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吃调”与“英哥柳”晋东南的襄垣鼓书艺人中,流传着柳调由来的传说:清雍正年间,有个名叫英哥的小青年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给襄垣县城北西营城店村一个姓张的财主当雇工,因和张财主的女儿张柳翠发生爱情,被财主解雇赶出府门。英哥身背行李,既无家可归,又无亲朋好友可以投奔,无奈之下,只好手拿他做活用的拌料棍击打拌料笸罗,边沿街乞讨,边悲歌他痛苦的人生和与柳翠的分别之情,上一句下一句,反复不休地唱着。日长天久,就哼成了一个固定的曲调,后来人们把这个调子和民歌小调糅合,形成一种说唱曲调,并把笸罗改制成八角鼓的形状,包上皮子,用拌料棍敲打,非常好听。随后,乞讨的叫化子也用此调唱着要饭,比如唱到:“打了几天没有来,我想掌柜的发了财。”小伙计说:“掌柜不在。”他又唱:“掌柜不在有你在,你比掌柜更痛快”等等,边编边唱,编来编去把看到的好事坏事编成曲本说唱,逐渐形成一种表演形式,开始人们叫它“讨吃调”,后来叫成“英哥柳”,说这个曲调是英哥和柳翠的爱情悲歌。到了清光绪年间,艺人田维在原曲调的基础上加以修饰美化,使之有起有落有过门,改英为莺,莺歌又与英哥同音,柳又代表柳翠,叫作“莺歌柳”,意思是说这个腔调似莺哥的叫声一样婉转好听,再后来人们为了简单省事,就叫成了“柳调”,柳调也由此得名。
“鸡毛信”邀众闹公堂——相传在清代道光年间,晋东南的武乡县有一组曲艺盲艺人,端午节这天在寨坪村一家姓张的财主门前,吹打说唱,祝福张家兴旺发财。按惯例,表演结束后财主应招待茶饭表示感谢。然而张财主非但不招待茶饭,反而恶语相向,拳棒相加,并放出恶犬咬人,致使盲艺人的乐器被毁,人员受伤。最后,张财主令下人将盲艺人逐出本村。被欺辱的盲艺人们觉得受到了侮辱,就把自己的遭遇上报于“三皇会”。三皇会会首查明事实后,发出鸡毛信(江湖英雄贴),召集盲艺人设坛抽签。签分红黑二色,抽到红签者生,抽到黑签者死,然后约定日期,齐集于张财主家,要求主家当众道歉,赔偿银两。如若不然,抽到黑签的盲艺人,就要当众在张家大门上投环自尽。与此同时,百十名盲艺人群集县衙闹公堂告状。此事后经乡绅说情,县官公断,由张财主当众认错,许诺赔偿盲艺人的误工等损失,并招待全体盲艺人好吃好喝,才算了事。此次盲艺人与有钱有势欺侮残疾人的财主抗争,得到了方圆十里八乡群众的同情和支持。自此以后,社会上的地痞恶少再也不敢轻易慢待和欺辱盲艺人了。
“神鬼怕”不怕“阴司调”相传晋南河东道情艺人刘稳道出外说书从不带曲目折子,由事主随意点唱,若要难住他,封银分文不取。一次,一个富家子弟请刘稳道为其父亲说祝寿书,点出“阴司调”这个不是书目的名堂。刘听后知其歹意,便说,“这是三阎王派五鬼勾魂”,立即敲起渔鼓要唱,急得那个富家子忙赔好话。后来人们称他为“神鬼怕”,此后,当地百姓口中便有“刘稳道,唱道情,专门为人鸣不平。谁若无故把他欺,渔鼓简板辩分明”的言传。
下上几碗郗富根——郗富根是山西东部阳泉、平定一带十分有名望的评说艺人,不少乡民为他的表演着迷。据说有次他到某地演出,有位姑娘正在厨房做饭往锅里下米,就听到他在街上表演。姑娘很想快点出去听,就慌里慌张问她妈:“妈,下上几碗郗富根哇?”这话被邻居听到了,一时传为笑谈。但从一个侧面生动形象地反映了郗富根评说表演的群众影响与艺术魅力。
郗富根救场报戏名——相传一次城隍庙会,由“口外”张家口来的戏班开唱《三开箱》,行头时鲜,班头气派,唱《满床笏》大戏时,文武两场连幔帐屏风全然换上一色黄龙团花,实在是说不尽的风流,看不完的大雅。可戏唱到一半,锣鼓打得丁冬响,但一个青衣演员还没化好妆,就是上不了台,观众一阵阵喊叫,班主着急得了不得。就在这时,就见一位身材短小的年轻人手摇铜铃上了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原来,是郗富根自动上来救场了。他提一提嗓子,嘿嘿一笑,说道:诸位,今日我给你们说说这张家口戏班排演的全部戏名。人家可是大家气派,不和咱这小地方人相比。列位,先听我道来:正德年间有一个人姓戏名凤,叫《戏凤》,表字《劈殿》,《破洪州》、《三家庙》人氏。娶妻《反唐邑》之女,女名《赠珠》。居住在《梅坞县》内《溪皇庄》上。所生二子,长子《春秋笔》,次子《春秋配》。哥俩自幼在《新安驿》念书,家中堂号是《五福堂》,又有《全家福》、《听琴》、《三世修》。
修下什么?修下三台、四楼、四亭、二宫、一院、一阁。哪三台?《上天台》、《重台》、《黄金台》;哪四楼?《黄鹤楼》、《白门楼》、《粉桩楼》、《月明楼》;哪四亭?《凤仪亭》、《石花亭》、《清风亭》、《夜宿花亭》;哪二宫?《翠花宫》、《梵王宫》;一院是《汉阳院》;院内有《天钉缸》,缸里有《汲水》,水里边有《鲜金鱼》一条。两旁有四朵名花:《万琼花》、《玉翠花》、《换花》、《芦花》;一阁是《回龙阁》。两边还出檐:《骂阎》、《铁弓缘》。上有三字:《金钟罩》。檐里面挂的是《忠孝牌》,中间挂着《龙凤剑》,左边挂着《天剑图》,右边挂着《汴梁图》,前有《金马门》后有《杀四门》,道亭门上挂着一匾《白虎鞭》,金马门上有三个字《玉麒子》。
后边阁楼,内藏有祖传经书二卷。哪二卷?《药王圈》、《牧羊圈》。药王圈里边喂着《双头驴》,马三匹:《千里驹》、《无名驹》、《火焰驹》。这三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上驮四碑八图。哪四碑?《蝴蝶杯》、《李陵碑》、《搜杯》、《九龙杯》。哪八图?《富贵图》、《日月图》、《美人图》、《状元图》、《吉庆图》、《铁关图》、《五狱图》、《八义图》。又走《马陵道》,要过三滩。哪三滩?《金沙滩》、《苟家滩》、《白水滩》。
途经三江四湖:《过江》、《祭江》、《杀江》;哪四湖?《莲花湖》、《盗银壶》、《游西湖》、《落马湖》。离湖就上《摩天岭》,不是咱那安阳岭、黑沙岭、蔡岭、端岭、鸽子岭,那是本地的岭。上了摩天岭,观见《渭水河》。过了《金水桥》,看见《长坂坡》。路过《金刚庙》,越过《御河桥》,到四寺降香。哪四寺?《甘露寺》、《法门寺》、《雁塔寺》、《金山寺》。不是那头道寺、二道寺、药灵寺、天宁寺,那是本地寺。
降香已毕,要过八大名山:《二龙山》、《双锁山》、《少华山》、《翠屏山》、《麒麟山》、《火焰山》、《九龙山》、《五台山》,不是咱那冠山、伏山、大岭山,那是本地山。
过山后要出口,《柴桑口》、《三岔口》、《九江口》。不是咱那北庄口、石门口、粪嘴口,那是本地的口。
在《七星庙》少歇会,庙内巧遇一人,这人头戴《虹霓关》,身穿《九件衣》,腰系《合凤裙》,身佩《玉虎坠》,手拿《生死牌》。越过八大名关:《南阳关》、《祭唐关》、《天水关》、《宁牙关》、《牧虎关》、《凤台关》、《回都关》、《虎牢关》。不是那平型关、龙阳关、新关、旧关、娘子关。
关外遇见一人,什么装束?头戴《紫金关》,身披《云罗山》。腰系《乾坤带》,手拿《匕首剑》。骑着《玉麒麟》,心想《反延安》。路过《沙陀国》,火烧《永寿庵》。摆下《阴魂阵》,大战《汾河湾》。定下《空城计》,越过《五丈原》。
又碰见一人,头戴《打金枝》,身穿《状元红》,腰系《混元镜》,身背《二进宫》,左手拿着《折桂斧》,右手举着《宝莲灯》。两眼看着《牌王港》,嘴里念着《拾万金》,举起《雷峰塔》,露出《黑风洞》,定下《连环计》,摆下《五雷阵》。拉开《火攻计》。点燃《狼烟洞》。在《魁星楼》上庆贺。
那一天,天下大雪,是《梅绛亵》。头次《下汴京》,遇见贼《潘洪》。二次《下河东》,碰见《赵匡胤》。路过《望江亭》,碰上《骆宏勋》。得着《清官册》,见了《寇老公》。抓起《双白笔》,写上《战宛城》。盖上《双合印》,按上《血手印》,进了《开封府》,见了《包文拯》。插起《假金牌》,抓住《窦尔敦》。来到《野猪林》,斩了《锁五龙》。掀起《大报仇》,悬挂《太平城》。坐在《清风亭》,唱起《借东风》。摆开《鸿门宴》,只见张家戏班,可不见郗富根。
他说到这里,台上台下已是一片开心大笑。哈!张家口戏班原来会演这么多的戏,不简单!乐得班主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招呼青衣上场,这才想起给郗先生道谢,拿钱。可郗富根早已一闪身,跑到台下吃凉粉去了。
《皮鞭记》夺大戏——董才元是襄垣鼓书的名艺人,一个人的说唱表演常常能赢一台大戏。相传有一年的农历七月初一,逢襄垣县下良镇东西故县村的传统庙会,村里为了红火热闹,专门请来平顺县落子剧团在庙会上演出,同时也邀请了襄垣鼓书艺人董才元的说唱组为庙会助兴。第一天晚上,平顺落子剧团演出传统戏《斩子》,董才元在庙外平地演出《皮鞭记》,起初观众各观所爱,看戏的进庙院,听书的在庙外。谁知董才元刚说完开场小段,鼓板响过正本书《皮鞭记》一开,庙院内看戏的人便一拥而出,都来听书。演过半个时辰,庙内已是空无一人,剧团只好停演,演员也都卸了妆出来,想看个究竟。随着书情的逐步展开,董才元的说唱表演愈加精彩迷人,听书的人也不断地鼓掌喝彩,连剧团的演员也被迷住了,忘记刚才被这个人夺(赢)了戏。
四弦演奏惊庙会——晋南河东道情艺人王廷文在师傅尚金良“练功于手,静心于弦,不谋邪事,不贪女色”的严格要求下,苦练三年,演奏四弦的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不久声名大振。相传1927年农历三月初六,他与师傅在一个庙会上演出,其四弦演奏得特别动听,把庙里看大戏的观众都吸引过来听他的演奏,以至戏都演不成了。为此,庙内的执事人强令他们的河东道情演出暂停,还特别提出:王廷文的四弦先停止演奏。但王廷文的艺术影响力因此更被广泛传扬。
听书忘了怀中娃儿——相传忻州刘家山的一次庙会上,有一班盲艺人在村头树下演出“忻州鼓书”(忻州三弦书),虽说这伙盲艺人不知名姓,书却说得很好,听的人都着了迷,忘了赶庙会,忘了买东西,忘了吃饭,忘了上厕所。等演出一完,突然有人指着一位老汉说:“大爷,你的裤子和鞋怎么湿了?”原来,老汉听书入了迷,忘了如厕,尿湿了裤子。人们哄堂大笑,笑声最响的是一位妇女,大家顺着笑声一看,更是笑弯了腰,原来,那位大嫂听书入了迷,抱着的孩子头朝下脚朝上了。
夺鼓受辱苦学艺——相传20世纪中叶活跃当地的晋东南泽州沙石板村曲艺盲艺人马振盛早年曾在河南沁阳拜师学艺。归来后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打不开市场。一天他到天井关村去试探(一说在艾河掌村)演出,有人问他:“你连书鼓都没有,凭啥说书?”马答道:“你们给我取来八音会的老鼓,再取两根耙齿就行了。”随后,马振盛以老鼓当书鼓,耙齿作钢板,开始了说唱表演。由于他情绪过于激动,用力过强,听众越来越多时,声音反而渐渐弱了下来。“先紧后松,越说越不中”,听众也由多变少,由少变无,最后只留下他自己一人。既无人管饭,又无人付钱。一怒之下,他背起老鼓就走。村干部闻讯赶来,和他为争老鼓互不相让。后来,村干部只好付了说书钱,老马这才松手还了鼓。受此屈辱后,马振盛又两次下河南,到开封拜师学艺。他发愤钻研,卧薪尝胆,刻苦磨炼,技艺大有长进。重返晋城后,名声大振。后来,天井关村夺鼓的那位村干部又来请他去说书,并为过去的行为道歉,老马却说:“我老马能有今天,全凭你们夺鼓刺激我”。
背上响着“叮叮呛”1972年经张有洛改革创制的“叮叮呛”面世后,一直没有个合适的名称。相传一次他背着乐器箱演出归来的时候,一路上由于箱内击乐互相碰撞而发出叮呛之声,几个顽童在身后手舞足蹈地喊道:“张有洛!叮叮呛!”张有洛闻听,茅塞顿开,随即将它定名为“叮叮呛”。
说唱戏鬼子——相传1940年3月的一天,河东道情艺人李汉等在安邑至运城的途中突然迎头碰上一队日军拦住去路盘问他们。李汉忙拿渔鼓示意他们是曲艺艺人。一个日本军官半信半疑,责令他们敲打起来表演,看看是否真的,李见机便用方言土语乘机哼唱道:“东亚共荣是圈圈,难套中华好儿男。三光政策真毒辣,烧杀抢掳实野蛮。美好家园被侵占,何日还我锦江山。有一日消灭日本鬼,仇报仇来冤报冤……”
演唱时虽字句不感吐清,内心的义愤则得以抒发。日军听后不明就里,还伸出大拇指说:“好的!好的!大大的好!开路的!开路!”
此事后来在晋南一带老百姓中广为传扬,人们称赞李汉等说书艺人不仅有智慧,而且有胆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