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在我军建军史中是里程碑式的作品。歌曲采用六声音阶,把西方军号的音调融入进来,那种突进开阔的音调既现代又大气,表现了很强劲的向前冲击的力量。他的出现在当时延安的歌坛中风格独具,有别于我们民族的东西,在军歌借鉴西洋音乐元素完成民族化改造的过程中,是一个了不起的典范。
郑律成在写这首歌时,也遇到了一个难题,即开头不是特别响亮,丁雪松作为听众,总觉得歌曲的开始缺少一种战士冲锋的劲头。他经过反复琢磨,把“向前,向前,向前”这一句用高亢激越的音调突出出来,形成一种独特节奏和韵律,如同冲锋号一样,使人热血沸腾,充满力量,激情四溢,一往无前,一下子照亮了全篇,使整首曲子变得响亮起来。把我军健儿为挽救民族危亡,急速奔向战场的心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然后再以铁流不可阻挡之势开始:“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这首歌获延安“五四中国青年奖”,“音乐类甲等奖”,得奖金40元。这些奖金可是中央领导捐出的稿费呀!其中毛泽东捐了300元,周恩来、王稼祥各捐了200元。
为表彰他们为军队写歌的功劳,1940年夏天,总政治部宣传部长肖向荣同志请郑律成和公木到文化局青年食堂吃了一顿红烧肉。肖向荣激动地说:“《八路军进行曲》由抗大学员传唱到各个抗日根据地,部队很欢迎。”郑律成和公木都不胜酒力,肖部长鼓励说:“今天破例,都喝三杯。”“一杯酒,祝你们继续合作取得更大战果;二杯酒,祝你们更认真地向工农群众学习;三杯酒,祝你们再接再厉写兵,并且为兵写!”这后一句话,竟成了郑律成一生的追求。
1940年5月,《八路军军歌》和《八路军进行曲》刊载在《八路军军政杂志》上,这表明中央军委正式认定了它们。在《八路军大合唱》组歌中,影响最为深远,传唱最为广泛的,后来成为军歌的就是《八路军进行曲》: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善战的健儿,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不畏惧,绝不屈服,坚决抵抗,
直到把日寇逐出国境,
自由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抗战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解放的疆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敌人的后方,
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华北的原野,向塞外的山冈。
这首歌的歌词内容不同凡响,在形式上也突破了过去那种字数大致相同的方整结构,而是尊重作曲家郑律成的意见,采用长短句的结构,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在长短中显示出变化的节奏,从而使曲作者创作出了动人心魄、不同凡响的旋律。
1946年9月30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决定,我八路军、新四军等人民武装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为此《八路军进行曲》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并对原来抗战的内容有所修改,如将“我们是善战的健儿”改成“我们是工农的子弟”,将“直到日寇逐出国境”换成“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将“自由的旗帜”换成“毛泽东的旗帜”,将“抗日歌声多嘹亮”换成“革命歌声多嘹亮”等。但曲调没变。
令人称奇的是,这支曲子在国民党军队也有很大影响。1946年的四平保卫战中,坚守在郊区北山冈上的我军某部七连,已减员至33人。这时天已拂晓,七连周边却全是装备精良的国民党新一军部队。全连在陈连长的带领下展开最后的冲锋,“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他们打开枪刺高唱《八路军进行曲》冲下山冈。本以为必遭敌军围追堵截,可万万没想到,当他们高歌冲进敌阵后,“呼啦啦”围上一批又一批新一军的军人,却无一人开枪,只是乱嚷嚷地叫他们停下来。
陈连长和他的战友们也被眼前“敌我不分”的一幕搞愣了。不过,他们手中的武器全开火了,“看热闹”的敌军纷纷倒下。敌人如梦方醒,开枪还击。战斗中只有两名战士负伤。而国民党官兵死伤两百多人。
第二天蒋介石的办公桌上就有了“共军高歌闯进军营,射杀两百王牌军”的情报。蒋介石下令严查。
原来,1945年春,郭沫若领导的国民政府宣传部三厅的一支文艺团体,曾到密支那慰问远征军,演出后,《八路军进行曲》很快在新一军传唱开了。只是把“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这样敏感的句子,改成“自由的旗帜高高飘扬”,歌名改叫《战斗进行曲》。为了激励官兵抗击日冠,孙立人将军曾下令传唱包括《八路军进行曲》在内的这些抗日歌曲。
蒋介石令孙立人立即赶来,当面将“国军”与共军唱“同一首歌”之事解释清楚。孙立人语气平淡地说,在新一军内传唱这首歌是得到宋美龄首肯的。宋美龄也很愿听这支歌,最终蒋介石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