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先被同僚排挤,接着又遭到玄宗的冷落,从天宝二年(743)开始,李白就犹豫不决,不知该去该留。
天宝三载(744),王昌龄和他关系很好。这天,李白让王昌龄和自己一起去送同族的弟弟。看弟弟远行后,李白对他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予欲罗浮隐,犹怀明主恩。
踌躇紫宫恋,辜负沧州言。
——《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贵阳》
李白对王昌龄说,自己在朝中过得很不得志,很想就此隐退,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一想到圣上对自己这样器重,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在此之前,玄宗也曾有过给李白升官的想法,只因李白曾经开罪了杨玉环和高力士,玄宗每每提出要封官,就遭到杨玉环的阻止。再加上同僚的谗言,更使玄宗坚定了不给李白加官的想法。
王昌龄听了李白的诉苦,深表同情,他也认为李白的性格不适合留在尔虞我诈的官场,这才促使李白决心离开长安。所以在上面这首诗的最后,李白又说:“终然无心云,海上同飞翻。相期乃不浅,幽桂有芳根。”他终于决定回去过“幽桂芳根”的生活了。
这时候,李白身边的诗酒朋友都纷纷感到仕途不顺,想要归山。这一次,李白来送一个叫裴十八的朋友回嵩山:“举手指飞鸿,此情难具论。同归无早晚,颍水有清源。”(《送裴十八图南归嵩山》)看到朋友要归山,联想到自己在朝中的不合意,李白也不想再久留了。因此,他对裴十八说,你先回去,我随后也要辞官返乡了,至于什么时候回去,这是早晚的事了。话说这天,李白又被玄宗召见,这次不是什么出游赏花,而是参加宫中的歌舞宴会。在宴会上,舞者歌舞翩翩,李白的思绪却飘到九霄云外。他看着这些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她们就像被束缚在笼罩的飞鸟一样,虽然享受着皇族的待遇,却一辈子都飞不出这黄金的牢笼。
宴会结束,李白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感慨万千,心想自己再也不能做这笼中的小鸟了:
辟邪仗作鼓女惊,维于斑之奏曲成,喂咯振迅欲飞鸣。扇锦翼,雄风生。双雌同炊啄,矫悍滚能争?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黄金笼下生。天地至广大,何惜遂物情?各卷让天子,务光亦逃名。所贵旷士怀,朗然合大清。
——《设辟邪伎鼓吹锥子斑曲辞》
到这个时候,李白已经把翰林待诏的官位视作精神心灵的束缚,如果不早日离去,恐怕再也难以脱身。
过了一段时间,王昌龄也告别李白,要离开长安了。环顾四周,李白发现自己的朋友一个个都离开了长安城,便觉得内心更加惆怅。
送君霸陵亭,霸水流浩浩。上有无花之古树,下有伤心之春草。
我向泰人问路歧,云是王粲南登之古道。古道连绵走西京,紫阙落日浮云生。
正当今夕断肠处,骊歌愁绝不忍听。
——《灞陵行送别》
王昌龄也走了,李白心里很失落。临走前,王昌龄一再嘱咐李白早日离开朝廷,在朋友的劝说下,李白也不再犹豫,终于下定离开的决心。
李白向玄宗提出离开的请求,玄宗一开始并没有答应。而最后玄宗终于肯放李白返乡,其中原因更是不为人知。
有人说,李白遭到张垍的诽谤,玄宗虽然了解李白的为人,但怎奈他和朝中不少大臣都不和,所以没办法再留下他,只好让他回乡。
也有人说,李白醉酒时“力士脱靴,贵妃研墨”的行为惹怒了杨玉环,为了讨好杨玉环,玄宗便决定辞去李白的职务。
也有人说,玄宗当时考虑到李白经常出入于内宫,还经常帮自己起草诏书,“知道得太多了”,而李白又口无遮拦,他担心李白说出不该说的事,才决定放李白回家。
无论玄宗究竟为什么辞掉李白,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天宝三载(744)的春天,玄宗赐给李白不少钱财,终于准许李白辞官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