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娜问:“怎么,旅个游还有生命危险,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去啊?”我说:“伊拉克阿富汗叙利亚……。”她说:“什么?”我说:“这些地方你肯定是不能去,那就去悉尼吧,下周五就出发,我们现在正好在准备这个团,你要是真想去就准备准备。”她说:“怎么那么远,一杆子就把我打到另一个洲去了,就不能来一个高于标准杆一杆的成绩。”我说:“国内游有什么可去的,一家三口找个小长假开车就过去了,你这回不是请了年假的吗,十天啊,又赶上你老公雷占东的公司年底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出国旅游对你比较划算。”厉娜听完我的话感觉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你容我回去和我老公再商量商量我回头答复你。
我说我也有事要求你。厉娜说你求我,什么事?这算是等价交换吗?我说你随便吧。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生活了,太累,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而且还速度特快,我有时恨不得能把手当成了腿用四条腿在马路上跑,我真的是感觉有点着架不住生活带给我的孤单寂寞冷了。北京有什么好,关键是在这能不能遇见那个愿意和我走完一生的人,就像你,无论我如何高低贵贱,你都不抛弃我,这就是我留在北京的重要原因。
“你真是这么想的?转变观念变结婚狂了?”我说:“是,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赶紧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身边总有一个单身大龄女青年和你勾肩搭背畅谈人生,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长舌妇们一定会以为我们俩是同情恋的。”
我突然又想到和我爸说好的那个半年约定,立刻就热血沸腾起来成了实干家不再空谈,我如果半年之内还找不到男朋友并在一年之内把自己给嫁出去,那我就真的不能继续在北京生活而回到我的内蒙古老家呼和浩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我习惯挑战却不习惯被打败。
厉娜说:“看来你这回回家真的是没白回去,你的人生价值观都让你摆正提升了。好,这事我记下了,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发动同事、老公和邻居等各种强有力的手段来帮助你,我不信在这诺大的北京城皇根脚下还给你找不到一个臭男人。”
我有点难为情,感激之外还有的就是激动,可是我突然明白过来厉娜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对劲,就直起腰杆说我凭什么一找个男人就找个臭的啊,他就不能喷点古龙香水让周遭不那么的恶心反胃啊。我最怕的就是晚上上床睡觉前不洗脚的男人了,他洗不洗澡无所谓。还有就是他不能打呼噜,我睡眠质量不好,有点声音就失眠,一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就在我发表感慨,让厉娜甘愿洗耳恭听的时候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张口就是温柔体贴的声音,好像化骨绵掌,足可以解冻从远道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不用问我就知道这电话是她老公雷占东打来的。她说:“你下班了?”又说,“嗯,我正和张小雪吃饭呢……。好的,你来吧。我们就在你生日那天带我来的那家重庆饭店,还是12号座。”
我问:“是你老公雷占东打来的电话吧?”她说:“是,他刚下班,顺道过来接我,一会就到。”厉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说:“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走出饭店,厉娜拉着我让我上车,说我们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们再回家。我说:“不用了,北京交通这么堵,还是让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吧。你们要是再送我,等你们再到家得什么时候。”
我看见厉娜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说:“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事的。对了还有就是我让你帮忙办的那件事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厉娜说:“我忘记不了,你就等着忙到应接不暇吧。”
雷占东自从进了饭店就很少开口说话,可这会却心血来潮血脉倒流,问:“你们在那小声嘀咕什么呢,还真把我当成是外人了?”我看见厉娜准备张嘴有告密的趋势就赶忙拉住了她的手说:“谁说你是外人了,只不过是女人的事情男人最好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我瞪起两只眼睛看着雷占东,给了他一个杀伤力足可以让开着一百二十迈的私家车即刻停下来的恐吓眼神,这招也确实管用,他恐慌得连忙钻进了驾驶室里,不再管也不再问了。
周二那天,按照惯例我们公司的二老板周老板会在九点钟一到一分钟都不差地出现在公司里,然后先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和李老板在他的办公室里就公司这一周的经营情况进行高谈阔论,再然后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喝杯徐牡丹给她沏好的紫砂壶龙井茶,等十点钟一到他就准时地走进会议室给大家开本周的例会。
我知道今天周老板要来,所以我今天到公司的时间也比平常早了十几分钟,为了能早十几分钟到公司,我昨天晚上就制定了未来12小时的行动方案,比如提前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以便明天一早就只做有用功不做无用功,确保能够抢在周老板的前面坐在我的工位上,让被动受罚变成了是主动被表扬。
今天我一进了写字楼的大门就看见小艾和李国泰站在一楼大厅里,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虽然两个人没有搂搂抱抱,但还是和其他脚步匆忙的小白领们比起来反差极大,写字楼里时常紧张得快要爆炸的工作氛围根本就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办公室恋情是写字楼里的大忌,有哪个老板那么慈眉善目,会花钱顾你来耍流氓,原本国家提倡的自由恋爱在这里也只能是了空谈一腔。
北京今天的天气突变,异常寒冷,与昨天的温度比起来反差极大,起码能降了十度,以至于我从家里推门一出来就感觉昨天还春季盎然,今天就数九寒冬了。
我坐在公交车上看到的是车窗上鬼斧神工的冰霜,马路两旁的白杨树上也好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真实写照。所以当我在看到李国泰手里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从写字楼旁边的那家永和豆浆买来的外带豆浆递给小艾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超凡脱俗的嫉妒,虽然在今天这样的一个社会里我不会喜欢这种一穷二白的男人,但是当我真的是看到了有人会如此关心一个我熟悉的女人的时候我也会对爱情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看到身边的那些结婚前要进行财产公证,或是结婚后不到半年就选择离婚,男人因为有钱在外面有了女人,或又因为男人没钱女人又感觉得不到物资上的享受选择私奔当小三我都会心痛,我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被这样的爱情观捶打得体无完肤,但却又很难出淤泥而不染。
我曾跑到西单在新华书店里用看周国平小说的方式来给自己的内心世界进行疗伤,可结果却收效甚微,因为我感觉我的内心实在是太强大了,被感染得快可是逼着自己再换一个心态的时候却变得不愿意故作潇洒。
为了能尽快到公司,今天是我这个月以来唯数不多的一次没有在家里吃早饭,而是从冰箱里随便拿了一块面包和一袋酸奶装进我的皮包里就直奔了公司,可是当我看到了小艾和李国泰相濡以沫场景的时候我却立刻把我的那块面包和那袋酸奶扔进了大厅的垃圾桶里,我听到两声闷响击打得我的心碎成了八块。
没有任何的情感在我的早餐里面,我吃起来也一定会是味同嚼蜡。
我说小艾你怎么还不走,一会李老板看见你比他还晚到公司他一定会用闽南话把你骂出内伤。
小艾好像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还没喝完了的小半杯豆浆又塞给了李国泰,说:“你回去吧,今天我们老板来给我们开会,都怪你让我差点迟到挨骂。”
女人的心情有时候善变得比热带雨林上空的天气还瞬息万变。
小艾和我一同钻进了等在电梯外面的人群里,看着电梯一层层地向我们逼近,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说李国泰对你还不错吗。她说那当然了,就算是他不吃不喝也要坚持每天给我买早点送早点。我说他怎么不替你吃早点,你就不能自己去买,非得让人家做这种时间上的浪费?她说那可不一样,我们这不是还没结婚呢吗,我现在就得抓紧时间训练他,等我们真的是结婚成家了我可不想做家庭主妇,一点主见都没有,那我和保姆还有什么两样。张姐这都是知识,你要找男朋友也得学我这样能霸气外露,绝对不能给这帮臭老爷们半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
我的公司在写字楼的8层,而这幢写字楼足有25层,电梯每停到一层就会有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掉,等到了第8层电梯里就剩下了那家12层广告公司的行政经理左可妮还有我和小艾。
左可妮是我在这个写字楼里唯一一个带着尊敬去嫉妒的女人,她年龄也就30刚出头,但却已经是一年薪10几万的小资了,一套黑色得体的职业女装成了她春夏秋冬唯一的装束,她虽然不经常打扮,只是愿意把她的长发盘在头顶增加了她的身高,但却让我始终都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着强大有力的小宇宙,气场绝对是可以震得住整个写字楼里的男男女女。
十点一到,马兰花就开始喊大家到会议室去开这周的周会,等人都到齐了她就又跑到了周老板的办公室,把周老板和李老板全都请了出来。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开会,我拉着想要做到第一排的小艾赶快制止了她愚蠢的行为,让她和我一起坐在了最后面,找了一个能远离涛涛不绝一说话就吐沫横飞的周老板的位置坐了下来。徐牡丹抢占先机,早早地就坐在了周老板的旁边把自己当成了是他的文秘,她从来都是那个坚持做到第一个喝人家口水的人,人家喝的都是太太口服液,可她却偏爱喝老村长酒。
可能是我今天起床比较早,所以会一开始我就哈欠连天的毫无精神,承受不了沉重脑袋的我的脖子左晃右晃,我也因此一次次地从睡梦中惊醒。会开完了我还坐在那里与周公对话,直到小艾拉着我说会开完了你怎么还不走我这才精神抖擞地说该我发言了,小艾你拿笔给我做下记录。
我坐在电脑屏幕前继续做我海南的那个广告方案,却看见坐在我斜右前方50度,直线距离4.89米的徐牡丹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就起身径直地朝周老板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徐牡丹和周老板是有那么点暧昧的关系,可是我却更相信她们的关系不只是暧昧,很有可能在我看不到的酒店里已经是开房睡在了一起。有些人是用智商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一生只把身体给过一个人,可有些人却是在用身体交换自己物质上的需要,对于这种人她有的只是身体,却没有精神。
没过几分钟徐牡丹就从周老板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然后回到了她的工位,穿上外套又关上电脑起身往外走,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刺耳的声音让我感觉抓狂,狠不能伸出手在承重墙上磨磨我的利爪。公司里有明文规定在上班时间所有的人都不能穿高跟鞋,但却只有徐牡丹可以这么穿,别人穿的话李老板就说她犯了公司劳动纪律第八条里的第一个小项,要罚款一百元,可是徐牡丹却好像是皇宫里的格格一样,对这条规定从来都不与庶民同罪。
这个时候周老板也心有灵犀地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对方,徐牡丹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等看到周老板走到了她自己的前面她才赶忙跟了上去一起出了公司的大门,直到下午5点我下了班都没再看见她回来。
我伸出右手狠狠地在桌子上劈了一掌,却没想到桌子坚如磐石瞬间就让我右手瘫痪。坐在我前面的李默然被我这突然的一掌弄得神魂颠倒,站起来问我刚才是不是地震了,你感觉到没有?我用左手揉着自己还是很痛并逐渐麻木没了知觉的右手咬着牙说那你怎么不跑,我不要命你也不要命了啊。李默然说:“我不能扔下了你一个人走,你虽然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可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我白了他一眼真想抄起我桌子上的搪瓷水杯给他脑袋重重地砸一下,可是当看到我的右手明显的是比左手肿了起来就只能是忍气吞声。我说你有事吗,没事就坐下来好好工作,李老板给你月月开工资不是让你站着看我工作的。
李默然说我有事,他说完这句话就凑了过来贴在我的耳边说:“周老板带徐牡丹干什么去了?”我说:“这用你管,这是人家俩个人的私事。我可警告你不许瞎说,否则你就是犯罪。你要是没正事就赶快坐回去忙你的去,我可是要工作了。”李默然说:“有正事,是关于你海南的那个单子,我把我昨天在网上了解到的一些最近新开发的旅游项目发给你,你可以参考一下写到你的策划书里,李老板要是问你可别说我在这件事上没帮助过你。”
我接过李默然打印出来的纸版资料,看过之后确实从心里感激他,刚才还为这个策划书摇头晃脑的我突然就茅塞顿开。李默然什么都好,长相也还过得去,可他就是嘴不好,也许要是一开始他能把他嘴上的功力减下去半成我可能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他把自己给嫁了,我也能提前一年就告别了北京剩女这个称谓。
我写完了海南的那个策划书就打电话给厉娜,和她说去悉尼的那个旅行团还有名额,你报不报名?如果真想报名我现在就帮你把名额占上。不过我事先和你说好这个旅行团确实是挺火的,你今天不报名很有可能明天就没有了机会。厉娜说:“我报啊,我说出去的话就已经是翻来覆去地思考到没有任何的破绽了,你现在就帮我报上名,我明天就去你们旅行社把钱交上。”
得到了厉娜肯定的回答我大笔一挥,在市场部业务员小李的面前写上了厉娜的名字和她的联系方式,说:“我这回是帮我最好的姐妹报的名,你们必须得照顾一下。”
厉娜出发那天我去飞机场送她,我抱着小宝和厉娜说上路了就要好好地玩,导游那边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人照顾不是,衣食住行你们享受到的全都是一级的待遇,比国家领导人出门还风光体面。
厉娜和我说她家保姆小孙还没有回来,索性她告诉保姆让她晚回来十天也好把家里的事情都办利落。
厉娜把她家房门钥匙交给我,说:“这十天的时间你抽空去我家看看,晚上开开灯小偷知道我家里有人就不敢进来了。我昨天才听说我住的那个小区有两家业主的家上个月被盗了,而且还都是国企干部,小偷这回肯定是发家了。所以你得帮我看着点我家。”
我说你放心,我会去的。我接过房门钥匙却不敢随便地把它塞进皮包里,而是系在了我的钥匙包里这样才更加的保险。我其实是想让厉娜知道她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认真去办,因为我有事求于她,而且还是我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