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雨潇潇。夕姝沫披了单薄的外衣站在窗前,没有掌灯,听屋檐的水滴溅在冷硬的青石板上,就如女子低低的泣诉。身后那个人在睡梦里发出轻微的抽搐声,睡得极不安稳,许是有些痛苦。他从来未在自己面前那么疼还依然忍着,没想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是在睡梦里。这样好的人,真是适合做一个杀手。夕姝沫轻笑。
她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轻轻地掩好那扇门。硬是没让冷风漏进去半点。
站在屋檐下,一串串的珍珠从檐上落了下来,在地面溅起了一朵朵冰莹的水花。雨下得这般大,廊下已是小小的水凼。院中的蓝樱花依旧站在廊檐边,花依稀落了一地,漂浮在浅浅的水面。这一切很熟悉,这是夕府,原本是自己的家,可现在只是一个躲避别人栖身的地方罢了。夕姝沫想着,不觉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接住落下来的雨珠,好凉。可是她喜欢这样。任由一股凉意落进掌心,再沁入心脾。
夕姝沫想起来一件事,黎落之的伤。她刚才检查他背部的时候,流出来的血全是紫黑色的,还有另一些结疤的伤口,几乎整个背部都有,夕姝沫还看得一阵触目惊心。只是如今他伤得这般严重,该如何是好?她微微垂首,站了一会儿,便进入另一个房间去。
夜阑珊,茜纱低垂,席卷微风,倚北倦。只闻潇潇雨声来,不言烛光何寂寥。
天刚蒙蒙亮。夕姝沫走进黎落之的房间。黎落之已经醒了,只是在听到她的脚步声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之。”夕姝沫轻声唤道,然后将一盘什么放在床头。
黎落之不动,也没睁开眼睛。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夕姝沫见他这样,十分无奈,只说道,“你不想看到我就算了,我走罢。”
“沫儿。”黎落之伸手将假装欲要走的夕姝沫拉了回来,睁开惺忪的眼睛,懒懒地笑道,“别走,你就留在这儿陪我吧。”
夕姝沫看着他撒娇似的可爱模样,只是笑笑,再要说话时。黎落之握住她的手,抬眼望着她,“干什么去了,手竟这样凉。”他的眉间微蹙,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疼,“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我是来给你换药的。”夕姝沫明朗地笑,看着他道。
“这样不太好罢,孤男寡女的。”黎落之有些责怪地说,似在责备夕姝沫说话如此直白。
夕姝沫微愣,恍然之间红了脸,“你若是不喜欢,我走便好。”
“算了,来吧。”黎落之猛地解开衣服,然后背对着她。
夕姝沫无语,这人还真是随便。然后又听他说,“你别掐我哟。”“掐你?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夕姝沫边笑道边取下他伤口的白纱带。当看到那些结疤的伤口时,她的笑容顿时凝结了,“你真是傻,去当什么杀手,弄得满身都是伤。”
黎落之暮然怔了怔,“没事,习惯了就好。没一个杀手身上不带伤的。”
“难道去当杀手,真的比和我在一起好吗?”夕姝沫喃喃地问。
“不,这并非我所愿。不过你以后会明白的。”黎落之苦涩地笑道。
“那么就这样吧,你伤养好了便走吧。”夕姝沫无故地听得有些生气。
“好吧,那么你呢?”黎落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天下之大,我就不相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夕姝沫说得清风云淡,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她只不过想让他没有牵挂地走,只是未来渺茫,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