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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是日,上谕:「台谏攻卞已十余章,如何得他知,令自图去就甚好?」余与颖叔皆莫敢承,上云:「只说与章惇,则卞自知矣。」退以白惇,惇亦不敢,朴欲召鳌谕旨,众以为不可,惇欲召吴伯举往谕之,遂约翊日禀旨乃召。

己卯,同呈章楶乞不候祔庙替罢,且荐王恩为代。众皆以不可为,然已有前降指挥,诏令札与楶知。

又以陈敦复提举河东营田兼弓箭手。

遂共白遣吴伯举,上旨,令同至都堂,召伯举,令诣卞谕旨。伯举唯唯承答不辞,然出省乃往。

是日晚,卞遂草表乞宫观,翊日凌晨上之,降付三省,三省乞付学士院,降诏不允,遂令降批答。上又谕两府云:「本不欲于祔庙前退黜大臣,但以言者不已,故须如此。」余亦以此语白惇。是日晚,卞章未上,已降夬两章、瓘一章付三省。夬云:「卞依附权臣,致位政府,渐肆威福,中分国柄,不附己者,斥逐无余。」瓘云:「卞迷国不道,神宗在位十九年,惠及天下,卞皆掠为安石之美。然惇迹易明,卞心难见,《春秋》之义,当首诛造意之人。」惇同进呈,殊无怍色。

庚辰,同呈北虏祭吊使并以六月一日见于皇仪,百官更不赴福宁奠临,俟虏使奠慰讫,于皇仪门外进名奉慰。

再对,河西房人吏以边事了等推恩。曹诱乞罢权副都承旨,诏与落权字。诱之请,恐同列中有夺席者尔。

又以杨应询知顺安军。因言应询乃王嵓叟所引,然实晓事,不可以亲党废,上及帘中皆然之。

辛巳,忌。

是日,卞章付禁林,鳌遂作批答不辞。

壬午,同呈,依熙河奏,结咓龊二子并与殿直,边厮波结之弟也,诸子中唯此二子未有官,故命之。

是日,惇私忌不入,本欲以是夕祈雨,十五夜雨,但遂以择日谢。再对,上谕卞已降批答。卞遂入第二章,上欲更宣押卞一次,迟三五日不妨,既有台谏章在三省,彼何敢安位?如此,庶几全礼数尔。余云:「陛下礼貌大臣,进退以礼,如此甚善,岂止三五日,便迟旬日,何所不可。」退以语三省,皆以为忧,恐其遂就职不去。余以语范纯礼,纯礼云:「公所论甚善。」盖余云上意近厚,不可不将顺。纯礼云:「上以礼遇大臣,若彼不去,则在下之人自有议论,如此则上下各尽义理,有何不可?」既而竟不宣押,必有密旨。是日,余又言:「卞之去固已定,然外议皆以京进为忧。」上默然。余又云:「此事须圣意先定,若京进,则言者必决去就,此时却恐难处。」颖亦云:「曾布所陈,无非正论。」上亦皆不答,色若有所难言者。余遂退以白邦、朴,邦、朴皆深忧之。余责朴云:「此责不在他人,在朴而已。」仍朴来日便当留身论之,此不可缓,朴然之。

癸末,同呈回牒北虏,以耶律应不重行立班,显是违越生事,本朝所遣使在此,未尝似此不依礼例事。以其来文如此,故答之也。

再对,差王防编修密院文字,孙俶编修国信条例。因奏云:「臣等亲族多,防与布、俶与之奇皆瓜葛,然皆于法当避,则所不敢。」上云:「既不当避,有何不可?」余云:「恐有人言语,不敢不奏知,如近日朱彦等亦此比。」上云:「彦已不许避。」帘中亦然之。是日,朴留身具道京不可进。上云:「本无用之之意,若欲用京,复进之奇,但于帘前更开陈。」果如余所料。朴既至帘前,具以京不当进之意开陈,太母云:「会得。方逐其弟,却用他哥哥,是不便。相公但安心,必无此。」朴退以相语,皆以为可庆,邦直云何,余云:「虽使邦直自言,亦无以易此。」皆大笑。

朴又密奏云:「元佑生者已被恩,而死者殊未甄复,然此事当出自上恩。」遂拟定一指挥进呈,是日,遂如所指批降付三省。翊日,子开对,亦有札子,上云:「已行。」盖开不知朴已尝陈及已有批旨也。

甲申,同呈环庆路奏,收到无主牛马,未敢送西界。诏鄜延路牒问宥州,如委是西界走失,即具实关报,以凭送还。

再对,内臣武球,令吏部与合入差差遣。上云:「驾前用小杖子打人,及瑶华狱捶楚人,令说后知情者,皆球也。」太母云:「球进藤棒决责人,其子振进弹弓,令弹子雀,此岂是奉人主之物。父子如此,深可罪。」余云:「先帝后亦恶之,皆逐去。」【是日,卞降第二批答,不断章。】乙酉,同呈边奏。再对,放罢融州巡检杨懋,令广西详懋所陈,罢胡田统制,依先降朝旨,以程建、黄忱措置备御蛮事。

又令诸路走马二员处,各给一朱记,令礼部铸造给付。以诸路有两朱记或一朱记,不一也。

是日,三省以卞为资政、知江宁。又罢董必郎官,送吏部;又罢舒亶无为军,与监庙。自十三日以上官均为起居郎,吴伯举为少蓬,仍罢修史。密院再对,上谕:「王涣之可为史官。」朴又言:「伯举既罢,邓洵武亦当移易。」遂议以谢文瓘代洵武为右史。均及涣之皆史官,朴疑向所荐十人,唯文瓘未用,恐上有所疑,欲得余与安中同入一札子,云向所奏举可用之人,悉蒙收录,唯文瓘末用,三省议欲以为右史,代洵武,及以涣之修史,来日三省进呈,伏望特赐俞允。遂从之。翊日,遂有成命。既而又以王祖道知海州。上又谕西府云:「伯举亦与郡。」翊日,三省再禀,却云且以祖道仍改两浙提刑。公议皆翕然称允。

唯蔡京欲增损润色《五朝宝训》,又欲辟官例,又乞以殿阁使臣为承受,及于资善堂置局,以都知梁从政、提举内东门冯说为承受,【说乃上所亲信,京所愿交结也。】以御厨、翰林诸司供应。四月十九日,梁从政内中奏闻,奉圣旨,并依奏。十一日,龚夬对,极以为不当。寻降札子付三省,三省十三日进呈,奉圣旨,只令依元降指挥校正缮写进纳,入内置局、及诸司供应、并辟官指挥更不放行。盖夬以谓《五朝宝训》及成书,何可增损润色?兼所乞辟官苟非,其它人必妄生异议,以济奸说。上亦深然之,以谓《宝训》何可改也,故有是命。又逐方天若为建州推官,盖京所辟官,意在天若尔。天若告词云:「险陂凶邪,在所屏远。图书之府,非尔可居!」中外莫不快之。已而京复求对,以谓所谓增损润色,非敢改也,但欲更增修未尽事迹尔。寻再降指挥,置局差诸司及承受等,并依四月十九日指挥,其五月十三日指挥更不施行,唯不辟官,及不得增损润色,仍差徐绩、何执中同提举校正。京又云:《五朝宝训》三十卷,乞更增神宗一朝事迹,共修为《六朝宝训》。而议者谓神宗史未成书,未可修《宝训》。京又以谓史院编次可为,《实训》事已备,但得旨便可成书,遂指挥令史院官同修《六朝宝训》。京自复留,其交通反复,机变百出,皆此类也。

丙戌,旬休。

丁亥,同呈熙河奏,已遣人赍蕃字招溪巴温。

又太原走马魏允中奏,普宁军粮不及旬。诏转运司具析不计应副因依及更有无似此阙乏处闻奏。

是日,内批向子莘除合门祗候。戊子,同呈边奏。再对,内批罢吴靖方山陵都大管句及随从元佑皇后等,悉以冯世宁代之。又内侍省乞羁管白谔,中批送五百里编管,得旨送唐州。余是日留身谢子莘除职事。上云:「此自是皇太后族属,卿何所预。」因署陈白谔断罪太重,上云:「小使臣,又本省云无例言事,须如此行遣。」余云:「亦晓圣意,然编管人逐便后三期方叙,与物停一期便叙极不同,愿更留圣念,异日稍阔略常法与叙复。」上首肯而已。【帘前谢子莘,因曰:「族人多毁之,然实平稳晓事。」又言:「十二日从言在山陵,自当已入九分。」太母云:「待指挥。」】

陈瓘论《王荆公日录》多言神宗所论与之不合,绍圣史官多编修入《实录》中,批令三省参对进呈。

己丑,同呈边奏及熙河修湟州旷哥一带堡寨。余因言:「外议多云,青唐已弃,而尚固守湟州,道路陷远,粮运难继,公私困敝。臣亦知其如此,然今日并弃湟州,则必为夏贼所有;兼得鄯、湟皆不能守,岂不取轻夷狄?若今秋必稔,则边计亦可支梧,以此不敢以为可弃。自绍圣以来,进筑沿边城寨,深入敌境,瞰临夏人巢穴,以至会州正扼其右厢兵马道路,及自来如天都、浅井之类,西人点集人马之地,皆为朝廷有,乃所以制西人之死命。若常效顺,则各守新边;若稍跋扈,则稍有举动,即逼近其巢穴矣。然新城寨须常为固守之计,若万一夏人侵犯,如向者攻围平夏城,十八日不能破,然后西人计穷力屈,卑辞请命。异时守备新垒,须悉如平夏不可破,则今日所得新边悉可保守,若一处破坏,则边计可忧矣。以此当深戒边吏,尝为十分备御则为便也,其它道听涂说皆不听。」上深以为然,同列闻此论,亦莫敢不服。

是日,三省得旨,复司马光、吕公着、文彦博、韩维等官职,唯彦博、珪、维悉复旧官职,余复官而已,顾临、钱勰及王汾、马默亦复职名。

庚寅,同呈赐熙河京玉、安乡二关名。

再对,阎安为入内班。路昌衡言河北备边四事:禁军习手艺人降厢军,从之;修城池及军器,悉已有旨;又言籴便不当令转运司兼,固言绍圣中以转运司兼籴便,深失祖宗法意。国初以河北沿边十七州军蠲减赋税,年计不足,故岁赐钞钱二百万,并十七州军税赋,悉令籴便司专领,故转运司不能侵渔,今并为一司,诚不便。上令谕三省仍来日同对时面陈,便可改。退以语三省,三省皆以为即复旧。余自绍圣中亦屡曾以此语,惇、卞等虽略晓然,亦终不能改。辛卯,同呈边奏。又以刘奉世复端明、知定州;王钦臣复待制、知真定。师朴云:「向论邢恕、叶祖洽不可帅,令与东南一郡。」遂与恕守荆南,洽守洪。初,朴等议欲以杜裳帅真定,余以为不足称此选,遂用钦臣。朴云:「向者余以谓钦臣得集撰、颖昌,外议皆以为过,故不敢及之。」余云:「昔者初复诚太优,今例无不复者,则钦臣终何可遏,况以人材比之,又非常之比也。」众皆以为然。冲元云:「便须更照管,恐有一般者皆须复职。」余云:「杨畏是也。」众皆云:「畏之罪当于上前及之。」既对,余言:「钦臣在元佑中事于吕大防门下,物议极多,不为无罪,但昨迁谪之人今皆牵复,则钦臣亦不可遏,然在外驱策无所不可,但不可在朝廷尔。」众亦云:「与钦臣等更有杨畏,尤不可用。」惇云:「昔人谓之杨三变,今谓之杨万变。以其在元丰、元佑、绍圣中反复不常,唯利是附故也。」上默然。议者以谓奉世、钦臣皆复旧职,是元佑之人无俶慝皆当收用,而绍圣郎官如张行、谭掞辈,不足挂齿牙,亦皆逐去,恐未免如绍圣之偏,此为可戒也。余白同列云:「国势已定,绍圣险邪无能为矣。今日之戒,正在于矫枉太过尔。」有识皆以为名言。

是日,再对,以新广西提刑谭掞体量措置宜州变事,以安化边人累犯省地,杀巡检使臣及兵丁仅千人,而经略措置未安,钤辖雍斌等怯谬不赴敌故也。上云:「掞便可帅桂。」余云:「且令体量措置以观其施设,若果有方略可用,帅之未晚。」上深然之。

壬辰,同呈范纯粹许候见兄说赴任,又呈边奏。

再对,令陆师闵体量鄜延。走马奏西人烧毁堡子事,惠卿以为无,而走马黄彦坚以为有也。

是日,闻龚夬有章击京,送三省。【或言上曾诘夬云:「京罪状有实迹否?」夬云:「臣亦得之人言尔。」闻者颇笑之。】

癸巳,同呈边报,中黄安中言:马城以书来言陕西事,内抑勒旧弓箭手投新边,以旧地召人希赏。令体量有无上件事理,如有,即取勘奏裁。

又言军人失训练,令总管司检察。

是日,三省云,夬章进呈讫。朴云曾上白,恐言者未已,兼来者必纷纷也。

甲午,上旨,令草定专委范纯粹体量振恤河东流亡饥殍之人。遂同三省进呈,仍令河北、陕西帅准此。即得旨,依奏。三省欲行,遂送三省。

自癸巳日暮,大雨达旦,又终日乃已,滂沛沾足,但未知广否。

乙末,旬休。【是日,陈瓘再对,击惇,又论京罪。上以谓与卞不同,瓘极陈,乃稍以为然。】

六月丙申朔,以虏使吊祭见于皇仪殿,二府侍立,罢赴福宁临慰,百官进名奉慰于皇仪门外,二府退归。【蒋枢押都亭宴。】

丁酉,昭宪忌。【同日,淑德忌。】

戊戌,同呈熙河奏殿直孙毅落蕃归汉。惇云:「毅落蕃初不奏,其它士卒不奏者,谅何可胜数。」余云:「毅乃转运司差押茶往鄯州,为西蕃所虏,然经略、转运司皆当奏。」各令分拆及更根究落蕃使臣、士卒,不以勘会了与未了,遂具姓名闻奏。【经略司云:毅妻有状,以不见毅下落去处,乞限究面勘。末到也。】

又以章永年句当剩员所。余云:「虽是惇无服亲,然臣所知,惇初不预。」上笑云:「剩员所何足道,今后更不须进呈,只拟进可也。」遂拟旨。

再对,乐士宣辞免内侍押班,上称其知礼。

又复王舜臣、李泽、李澄、康谓等差遣。以得旨叙官,路分以上与降一等差遣故也。

己亥,同呈王愍移河东总管。

庚子,初伏假。

辛丑,天贶节假。

壬寅,北使辞于皇仪殿,遂同二府赴垂拱。百官起居,又赴紫宸,同北使赐茶,朝辞讫,二府退归。

癸卯,同呈熙河奏安乡南城毕功。又奏把拶桥至湟州止九十九里。宗河【乃湟州也。】可通五板船,漕运道路通快。候安乡北城毕功,令诸军歇泊,至秋凉修瓦吹等三堡寨。

又奏赵怀德及三伪公主至熙州。

再对,环庆奏遣将官于新边界,候以里发窖藏解。诏勿令侵越引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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