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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距左权县麻田镇小窑上村几公里,还有小山村,村里有个姑娘叫王爱萍。王爱萍小崔斌华两岁,也是个学习刻苦、事事要强的女孩。早在左权一中读书期间,她已闻知学兄崔斌华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识。1986年秋,已在省地矿局物化探队工作的崔斌华回麻田养父家探亲,在同村同学家偶然见到了王爱萍,竟对这个漂亮聪慧的姑娘一见钟情。跟同学一打听,爱萍正在山西经济管理学院读大本,而且没有处对象,于是便开始了主动的追求。王爱萍虽然读的是经济专业,却酷爱文学,心中多少有些浪漫色彩。崔斌华家里虽然贫穷,但是本人品质好,才气足,很符合王爱萍朦胧的爱情梦想。爱就这样很自然地融合了这对青年男女的心。1987年王爱萍大学毕业,由于成绩优秀被太原市农业银行选中,留在太原工作。1989年3月,崔斌华、王爱萍喜结百年之好。1990年女儿出生,依王爱萍之意取名崔新月,那是因为王爱萍最喜欢读的书是泰戈尔的《新月集》。婚后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尽管崔斌华经常要跑野外,但太原的小家总是充满欢乐。但是,自从1997年5月崔斌华出国远赴菲律宾后,这10多年的日子可就全变了。王爱萍仍很要强,在业务上长进很快,曾任至农业银行太原市某支行行长,很受同行尊重。可在家里,崔斌华长年不归,大事小事、老的小的就全靠王爱萍独自支撑了。自1997年出国后,甚至包括此后崔斌华调入中地集团公司并且在北京购房安家后,他最长一次是在京工作3个月,其余时间全部在菲律宾。其间,许多家庭困难、家族大事都是王爱萍操心解决的。老人过世应当是最大的家事了吧,可崔斌华偏偏因为生产紧张无法回国。1999年,同样对崔斌华恩重如山的养父因病去世,所有后事以及将舅舅(养父)送回河北涉县故乡安葬这么复杂的过程,全部是王爱萍一手操办,夫家亲戚十分满意儿媳代子尽孝的举动。2001年岳父过世,崔斌华仍未能回国,葬礼是王爱萍和自家亲属办的,对女婿没有怨言。崔斌华是党员,王爱萍也是党员;崔斌华奋斗精神强,王爱萍丝毫也不弱。2010年,王爱萍甚至获得过“山西省著名女企业家”的光荣称号,这荣誉显然已经超过了丈夫。可是,在家中她的确是贤妻良母,只默默祝愿丈夫在海外事业中能有所成就。

崔斌华客观地对我说:“我出国相当于二次创业。走向海外市场,对我就意味着没有回头路了。一切从零开始,一切从头学起,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的确如此,对于一个长期搞课题的科研工作者,市场概念不清,工程技术更差,是从科研到市场的一次蜕变。他参与施工的第一个中地项目是西普卡特——那嘎公路工程,并直接出任与化探专业边儿都沾不着的现场工程师,其难度可想而知。这是中地集团公司在菲律宾取得的头一个公路项目,标价不高,施工难度很大,而施工条件又非常艰苦。崔斌华的公路施工技术基础就是几本书和一部菲律宾公路修筑技术规范,而施工紧张必须起早贪黑地干,读书也只能靠夜晚。崔斌华白天玩命地干活,夜里又玩命地读书。他说:“我基本属于现学现卖了,也基本赶得上进度。”人干什么事都怕玩命,命都不在乎了还可能学不成、干不成么?这个公路项目实施共两年,崔斌华是学了两年,干了两年。他负责的工段进度、质量都合格,没出啥大问题。最大的收获是,他熟悉了菲律宾公路实施的流程、规范、技术要求,正式进入了一个全新领域,有一种想干一番事业的强烈愿望。

对于家庭,他很无奈。涛声依旧,往事如昨,天各一方,怎不思念?

4.只有历经磨难的人心中的爱才深,因为他们最懂得爱的珍贵。

2000年9月至2002年8月这两年,崔斌华任中地菲律宾经理部承揽的诺威西亚公路项目部副经理兼2段项目经理。虽然只是个2段项目经理,但毕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他负责的施工段,公路全长12.3公里,工作内容是土路加宽取直,并加混凝土路面。这一段公路曲折弯多,公路旁村镇多、人口密集,不少地方需要拆迁,施工必须协调好与沿途当地老百姓的关系。崔斌华还负责着整个项目的商务外交,要不断地与业主、监理方打交道、谈判、疏通困难环节,保证施工顺利。难题肯定不少,开始监理还不认可中地,在施工中不断挑剔和刁难。但是施工全面展开后,进度和质量都很优秀,商务外交又礼貌周到,监理们才服气,才对中地另眼看待。施工中的技术难题、动迁时百姓的说服困难、商务外交的繁琐多变……这些,崔斌华已足以应对了。施工中遇到的意外是该地区属反政府武装活动频繁区域,反政府武装几次威胁要破坏施工。崔斌华单独一个人与反政府武装代表谈判就有三次,从未考虑个人安危。他竟然与反政府武装人员大讲共产党的宗旨,说我们是为天下劳苦大众谋幸福的,是为人民服务的。接着又讲修这条公路是造福当地处于贫穷的劳苦大众,“要想富,先修路”嘛。结果也出人预料,该地区反政府武装此后竟没有对公路施工造成太多干扰。2段施工于2002年6月提前完工,项目验收合格,还取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可以说,崔斌华首次独立施工,考试合格。

诺威西亚公路项目结束后,经理部安排崔斌华参与做标、投标等核心商务外交活动,这机会又全面提升了他的业务水准。当时中地菲律宾经理部主要在公路领域开拓,半年多时间内崔斌华参加了多个公路项目的信息追踪、资格预审、做标投标任务,收获良多。特别是投标时最重要的“成本分析”与“报价”两个环节,实践让他增长了不少学问。他自己总结说:“过了这个阶段,我才算在公路项目中真的入门了。”

不错,在实力相当的竞争中,比的就是创意和诚信了,比的就是对事业的深爱了。

下篇:爱之上

5.真正幸福的人,不是最有钱的人,而是对生活最真诚,对爱最执著的人。

进入海外市场,崔斌华再不回头,一路拼搏,乐在其中。2003年3月至2005年11月,他担任了菲律宾民多茹西海岸公路项目经理,海外事业又进入一个新阶段。

西海岸公路是个大项目,合同额××××万美元,项目经理责任重大。西海岸公路又是个难度颇大的工程,公路全长37公里,中间含5座新建桥、6座改造桥,并且公路横跨民多茹岛西省之间,省内政治实力分两大派,而且反政府武装又十分活跃。还有个大难题是工程所需物资,特别是水泥、钢筋、油料这三大项,必须从吕宋岛向民多茹岛跨海运输过来,海峡宽60公里,稍有意外就会延误施工。面对极其复杂的局面,项目经理崔斌华使用的手段可用两个字归纳:创新。最有效的创新应当是管理上的创新,因为只有发挥人的潜质才有可能突破重重困难。崔斌华设立了“例会制度”,每1至2周召集一次所谓“技术例会”,项目部所有中、菲双方技术人员全体参加,内容是讨论本阶段施工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群策群力寻找最佳解决方案。这一招实在有奇效,畅所欲言的例会没有一次是白开的,技术难题、质量安全都有了共识和保障。崔斌华还着重注意建设项目部的“团队精神”,重点提倡中、菲员工平等相处,互相尊重,极好地密切了团结与合作。出于治安防范原因,在细节安排上,崔斌华也独出心裁。比如:生产营地与生活营地分开,生活营地设在交通、通讯都方便的小镇旁,而生产营地设在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山坳里并聘保安公司派员驻守,这些都为长期安全施工创造了有利条件。创新中又力求稳妥,实践中着眼人的因素,这是他的谋略。

尽管如此,施工中仍是风波不断,曾几次被迫停工。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开战,武装直升机在工地上盘旋,机枪扫过工区,施工车辆上都有一串串弹孔,只能被迫停止了大部分施工,等待动乱过去。2004年生产高峰时,“尤勇”台风突袭,风暴延续一个多星期,山洪暴发,冲毁了公路,工程曾一度全面停顿。抗台风之际,项目部还出动机械设备,无偿地为当地百姓修建救灾临时路,方便百姓们出行……当然,还有不必多讲的麻烦,施工期间崔斌华曾与反政府武装谈判8次,以保证他们不干扰施工。就在这样的施工环境中,崔斌华两年半时间内,每天至少有半天时间呆在施工现场,直接掌握第一线的生产情况。他们创造了好几个“第一”,比如中地菲律宾经理部第一次到吕宋岛外施工,第一次自营打桥梁基础桩,第一次自建碎石场,第一次吊装重70吨的桥梁预制件……

2006年8月,崔斌华升任中地菲律宾经理部副总经理。

2007年4月,他任中地菲律宾经理部总经理。

6.爱情不是神话,就在耳鬓厮磨和油盐柴米之中;爱情更不是神药,也不可能消除坎坷磨难与生离死别。考验爱情的东西,应在爱之上。

2010年12月5日,主治医生向崔斌华递交了王爱萍的“病危通知书”。

王爱萍仍在昏迷中。她是10月24日住进医院的,这次是有丈夫在身边陪同的,崔斌华是10月17日闻讯从国外赶回北京的。第一次手术后引发并发症,几经抢救后,王爱萍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医生建议实施第二次手术。手术通知上各种可能性罗列一串,不做手术人就没救了,做也不能保证成功。崔斌华早说过了,钱不重要,花多少钱都可以,爱人必须活下来。签字前,回荡在崔斌华心头的只剩下一句话:“爱萍!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没有怎么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呢,你绝不能走啊!”这是他人生途中最艰难的一次抉择,他是咬紧牙根才签下同意手术的字,他祈求苍天保佑爱妻能留在自己身边,他暗暗发誓只要爱萍活下来他不惜一切要弥补多年来对妻子的亏欠……

谁没有爱情的憧憬?须发如霜,蹒跚相携,相濡以沫,深情依旧。谁没有生活的向往?相伴终生,无怨无悔,贫贱病灾,不离不弃。我们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守住爱,守住家,守住圣洁的婚姻么?崔斌华此时别无选择。

或许这片至诚感动了上苍,王爱萍二次手术成功,她活了下来。

从住院之日到二次手术后送入重症监护室,整整三个月崔斌华没有离开王爱萍的身边,妻子的一呼一吸全装在他的心中。我采访崔斌华时是2011年1月24日,正是王爱萍出院的第二天,采访中崔斌华多次电话女儿崔新月询问妈妈的情况。他眼含热泪地对我说:“由于市场环境变化,我在菲律宾付出了大量心血,想继续干番事业,但至今壮志未酬。我深知我对家庭、对妻子、对女儿的亏欠,但是公司需要我在其他领域努力,我仍然会全力以赴!”

真的,人的价值是自己决定的,用一生行为决定的。

我们歌颂伟大的爱,我们更应当歌颂爱之上的崇高与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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