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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田间夜空

看完这本笔记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可是想要把心情放松下来却不知道要用多久。我问老板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记下这些东西,老板说,这个小旅社是他的爷爷开起来的,那时候规模很小。当时因为来往的路人很多,家里又不是很贫穷,所以,老板的爷爷就会让夜里赶路的人住下来休息,并不会一味地索要钱财。老板的爷爷喜欢听别人说故事以增加自己的见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请来往的路人说故事,后来,就开了旅社,刚开始规模很小,慢慢的也就大了。南来北往的,年轻人多了,老板说很多年轻人不喜欢和他这个年纪的人说话,于是,他就在每个年轻人的房间放一个笔记本,好让他们自己记录下来。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问过老板,他也说不上来。

我回到房间,尽管是夜里,还是有一股很浓的花香,这是梧桐花的花香,很浓重。我很喜欢梧桐,因为我听说凤凰下人间,只在梧桐树上栖息,所以我一直很期待能见到凤凰。我想着那个女人的笔记,一时间不能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但却放不下,我也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我很好奇,他们的相遇,他们之间的所有事。但是,这些对于他们本人都不再重要了,对于我又有什么呢?老板也想我能记下些什么,可是我没什么可以写的,没有他们之间或曲折或甜蜜的爱情,没有他们那么多的人生感悟,我只是一个初入社会的青年,对于很多东西都还认识不足。我踌躇满志,却不知道为什么举步维艰;我处事谨慎,却不知为何屡遭排挤;我工作认真努力,却不知为什么领导总是看不过去。

春夜还是有一丝凉意,走在田间的路上,有一种没有穷尽的清爽。坐在桃花树间,抬头望向夜空,看星星窃窃私语,那一刹那,世间静的只剩下桃花的香气了。这夜应该是浪漫的,我却是孤独的,突然想起唐伯虎的桃花庵,那时的唐寅是孤傲的放荡不羁的,同样是一个人,情感的距离竟有这么大。

世间有一种措辞叫随遇而安,我曾说我喜欢做这样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我朋友对我说,你小看家的概念了,只有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能随遇而安的人,处处是归处,但也说明了,这样的人没有归处,没有家。正因为这样,才显出他们的无奈。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对别人只能自我安慰的说,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世界之大,处处是我的家。在那之后,我就讲随遇而安视为一个贬义词,我朋友说我奇怪,一个词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可能吧,我做人太过认真了。或许朋友说的对,此时此刻,对我来说随遇而安不是一个贬义词,现在的我很享受这片星空,这片桃林,这片宁静。

我从背包里拿出从老板那里借来的另一册笔记和手电筒,想起了小时候书本里讲的凿壁借光,不禁笑了,我从来没有试过在这样的时刻打着手电筒读东西。初中高中时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并不像现在这般平静。那时,宿舍里的灯是由宿舍管理员集中控制的,一般情况下,夜里十一点钟就会关掉,但是,楼道里的声控灯并不会灭,所以就会借着灯光读小说,冬日里,就伏在床上,打着手电筒读,那时感觉还是很刺激的,不单单是因为小说的剧情。

学校的时光总会让人笑着回忆,那时的人,那时的事,发生了就注定是一辈子的。毕业如同爱情一样是永恒不变的话题,大多数人都是笑中带泪的走过,而我的毕业是那么的平静,仿佛我从未到过此处,就如同我那没有发生的爱情一样。我一直在想,我是爱过她的,或者说我是爱着她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也会被尘封,但是,关于她的还是那么清晰。关于这一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痛苦,毕竟,就连她是否知道我喜欢她这个问题,自己都没有答案。有人把暗恋比作最为纯净的爱情,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知道,在爱情的路上,我跌倒在起跑线,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再也没有站起来。她在哪里?我心中是有答案的,毕竟,我和她不是彼此唯一的同学,但是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也只是怯怯的问一句:最近好吗?

大学是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关键是要看这四年里你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对我而言,大学就是一个伊甸园,也是一个炼狱场。相比于社会上的诱惑,大学里的更加单纯,也就意味着更加令人难以抗拒。有多少人忘记了初心,沉醉在自我的世界,又有几人在四年的时间里浴火重生。最后,我们拿着一纸文凭奔波在校园招聘会,为自己的未来寻一个出路。有多少人,沉浸在彼此的泪水中,相拥而别;又有多少人在吵闹声中结束自己人生中的一段铭心刻骨的恋情。为什么会痛苦?这与我们这四年或是努力或是将就的活法有关吗?又有多大的关系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是在欢笑与泪水中度过的,分别的痛苦来源于相处时的感情投入,越是投入越是痛苦。

刚刚毕业的时候,我非常的怀念那一段时光,因为那个时候我不是一个人。现在,时不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总想拨通他们之中一人的电话,但是,在他们的生活中我只是一部分,一小部分。我不忍打扰他们,就像我不想打扰到此时的宁静。春夜没有秋夜的爽朗,云更沉,夜更黑,显得星星更亮。

我打开手中的笔记本,这本有着同白天看过的那本一样整洁的字迹,不同的是,这本显得更大方一些。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会写这些东西,而且是很私密的东西。而他们一旦写下了,我便有了很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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