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关于回忆
他感觉心中涌动着热流，
如滚烫岩浆迸发而出。
曾经他绝望地以为
他的世界只剩孤寂冷凄，
然而她却懂他，
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人呀……
黑耀堂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允泽里去的背影，怔然出神。
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吧，小泽的一切。相信小泽的眼光不会错的，她是个好女孩，晶莹剔透的明眸，天真无伪，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只有那满溢的爱，她的心应该是清澈透明的，纯洁如水晶。他相信她会包容小泽的一切吧……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和蔼的笑了，“小艾，帮伯父扶到沙发上，好吗？”
“哦，好！”小艾赶忙把他扶起，“您小心点哦……”
黑耀堂正襟危坐，表情变得深远，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小艾，你是爱小泽的吧，没有欺骗，没有保留的爱？”
小艾不明白伯父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她还是回答了，郑重其事，“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我只知道，泽快乐，我就快乐，泽难过，我的心就会加倍地痛。”
“是吗，那你不在乎他的过去、他的身世吗？你知道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而我却是黑色的……”说到这，黑耀堂浓浊的眼中闪过一道深刻的痛楚。
“蓝眼睛吗，其实刚才在看见伯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可是那又怎样呢？泽就是泽，时而霸道，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泽，不管怎样他都是我挚爱的人啊！反而我要感谢上苍，把他带到我的身边呢！”
小艾的表情温柔平静如窗外的月色，美丽高洁如月桂女神，有着安定人心抚平创伤的神奇力量。
这个女孩的心思是如此细腻敏感，她知道一切，可是为了不伤害别人，选择沉默。
“谢谢你，”黑耀堂热泪盈眶，双手颤抖不已，“谢谢你，小艾，我以后就把小泽交给你了，好好保护他。他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呀……”说着激动的握住了小艾的手。
“恩，我会的，我会保护他的，永远……”小艾微笑着点头允诺，紧紧的握着黑耀堂布满老茧的手，眼里泪光闪烁。
黑耀堂平息下激动的心情。目光悠远，低声轻喃，宛若无人。小艾看着他，清丽的小脸尽是担忧。
“高三那年的暑假是一切错误的开始——由于黑家人丁单薄，父母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给我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扬水晶，这个让我又狠又爱的女人。她人如其名，清纯美丽如水晶，娇弱敏感。然而，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啊！我只是她踏上上流社会的跳板，我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
黑耀堂低声轻笑，嘲笑自己的无知与悲哀，
“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我爱上了比我大两岁的女人，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疯狂地爱上她，并立志考上她就读的紫辰大学。在大学里我们如胶似漆，羡煞多少人，许多人都以为我们会走到一起。是的，我大学毕业的前一天向她求婚了，婚礼豪华隆重，周围的祝福声不断。在那时我以为我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了——
可是，在生下小泽的两岁生日时一切都改变了——”他的眼底痛楚，像黑浓的毒汁，蔓延滋长。慈祥温和的脸庞，因为埋藏在心底的伤疤被重新挖开，而疼痛的扭拧起来。
小艾无声地看着他，心似乎也随着刺痛。却不敢开口打扰，害怕加剧他的悲痛。
过了许久，他平静下来，声音沙哑低沉，隐忍着巨大的痛苦纠缠。
生日宴会上，优美的钢琴旋律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泻，侍者托着餐盘在宾客中穿梭，为这些绅士名媛提供最好的服务，席间觥筹交错，会间笑语相接，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期待着见识一下黑家的小少爷，这个含着金匙出生的黑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各位先生女士，晚上好，今天感谢大家参加我们黑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会——”
司仪的话把大家的目光汇聚到了台上的聚光灯下的小男孩身上。
那是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男孩。乌黑清亮的发丝柔顺的服帖在他精致的小脸上，俊秀深刻的五官，宛如令人赞叹的艺术家的作品，俊挺如欧洲的贵族，羞涩的薄唇紧抿。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晶亮剔透的黑眸——
哦，不对，应该是黑蓝的眼眸，在灯光下俨然闪动着冰蓝的光泽。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神秘的蓝色魔力中，久久无法回神……
所有的宾客都噤声不语，宴会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人群中有人轻声讽笑，窃窃私语。
“一看就知道是野种，呵呵——”
“是啊，可怜呀！被带了绿帽子，还替别人养私生子呢，呵呵……”
“就是呀，黑家难道后继无人了！”
“你说黑耀堂会怎样惩罚扬水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都听不懂呀？他们的眼睛好可怕，好像他是什么大笑话。什么是野种？什么是私生子？
爸爸？爸爸在哪儿？快来带小泽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小允泽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着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亲爱的爸爸了，想要朝他奔过去。可是，爸爸的眼睛却有着痛恨和痛苦，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关爱。他如地狱使者般冰冷地穿越人群朝他走来，把他轻轻抱起，在讥笑声中离开。
他可以感觉到爸爸的全身僵硬异常。可是爸爸，还是爱小泽的呀……
小允泽靠在温暖熟悉的怀中，小脸满是安心与信任——
“不是没想过要恨小泽，毕竟我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不是圣人。我曾经想为什么他要出生，他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可是，每次看见小泽天真无邪如天使地叫我爸爸时，我的心不禁柔软。他不是错误，他没有错，他是无辜的小天使，他仍是我可爱的小泽啊！我继续装作不知情。”黑耀堂面容温柔地说，“直到小泽八岁那年……”
“总裁，不好了，家里来电话，说是少爷不见了……”
“什么？”我的心顿时抽紧，“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老白说……说是……好象少爷发现了夫人的事情了！”
“什么？扬水晶……”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她，看来我不能坐以待毙了。为了保护小泽，不惜任何代价……
“吴秘书，你现在听好！把所有的行程推迟，再帮我订两张最快回紫辰市的机票。还有替我联系陈律师，跟他说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我和扬水晶顺利离婚了，虽然花了一大笔的离婚协议费和赡养费。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小泽变了，不在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泽了。他沉默不语，对一切都冷漠无情。他讨厌看见自己的蓝眼睛，讨厌照镜子。
有一次，他还想用墨汁把自己的眼睛染黑，说是这样就可以和爸爸一样了，和其他的和小朋友一样了，幸好老白及时发现，不然……”黑耀堂平静的讲述着，眼底湿透。
“呜呜……为什么？泽他……”小艾哽咽不已，无法言语，心绞痛得几乎窒息，仿佛心被人剖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为什么我那时候不在他身边……”
黑耀堂眼眶湿润，目光温和，伸手轻轻安抚着小艾因为哽咽而颤抖不已的肩头，“傻女孩，虽然他的过去你没来得及赶上，可是他的现在和未来都有你的陪同呀！答应好好陪伴他，给他最多最多的爱，连伯父的这份也帮我给他，好吗？”
“可是，伯父你呢？你要去哪儿呢？”小艾吸吸小鼻子，脸上满是破碎的泪光。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但是我会静静的在那里祝福你们……”黑耀堂一脸淡然自若。
“可是……”小艾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想追根究底地问下去，可是却被一阵叩门声打断。
黑允泽推门而入，温柔轻笑地走近他们，这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他看见小艾小巧的鼻头红红的，满脸泪痕，晶莹水眸因为哭泣而变的更加清澈。他用探询的眼神看着父亲，而后者只是耸肩淡笑，推动着轮椅离开房间，只留下一室的疑惑。
“小艾，你怎么……”黑允泽只好转向另一个当事人寻求答案了。突然间，腰被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冰凉的小脸埋在他的腰腹上，用浓重的鼻音喃喃低语。
“泽。不要动让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一下下就好了——”
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小艾松开缠绕在腰腹上的手，扬眸直视他的幽深眼眸，仿佛要看进的心底。黑允泽的心微微轻颤。
“泽，能不能闭上眼睛蹲下呢？求求你了，泽……”小艾娇声恳求，还轻摇他手。
“呵呵，傻女孩……”黑允泽低笑摇头，但还是闭上双眼，单膝跪下。
他感觉到一双柔软纤细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温暖的掌心在他的脸上逡巡着。光洁的额头、冷峻轻锁的眉间、那双他罪恶的蓝眸、俊挺的鼻梁，然后是抿紧冷漠的薄唇，仿佛他是无价的珍宝。
轻柔的抚触让他感觉到，自己原来也可以被关心珍视的，像脆弱的玻璃一样被小心呵护着……
他感觉到鼻间萦绕着清新如茉莉的浅浅幽香，让他沉醉其中。渐渐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的眉间，他的蓝眸上，轻盈如蝶栖。
“我爱你，泽，你的一切，你的幽蓝眼睛,它像蓝精灵一样清澄，它不是罪恶，它是我最爱的泽的身体一部分，所以泽不要讨厌它好吗？和我一起爱它，爱你自己……”
如梦轻呓宛如咒语，轻易敲开他紧闭心门。
他感觉心中涌动着热流，如滚烫岩浆迸发而出。曾经他绝望地以为他的世界只剩孤寂冷凄，然而她却懂他，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人呀……
黑允泽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浅蓝清澈如晴空。曾以为他是一个不被祝福，不受欢迎的人，然而上帝没有忘记他呵！他给了他一个像天使般美好的女孩呢！
不应该怨恨了呀……
清浅的蓝眸中浮起薄薄水雾，轻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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