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过程总是平凡的,施工者投入的感情却是崇高的。在非洲生活工作十七、八年的顾钦一,不仅对这片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对跟随他施工的黑人也有了家人的感觉。2004年实施的几内亚4个省级医院项目,顾钦一再次出马负责库比亚省医院的建设,曾带领着150多名当地工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一座省级医院,20多栋建筑物,每一道工序都得熟悉,每一块模板用错了都会影响质量。我们不必细述,仅凭想象便可以知道钻工出身的顾钦一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指挥150多名当地工人施工,顾钦一也是第一次。他说:“排队领工资的时候,长长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阵势真是不小。”怎样组织施工?怎么保证质量和安全?怎能保证按期完工?我们也难以细述,仅凭成绩就应当能够评价一位老机长在房建工程项目中的无私付出。为了保证按期完工,顾钦一是向经理部立下了“军令状”的,尽管施工中遇到了监理不合作、资金与物资困难、账单兑付受到刁难等等许多难题,工程仍然是优质按期竣工。几内亚卫生部部长曾经到库比亚医院视察,当着顾钦一的面说:“在这么短的工期内建设出这么漂亮的医院,这样的事只有中国人才能办得到!”顾钦一对我说:“听人家几内亚部长这么说,比我在中国盖一所医院还高兴!因为我代表的是中国,代表的是中国地质工程集团公司呀!”
2004年中,几内亚的一个项目遇上了难题。这是个城市道路改造项目,其中包括排水工程和3公里多油路,分布在间距较远的三个城市,没有像样的沥青撒布机监理不让施工。然而当时在时间上、经济上都不允许进口沥青撒布机,当地租不到,也租不起沥青撒布机,只能自己动手设计制作一个小型沥青撒布机。设计制作并非易事,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及理论支持。经理部让顾钦一来解决这一难题,果然不负众望,顾钦一运用平时刻苦学来的知识及积累的经验,设计并同他人共同制作出一个2立方米能随时加热的沥青储备箱、热沥青过滤装置、经受高温高压的管道,高压低排量油泵采用撒布均匀的喷头设计制作,最后由人工控制撒布量。监理很欣赏中国人自制的小型沥青撒布机,正是有了这台小型沥青撒布机,项目才得以按期圆满完工。
2007年底的一次变故,又让顾钦一经历了一场考验。在距马里首都巴马科1000多公里的东布图的沙漠地区有个打井项目,中地马里经理部投标,由拥有沙漠钻探设备的尼日尔中国井队施工,到了工程后期,该井队因故扔下二十几眼井突然撤走。当时工期所剩无几,又无沙漠钻探设备,眼看公司名誉及经济将受损失,领导又把这一艰巨任务交给了顾钦一。他欣然接受,带了个司机,开了辆皮卡车,奔赴沙漠打井区。且不说顾钦一如何找钻机与人签合同,如何带领指导黑人井队施工,如何调配物资供应,如何风沙拌饭、日热夜冷、艰苦工作,甚至晚上睡觉被老鼠咬头皮,最后完成任务,就说说经理部领导为什么会把这艰巨任务交给顾钦一,同时相信他一定能干好呢?因为经理部领导看上的是顾钦一平时的刻苦耐劳、勤奋好学,能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及许多年来在海外工作所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处事能力、组织能力。
最精彩一笔,应当是2011年7至8月间在中地几内亚一马里经理部承担的马里杰内巴尼河大坝工程中,顾钦一主动承担的前期工程勘察项目了。大坝项目是个大型水利工程项目,工期很紧张,而将要展开工程勘察时刚好遇到了雨季,东巴尼河全面涨水,工勘无法实施,而要等到明年旱季再进行工程前期勘查工期必然严重受到影响。经理部、项目部领导和工程技术人员一度曾为此焦虑,却又拿不出可行的办法。就在此时,顾钦一主动请缨,建议进行“水上钻探”,在雨季照样完成前期工勘。经理部大胆采纳了顾钦一建议,并指令顾钦一负责实施。早在国内上海地矿局工作时,顾钦一就参加过黄浦江长江口水上工勘,技术上自信没大问题。但是面前这条东巴尼河虽然河面宽350多米、水深6米,却在当地雨季中涨落不断,钻机架在船上完成水上钻探的风险还是不小。顾钦一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机长,他设计加工出一套“人工绞锚器”,把钻机架在船上,用锚固定船,用绞锚器稳定和移动船位,再用套管隔住河水实施钻探……钻进时,船体上下浮动,套管偏不偏、绞锚器是用前锚还是后锚,这里面学问深了。施工中抛锚、定位、开钻、提钻等关键时刻,统统由顾钦一亲手操作,为了连续施工一个多月时间他每天都干到天黑才收工。中国工人的智慧、毅力和精神再次创出了奇迹:河面上的应布钻孔全部合格完成,水上钻探大获成功,大坝工程前期工勘得以顺利按期实施。最大的价值是,为工程抢回了半年的工期。施工结束,顾钦一最感欣慰的是,重返非洲是值得的。
顾钦一真诚地对我说:“一生中遇到许多有挑战性的活儿,我很有成就感,活得非常快乐。正是在非洲这十七、八年,全面锻炼了我的意志,学习了新的知识,提高了我的人生品位,突破了过去的自己。所以,我离不开非洲,真的像是属于非洲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中国工人独特的非洲情怀。
这早已不是生存与温饱的职业需求,而是情感、信念与人生理想的耀眼光芒。
圆梦在非洲
——中地集团公司北非经理部资深机长孙福民的人生轨迹
题外闲话:关于人生的意义
只要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个白痴的话,有意无意间你总要追寻人生的意义。
生活中经常出现这样的现象:与众多朋友欢聚,曲终人散之后你会感到更多的寂寞;在官场或商场一番努力后最终获得结果时,你的内心又是空落落的。如果是这样,皆因你真的缺少悟性,对于人生的意义尚未求得真解。坊间传说,有位在商场打拼10余年且身价过亿的富人,某日睡一觉醒来突然决定把全部资产捐给慈善事业,自己重归平民生活。另有一位新时期最杰出的共产党人名叫杨善州,从地委书记领导岗位退下来之后到山区植树育林数十载,去世时又将数亿财富都献给国家,而家人子女都仍过着清贫的日子。我敬佩,这样的人都深悟人生的意义了。
真正明白人生的意义非常重要,因为这才能让你活得明白,做过的每件事都似乎有价值。而醒悟自己人生意义的途径和过程各有不同,有早有迟,甚至有些人垂垂老矣时也觉得这辈子活得真没啥意思。我采访过的孙福民,只是中国地质工程集团公司北非经理部一名普通的职工,没有什么特别辉煌的业绩,也从未担任过任何领导职务,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可是,孙福民非常朴实地对我说:“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大事干不了,平常的事也应当尽心尽力地干好。参加中国地质工程集团公司海外工程项目施工这10多年,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经历,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尽管他的语言也平凡,但精神是崇高的。
崇高是永远不能泯灭的,精神的崇高永远是人生意义之所在。现今时代,物质生活五光十色,精神世界也是五花八门。稍不注意,人就可能成为物质的巨人而又是精神的矮子。我愿意用笔来记载孙福民这样普通人的经历,为平凡百姓树碑立传,其基本动力是我想记下在大变革时代一大批普通人精神的崇高。只有这种精神,才能在史册中闪光。
有没有重大意义,我姑且不论。我愿立存此照。
上篇:崇高的荣誉
时代在前进,经济在发展,生活在变化,于是在社会生活中人们便多了些思考。荣誉是什么?这是一个老旧却又崭新的话题,经常会摆在了许多人的面前,有时候生活迫使你必须做出答案。
中国驻刚果(布)共和国大使馆至今仍在使用的两眼供水井,就是一位中国钻探工人至今难以忘怀的青春印记,更是他终身引以为非常自豪的荣誉的象征。1996年秋,参加中地集团公司承担的刚果(布)经援打井工程项目施工的河南籍钻机机长孙福民,受中国驻刚果(布)大使馆的约请,与一位同事一起,在项目施工完成后承担了为大使馆打两眼供水井的光荣任务。施工前后进行了两个多月,经过了钻探、打井、洗井、抽水化验等工序后,孙福民等成功地为大使馆和经参处各提供了一眼水质优秀的供水井。在非洲为中国人打井,并且是为中国驻非洲大使馆打井,这种机遇和经历当然是十分难得又非常难忘的。在中国大使馆施工,感觉就像回到祖国,处处都能感受到了亲人间的温暖。施工期间,中国驻刚果(布)大使及夫人多次亲自来看望、慰问两位普通中国工人,大使夫人送茶送烟还和两位师傅聊天拉家常。使馆经济参赞亲自安排、关心着两位钻工的生活,在多方面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1996年国庆节到来时,使馆办公室主任受大使的委托,给孙福民他们俩送来了两瓶酒和两条国产香烟,孙福民至今记得清楚有一瓶是茅台酒,烟是红双喜牌的。施工结束前,孙福民特意在使馆大门前、在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下照了相,那照片成为他在非洲工作13年间最珍贵的纪念。
身在遥远的非洲大陆,经过艰苦生活的考验和异国风雨的洗礼,当你能够站在飘扬着五星红旗的地方,每一个长年在海外施工的中国人都有一番语言难以表述的情感。在那里遥望生你养你的黄土地,在那里品味也曾坎坷、也曾成功、也曾奋斗、也曾磨难的人生,真令人百感交集。1954年10月10日,孙福民出生于河南省长葛县官亭乡塚孙村,父亲在郑州当工人,母亲是位淳朴的农民。孙福民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三个弟弟,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样的家庭是很不可能过上富裕日子的。吃苦像天生的,饿肚子也是经常的事。那时候奶奶还在世,父亲的工资很低,一家子人没什么劳动力,孙福民最心疼的是为全家操劳的母亲。虽然也坚持着读书,但是作为大儿子就必须帮助母亲用自己的劳动养家。孙福民从十四、五岁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切假期和课余时间都要拼命干农活、挣工分。1972年高中毕业后,孙福民彻底当了农民,干活完全像壮劳力一样能每天挣9分半了,还当过生产队的记工员和会计。大概是父亲听说了地质系统有“内招子女”参加工作的特殊政策,所以约在1976年左右孙福民的父亲努力一番后调进了河南省地矿局一个地质队。果然,1978年地质系统再次实行“内招”,借此政策孙福民被招工到了省地矿局第一水文地质大队。在当了八年农民之后,在24岁时机遇变化使他成为一名钻探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