巴黎楼门街的阿姆斯特丹旅馆是一座古老的十八世纪风格的小型建筑物。正如照片上一样坐落在楼门街的一角,每一层都有四扇对开的窗户,是一座用白色石头建造的五层建筑物。这种低矮的屋檐下有几个房间,窗户并排开着的建筑风格在巴黎的商业区经常能见到。隔壁是古董店。虽然不是开在上等的区域,但旅馆历史悠久,非常安静且价格适中,因此在经商的旅客中非常有名。如果走出大道还有好几家金碧辉煌如同宫殿般的旅馆。但是相比之下,阿姆斯特丹旅馆周边古老风情的房间和便宜的住宿费都是非常吸引人的,这些都是过去的风光了,如今的它成了巴黎人、整个法国甚至全欧洲都知名的被称为“自杀室”的“三楼十四号房”。
原来旅馆的主要客源有来自比利时的安特卫普、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的宝石商人,两地的宝石业繁荣,特别是后者独占了全世界的钻石市场,因此大部分的钻石中间商都会投宿阿姆斯特丹旅馆。说到这里就要提一下了,旅馆男主人米尼鲁·邦·德鲁·维鲁德出生于荷兰,以前在钻石店干过活,如今旅馆的事情全部由和蔼可亲的女主人塞莉斯汀一人在打理。女主人是个性情中人,略为丰满且非常喜欢说话,是典型的巴黎小市民的形象,阿姆斯特丹旅馆的招牌家庭菜就是夫人自己站在灶台前亲自指挥的。她在前任丈夫死后继承了一点点遗产的同时还继承了这家旅馆的经营权,后来没过多久就和运送钻石来往于巴黎和安特卫普间的一名常客认识并结婚了。这位挤进了女士肥满心脏缝隙,并把她和那一点点财产一并收入囊中的就是米尼鲁·邦·德鲁·维鲁德。他成为了阿姆斯特丹旅馆的男主人,而且什么事情都让女士去打理,他对这样的状况感到非常满意。他生性懒惰,每天干什么都慢吞吞的,整天躺在账台旁边的椅子上抽着黑色细长的雪茄。拿着廉价的葡萄酒瓶,像鱼喝水一样还不断吐着泡泡。他在结婚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会到巴黎最高级商店街上的名为纽都拉贝的珠宝店门口,垂涎欲滴地看着橱窗里面摆着的各种漂亮的钻石,这成为了他唯一的乐趣。一旦回到店里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显得非常冷淡。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着,不论是当年旅馆的繁荣时期还是如今突然不幸地被判定为“自杀旅馆”。女士陪着加里波基去了警察局。
里卡多·加里波基是一位“哲学家兼热血将军”,总之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但是这样的名号并不能使人放心,警察们经过激烈讨论和商讨后,终于答应如果非要坚持的话就让他试一试。他单身一人踏入令人恐怖的“自杀室”,这不禁让莫巴警官捏了一把冷汗。既然已经答应了,事前就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加里波基只能苦笑着接受了医生们的各项仔细的检查。只要能想到的与此相关的检查都被要求执意要做,精神方面是否有些许的不正常、能否忍受妖怪等比较强烈的刺激、身体是否健康、是否会有想死的念头、是否对灵界的诱惑抵抗力薄弱等,换句话说就是是否有自杀的倾向,所有的全部被医生们否定了,加里波基青年被证明是少有的非常健康的人,还被证明是可以充分信赖的大力士。结论书上是这样评价他的:这样一位年轻人就是为了和“自杀室”里的鬼怪作斗争,揭露真相而生的。还有一件要去做的事是,立刻在十四号房里安装一部可以直接和警署连接的直通电话。必要的时候,一瞬间就能呼叫莫巴警官。给转接处也下达了严格的命令,只要拿起听筒就立刻连接警署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那端也就立刻响起销魂的电话铃声。只要电话一响,警察就会立即带上武器赶到旅馆。万一莫巴警官不在的话,那么正好在现场的刑事也会按照既定程序采取行动。这样的劳师动众,里卡多·加里波基只能报以微微的苦笑:“不需要这样的劳师动众,没有关系的。我自己心里有分寸的。我会自杀吗?完全不必要的担心,放心吧,请让我去十四号房吧,直到找出事情的真相。塞莉斯汀夫人答应事成后会给我报纸上承诺的奖金,那样我就能和我的乔吉特结婚并且过上幸福的日子了。正是为了这笔奖金我才会有这样的念头的。另外我还有自己的推理,为了证明这个我想要去进行实地的考察,我一定会把这个不可思议的‘自杀室’的秘密揭开的。”
加里波基一副不辱使命值得信赖的样子,意气风发地进了阿姆斯特丹旅馆,在三楼十四号房布好了自己的阵。这天是星期一,从那天开始每天白天两次,傍晚一次,莫巴警官不厌其烦地给勇士的房间打来电话:“喂,你好,是加里波基吗?你还好吗?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我非常好,一切平安无事。”电话里传来加里波基不慌不忙的声音,“夫人对我照顾得很周到,而且还有年代久远的葡萄酒,托您的福,我都长胖了。”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女主人塞莉斯汀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下去了。每隔三四小时女主人就会用心地给加里波基变着花样送去一些吃的和喝的。加里波基一整天都在读他带来的那一堆书。早上女服务员到房间来打扫的时候,他会到楼门街去散散步。回来的路上一定会顺便去警察局见见莫巴警官。加里波基非常得意地谈笑着,仿佛一切的秘密都已经被揭开了似的。
“喂,你好,是加里波基吗?今天是星期五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从电话里传出了卡多·加里波基快活的声音回答着。
“我非常好,一切平安无事。”
到了第二日,星期六的早上,如果能突破前一晚,那么一切就都该结束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一种不安向女主人塞莉斯汀袭来,看着从三楼跑下来的男服务生保罗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不禁吓了一跳,从玄关侧面的账台跳了出来。
“又……保罗!”
保罗嘴唇发白,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像又发生了!刚才去十四号房送早餐,门被闩紧了,而且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回答……”
“哦,神啊!”
坚强的女主人发了狂似的狼狈地带着保罗急速跑上了楼,来到了十四号房门口。屋内一片寂静。把门打开踏入屋内的同时,女主人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声,并倒在了身后保罗的怀里。这种恐怖的场景已经是第四次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两位发现者赶忙通知了莫巴警官。接到电话后,警官立刻带上部下赶到塞莉斯汀的身旁。女主人歇斯底里地喊着:“他死了,加里波基,他死了!”
十四号房内有古老的装饰,墙壁上钉着牢固的铁钩,铁钩上挂着悬挂厚重窗帘的铁棒。英勇的里卡多·加里波基就是用捆扎窗帘的粗绳套住脖子,挂在铁钩上吊死的。他面部发青,双眼无神。这一起不用怀疑也是自杀案了。加里波基如同坐着时的姿势,双腿弯曲,脚踝和大腿被绑在了一起,绳子的长度也正好不会使腿碰到地面。正如前面多次提到过,铁钩的位置比较低,而且绳套比较长,一般人的身高站着会脚碰到地面,那样就达不到自杀的目的了。
与警署连接的直通电话也被从室内把线切断了。晚饭时送来房间里用来切烤肉的锋利的小刀掉在了地板上。在刀口上还挂着电话线外皮的布屑。
至今为止的四个人全部都是在星期五的晚上,在三楼十四号房里自杀的。
“自杀?”莫巴警官这次也是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派巡警在十四号房门口看守,同时紧急请求巴黎警察厅的上司米歇尔·杜弗朗斯来现场看看。
调查科科长杜弗朗斯赶到了阿姆斯特丹旅馆,莫巴警官正蹲着看苍白而沉默的加里波基的脸,嘴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这不是自杀!绝对不是自杀!”
身后响起了刚走进房间的杜弗朗斯的声音:“哦,如果说不是自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