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晚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人,如果非要在这种情况之下要用平均适当的方法把蛋糕分成五分的话,那么她想,她可能会把蛋糕吃了。
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至少现在,在满脑子都是慕北慕北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还能想到比这更好的方法。
于是,苏晚真的把蛋糕吃了。
左划一刀,右划一刀,最后上划一刀,蛋糕分成了六份,当然,那多出来的那一份,现在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她不懂在场的四个人为什么要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其实,她也可以不用去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前提是她敢直视慕北。
“总裁,这个……”大众脸结结巴巴,应该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违反常理的举动。
慕北不出声,其他人更不敢出声,苏晚仿佛看见空气的尘埃都结成了一粒粒冰渣,气氛冷的吓人。
“名字?”
苏晚好像听见了谁在说话,随后全身的细胞都紧绷成了一个点,因为刚才说话的,是慕北。
舌头在打结,苏晚发蒙的脑子浑沌一片,苏晚知道慕北知道她的名字,可他还是问了,其实她原以为两个人再次遇见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会和她说的,但事实情况比预想的结果好了很多,虽然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苏晚。”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来。
“有做过助理的经历么?”慕北翻着别人递过来的文件,淡淡问道。
“有。”打结的舌头说话很不利索,加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她想若无其事的说出一个字都很难。
“年龄。”
“22。”
似乎信息栏上的每一行,该有的没有的,慕北都问了,苏晚很庆幸他能和她说话,既使是这种公式化的提问。
慕北问完,放下手中的文件,突然看着苏晚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语气很淡,甚至不夹一丝感情色彩,苏晚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她像没有听清,无措的扯出一丝笑容出来,“什么?”
“你不符合行政助理的要求,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慕北说。
嘴边的那一丝笑容在一瞬间支离破碎的干干净净,恍惚有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她知道,他在否定她。
慕北说完起身离开,那四个面试的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没有面试成功,也不会当着面试人的面说,这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肚子好像更难受了,然而不如他给她的话来的激烈,直到他离开,她才想起来要干什么,随即追了出去。
脚上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很是困难,她干脆直接扔在了面试间里,那四个人更加目瞪口呆的不像话。
四处张望,苏晚找不到慕北在哪,如同那次她冲进雨中,怎么找却怎么都看不见他。
她的心微微慌乱,倏而,她转头却看到了那边电梯的门就快合上,里面透出来的慕北的影子。
在赶到电梯合上之前,苏晚把手伸到了电梯边,那电梯即将合上的门正好夹到了她的手,到底还是没有合上。
手面很疼,苏晚顾不上它,一个侧身进了电梯,电梯这才缓缓合上。
她刚进去,就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回头,正好对上慕北深色的目光。
两人谁也不说话,苏晚觉的气氛压抑的令人难受,她想换个位置站站,可是电梯空间狭小,她刚一动,就让他抵在了电梯边。
“慕北,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追上来,又要说些什么。
总觉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她都站在了他的面前,如果再不说些什么,那么她就该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手指互相抠着,泄露了她的一点紧张,她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迫不及待说她早已喜欢上了他,未免太过矫情,她能说的只有这个,让她弥补,然后再去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没有什么可弥补的,除了我腿上插的那一刀子之外,不过,难道你也想在自己腿上插一刀子作为弥补?”慕北低低的道。
苏晚认真的想了一下,“如果你想要我这样做的话,我不介意。”
她望进他深寂如海的眼睛里,里面藏着他所有的情绪,可惜她始终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懂?”他的眼神蓦的变的凌厉起来,令她心头一颤。
“我不懂。”苏名忽然笑了一下,“慕北,既然我决定来这里,那么我就不会轻易退后。”
“不会轻易退后?”慕北冷笑一声,“你来这里是还想给席洛当棋子用么?”
听到席洛的名字,苏晚目光微微慌乱,“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但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慕北深色的眼睛微眯,“给你一个机会再接近我的身边,然后再让席洛去威胁你,让你做他的棋子?”
“你知道么,我能容忍你在这里,而没有让人赶你出去,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他的话如同针头扎在她的皮肤上,慢慢的从表皮外面渗出血珠来,于是痛感密密麻麻袭遍全身,而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笑来掩盖脸上的情绪,因为那样会好过一些。
苏晚缓缓摇头,低低说道:“慕北,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他反问。
“我只想要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如果我不给呢?”
苏晚没有回答,因为电梯已经停了下来,叮的一声开了,不是她没有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给她机会回答,就走了出去。
苏晚一个人站在电梯里,静静的看着他走出去的样子,直到电梯的门重新合上。
沉默很久,突然胃里一阵汹涌,有什么东西窜上喉咙,然后又被她狠狠咽了回去。
走出电梯,苏晚在想全世界没有比她还要狼狈的人了,面一个试而已,到头来弄的手也受伤了,鞋子也丢了,最重要的是,慕北还让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死皮赖脸赖着别人不是苏晚的性格,当然,那要看针对谁,苏晚边走边想或许那双高跟鞋拿回去补补还能用,于是又冲进了面试间,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拎起鞋子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了想,回头对着那个大众脸解释,“我不是紧张,是高跟鞋的问题——”
人生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但哪怕慕北不给她机会,走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回头了,如果凉凉没有帮她投那份简历,她还能和他保持距离,现在重新见到他,他就像一块磁铁吸着她靠近,哪怕自己会受伤。
拎着鞋子走出盛世集团,苏晚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给拉回神来,转头看去,苏晚看到了凌涵放下了车窗,对着她笑,“小妞,怎么才一进去你的鞋又变了一个样子?”
将车开到苏晚身边,凌涵示意苏晚上车,反正是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苏晚把鞋子拎了进去,坐在了后面。
车子缓缓启动,苏晚问他,“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不然你以为呢?”凌涵道:“如果我走了,你呆会儿出来又跑了怎么办,之前让你跑了一次,这次可不会了。”
凌涵随意的说着,苏晚坐在后坐看着他的侧脸,心情有些复杂,遇到凌涵的那个时候,他还拖着一身的伤。
需要回忆的东西,苏晚总是不愿刻意提及,因为大多数的时光都带有灰暗色彩,可以说许景东是她的初恋,而凌涵是第一个对她说喜欢她的人,只有慕北才是她想陪他共同走下去的。
C市的夜晚无论是深夜还有凌晨,总是一副灯红酒绿的景象,而且还充斥着迷幻的色彩,其实大多是受她的父亲和哥哥影响,又或许是她的偏见。
记得是个冬天,那晚父亲酒喝多了,她出去买解酒药,买完正要回去的时候,走过那条漆黑的巷子,然后她就看见了躺在路边的凌涵。
嗯,很脏,很惨,很可怜。
那是她窜入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边一些淤青,可能是被人打了,世界上可怜的人不少,就像她也是一个,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洛人’的心态,苏晚同情心以直线的方式往上飙升,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她发现口袋里只剩下刚才药店员找给她的一块钱。
一块钱能买什么?
一根棒棒糖,一个馒头,还能打一个电话,至少当时在她看来,一块钱能做的事情很多,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把那一块钱放在了地上,虽然她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乞丐的意思,只是凌涵可能不这么想。
苏晚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那时高中上安全教育课,她基本都是缺勤,怎么说呢,基本上她都是翻墙出去给人卖奶茶去了,假如高中的安全教育课,她一堂没落的话,说不定她那会儿直接两眼一翻,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她给了他一块钱,然后想转身回家,一步都还没走,身后就传来他冷笑的声音,“你是在可怜我么?”
苏晚转过身,发现他的躺姿已经换成了坐姿,苏晚想说你一点儿也不可怜,我才可怜,最起码我躺在大街上,就绝对不会有人丢钱给我,张了张口,苏晚到底没有说出口。
那时,凌涵的头发还没染成棕色,左耳的耳钉倒是特别显眼,只是他的脸肿的不像样,苏晚根本看不清他原本长的啥样。
“那个,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别坐在这里了,不安全。”苏晚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