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康烁去了他的办公室,里面有我的三个舍友以及李锦程。进门前,康烁才收回他的外套。这样体贴的举动很窝心。
“小麦!”历惠见到我,立马上来抱住我的胳膊,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拜托!”元菲冷哼,“不好的是我!”
“好了!”康烁笑着说,“我刚才已经狠狠地批评小麦了。她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小麦,赶紧把解药给元菲呀!”
我叹气,这个康烁撒谎不打草稿,他刚才那是批评我吗?但他的眼色既然向我丢了,我就不能不接。我说:“我给你吃下去的是肠虫清。你最近脸色不好,时不时的吵着肚子疼,晚上睡觉还磨牙,打打肚子里的蛔虫或许好一些。”
“你肚子里才有蛔虫呢!”元菲没好气的说。
“那你对李锦程乱扎针又是什么意思?”张丽莹迫不及待的问。
“是你说他最近经常上网玩游戏,头晕晕的。经常坐在电脑前的人颈椎往往不好,我这几针下去,至少让他头部的血液丰富了一些。在我姥爷那里,施针一次,收费20的。”我淡淡的说,“你问问他,有没有觉得比原先舒服了些?”
李锦程却不说话。张丽莹说:“既是治疗,干吗整的跟害人似的?”
“今天是愚人节嘛!你们能愚我,我就不能愚你们吗?”我挑眉。
历惠大笑,说:“既然是你们不仁在先,也就别怪小麦对你们小惩大诫了。何况,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发难是在得了便宜卖乖啊!”
“好了!”康烁笑着打圆场,“这个愚人节你们也算是过得丰富多彩了。都在一个宿舍里住着,本就是小孩过家家的游戏,都别往心里去就行了。”
历惠说:“他们倒是丰富多彩了,只是清闲了我一个。”
康烁说:“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一觉醒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四个人难得一起回宿舍,一路上沉默。到了宿舍,元菲还是不乐意的拉着个脸,就仿佛我欠了她二百块钱。历惠就打趣道:“行了吧,元菲!你这也算赚大了,不然,你哪有理由到康烁面前寻求安慰呀!这可是小麦白送给你的机会,你得谢谢她才对。”元菲这才阴转晴,扔了枕头砸她。
愚人节就这样热热闹闹过去了。
雁过留痕是李锦程的态度,他在第二天在教学楼前拦住我说:“田小麦,那才是你的本性,对吗?”
“对!我本身并不好惹!还有,我仔细想了一下,你那个写情书的哥们与我并不是一个班级,我跟他并不熟。至于他那封情书为什么没到我手里而是被张贴了出去,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往后无论你们有多大的冤仇,都别再把矛头指向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以前为什么不对我说这番话?”
“懒得说!你并非我在乎的人,我又何必在乎你的想法。”
“有点儿意思!呶!给你20块钱!”
“干吗?”
“你昨天针灸的酬劳呀!的确舒服多了。”
“嘁!”我懒得理他,径直走向教室。
我真的发了1000元的助学金,相信这其中有康烁的功劳。虽然对世事还不怎么通透,但对人情也多少有了点儿了解。所以,当张丽莹她们吵着让我请客的时候,我想到了连康烁一起请。我没有亲自去请,而是让历惠代为转达。
地点选在了学校对面的饭店,史卿上次就是在这里请的客,历惠说那顿饭花了200多元。我暗暗地为那1000块钱助学金默哀,它们在我的手里也只是短暂的过客吧!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要发给我。
康烁竟真的来了,还有王冲。他们落座后,康烁意料之内的发难,“田小麦,你有没有诚心啊?请人吃饭还不亲自出面。”
“那康老师脸皮够厚的!”张丽莹抢先说。
“是啊!还顺便带了一张嘴,田小麦,你不介意吧?”康烁说。
“不介意!”才怪!可怜的1000元钱更要缩水了。菜谱在每个人手上流转,元菲点了辣炒山鸡,张丽莹点了干炸里脊,历惠要的是松子玉米,王冲要了一个宫爆鸡丁,我要的醋溜山药,康烁点了酸菜鱼、酸辣土豆丝和香蕉粥。这个康烁今天反常,钱明明是他争取来的,也不能这样花吧!不就是我没有亲自去请他吗?
“你们喝什么酒?”元菲问,好像是她请客一样,摆明了是烧我的钱。她这一个星期都不怎么搭理我,但我说要请客,她也没有拒绝前来。可能是康烁要来的缘故吧!
“酒就不喝了。王冲开车来的,我酒量不行,一个人喝也没意思。就跟你们一起喝饮料吧!”康烁说。
“开车呀!单位的车还是自己的?”历惠问。
王冲笑着说:“刚买的,不到十万块钱。”因为胖的缘故,笑起来,眼睛就显得特别的小。
“哇塞!”历惠咂舌,“十万块钱的车,档次已经可以了。能买起车就已经不错了。”
“康老师什么时候买车呀?”张丽莹问。
“我?”康烁看我一眼,“我的家庭背景哪能跟王冲比呀!小麦没跟你们说过吗?”
“说了呀!”历惠说,“她跟我说过你父母都是工人。现在工人也很有钱的,当然得看是什么工人了。”
“田小麦,你怎么不说话?我父母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吧?”康烁总是不肯放过我。
“你说过,你妈妈是搞卫生的,而你爸爸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专等人伺候的,好像还炒股。”
“唉!”康烁一阵黯然,然后使劲拍了拍王冲的肩膀,“这样的家庭情况我一般不太愿意提。我和王冲从小一起长大,那还真的没法比。他父母都是老师,舅舅在政府机关工作,舅妈在卫生局上班,好像还都是领导。我能进医专当老师,当初就是托了他舅舅的关系。唉!我就只能靠自己了!”听着他淡淡的惆怅,我竟也跟着心酸。
我说:“靠自己挺好!‘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菜都上来了,大家吃饭吧!”
“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无处可靠吧!”元菲说。
“那么,你有的靠吗?”历惠反问她。
“吃饭!吃饭也堵不住你们打嘴仗。”张丽莹说,“熊猫请吃饭也算是稀罕事,还是赶紧吃吧!”
“什么熊猫?”王冲问。
“这个我来说!”元菲抢话,“昨天的生理实验课,是测各自的血型。最后老师统计结果,一个实验室25人,八个A型血,八个B型血,八个O型血。最后,老师感叹说,AB型血还真是稀有熊猫啊!来!那唯一的一个站起来让大家看看吧!然后就看见田小麦同学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脸红的像下锅的螃蟹。哈哈——”
只有王冲附和着笑,说:“我听说AB型血的容易走极端,要么是最聪明的,要么就是最笨的;要么是贞洁烈女,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历惠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我相信AB型血是最聪明的,史卿就是AB型血。”
康烁淡淡的说:“我只听说吃人家嘴软,你如果不会说好听的就闭嘴吧!”显然这话是说给王冲听的。
一顿饭就这样吃了下来,虽不怎么和谐,倒也没起什么大的冲突。
我跑去结账的时候还是被告知钱又有人付了,我目瞪口呆,怎么老是这样呀?“谁?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高高的瘦瘦的一个男的!”服务员说。
我知道了,肯定是康烁。我顾不得人言可畏,横穿马路去追已经进校门的康烁。“康老师,等一下!”
“干吗?”他回转身,抱臂站在那儿,看着我靠近。
“你怎么又这样?这顿明明是我请客!”
“对呀!不是说好了吗?你请客,我付钱。”
“可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对他越欠越多了?
“可是什么?给你的助学金是让你改善生活的,没让你领着大家腐败呀!”
“她们都嚷着要我请,何况我也很想请你吃顿饭!”
“你还是没学会拒绝啊!”
“老师生气了吗?”
“我生的哪门子气啊!风气如此,你田小麦就算想反抗,也是人微言轻啊。我懂的!”
“谢谢你,康老师!”我由衷的感谢。
“谢谢啊,康老师!”历惠她们说笑着进了校门。“你们慢慢聊啊!”她们走过后,历惠还不忘冲我挤眉弄眼。
“她们就是爱起哄!”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吗?我今天会带王冲来完全是为了给你解围。”
“嗯?我有何围要解?”
“元菲啊!听说你最近一直生活在她的高压之下。如若我看人不错,从今后警报会解除。”
“不明白!”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元菲对你的敌意,来自哪里?”
“你!”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你这不也知道吗?如若她的目标从此转移,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还是不明白!”
“傻丫头!就算我是王子,如果靠的是走路,而不是白马,也会乏人问津的。就算王冲是青蛙,但却是有车开的青蛙,所以会很快成为香饽饽的。”
“你是说,元菲的目标会舍你而选王冲?”我恍然。
“谁让我的父母是工人呢!这个年代,有好爹还是要拿出了拼拼的。”
“还是听不懂啊!”
“如果你爸爸的官比你叔大,你家的那堵墙他还敢移吗?”
“挑柿子的时候总挑软的捏。我似乎明白了!”我叹气。
“你还不够明白!趋利避害,是连动物都有的天性啊!对不起,小麦!你家的那堵墙,我试过了,真的帮不上忙。”
“康老师,别这样说!事已至此,就由他去吧!”
“田小麦是很有潜力可挖的!”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听说AB型血的人都很有个性,到目前为止,田小麦的个性似乎还没被挖掘出来。”
“老师也信血型吗?他们都说AB型血是自私的血型,因为输血的时候不被其他的血型所接受。”
“却可以接受其他任何的血型,照此看,AB型血是最具包容性的,又何来的自私?”
“老师这样说,听起来很舒服。呵呵!”
“听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
“没有爹拼就只好拼自己了。哈!走啦!”我大踏步离开,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