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出场的时候，他被引进贵宾室，经理告诉他，近期举办的几次签售活动，效果不太理想。他问什么原因，经理说，一种是书的内容不错，但作者知名度不高，缺乏号召力，一种是作者是名人，书的内容不行，网络上有几十万人点击，印成书就乏人问津，有读者出了门就回来退货，我们进了两千本，一个星期只卖出十七本。我们就期待着卜大师为我们扭转销售颓势了。卜晓得把头一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营业员进来报告，队伍排得不短了，卜晓得呷了口茶，问签售的笔准备了多少，营业员说是十支，卜晓得说不够，经理忙吩咐，再准备十支，卜晓得放下杯子，缓步走出贵宾室，一眼望去，队伍已经曲曲弯弯，排得老长，他抚摸颈发，微笑地看着他的粉丝、拥戴者，在签售桌后坐下，就这样开始签售，未免千篇一律，千售一面，今天他的签售，会与众不同。
他朝排队的人群扫视过去，他在寻水杉，这美妞答应过，不会不来的，忽然人群骚动，队伍乱了，断成几截，又迅速朝一个方向拥动，形成新的中心，被围在当中的漂亮姑娘，正是水杉，持书在手的人纷纷让水杉签名，水杉指着签售桌：“你们应该请大作家签啊！”粉丝哪里肯听，有个小男生在喊，我知道你要来，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卜晓得见此场景，心里不是味儿，小小空姐，喧宾夺主啦。回头再看面前，这排在头里的不就是飞机上说他阿憨的小姑娘吗，转眼就成了他的粉丝，这让他分外高兴，他接过小姑娘递上的一摞书，刷刷刷，一下子签了三四本，小姑娘提醒他，你说过送我们每人一本的。卜晓得点头，随手从签售台下取出一本，这是我签好名的，送你的。再抬眼望去，水杉还是被蜂拥的人群围在当中，签个不停，这个杉杉，是真的冲不出来，还是有意不过来，也要分享大师的待遇？卜晓得不由得不发生怀疑，又一拨人拥了过来，一个人就递上三本，忠实于他的粉丝又出现一批，打开递上来的书，他直皱眉头，水杉两个细细长长的签名，像孔雀张开翅膀飞在扉页的上端，他的名签在哪里，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底下？不堪、不堪！“怎么不签呀？”粉丝在催了，卜晓得一想，不签是不行的，得罪了粉丝准没好果子吃，网上臭骂你一顿算轻的，何必自讨苦吃，来吧，签，屁股底下他是不蹲的，上端已经没有地方，水杉名字的左右两边还有一点空间，他把名字签在水字左边，字大了一圈，也算和水杉携手并肩，这让他多少找回一点大师的感觉。
这一拨人签好离开，又断档了，现场形成两个中心，水杉的那一个胜过卜大师的这一个，让卜大师尴尬的是，得到水杉签名的，竟不来朝拜大师，径自溜了，可看着两个书堆矮了下来，卜晓得还是得到安慰，不管有多少签名不是经过他的手，买的总是他卜大师的书，经理也过来恭维，今天的签售是近期最火的，毕竟是大师大作，闻讯而来的络绎不绝。卜晓得问，怎么不见电视台来拍片子？经理说，报纸记者都来了，电视台要价太高，就免了。卜晓得不以为然，你们不要这么小气，拍了片子电视台一播，明天来买书的不把你大门挤破了才怪呢。水杉也终于出现在面前，接话说，你们不叫来电视台很失策，我今天也沾了卜老师的光，多好的广告啊。
卜晓得说，水杉，得谢谢你，你不来，这么多人，我哪招架得住啊。
水杉说：“我今天如果没来，就要懊悔一辈子啦。”
卜晓得来劲：“就冲着你这股热情，也得好好犒劳你，今晚我请客。”
水杉嗲声，随你。
出了书城大门，一边有叫卖声：“新出炉的书、大师和顶级模特儿双双签名的书，看了让你做梦的书，数量有限，要买赶快啊！”
“你看，”卜晓得直皱眉头，“黄牛把我们也盯上了，应该让经理出来看看，把销量搞上去。”
卜晓得说着，招手叫出租车，水杉不解：“你的车呢？”卜晓得解释说：“我想给我们留点私密空间，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了。”水杉说：“你该有辆私家车，自己开啊。”卜晓得说：“那可不行，有美女坐身边，哪能专心开车啊！”水杉拿眼瞟他：“你经常有美女伴在身边吧？”卜晓得神色自得地说：“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有一些美女相伴也很自然，人家是倾慕你，谈的都跟文化有关嘛。我是个用情很专的人，心里有你，不会轻易对别人动心的哟。”
“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水杉妩媚地压低声，带挑战意味的目光逼视着卜晓得。
卜晓得微笑：“如果你能看见我的心，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水杉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昨日的老师：“但愿如此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卜晓得拉开车门，让水杉上，水杉手机响，走开了几步接听，他一边等着，水杉上车，他紧跟，靠着水杉坐下，水杉没把身子移开，他稍稍侧转脸，水杉又换了装，长袖衫，宽腿裤，丰满的胸脯在衫内微微起伏，他轻轻按住水杉的手，水杉若无其事，他刚要把水杉的手握住，手机响，水杉抽手摸出手机接听，回答一句我知道了就关机。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听手机，名女人的朋友就是多啊。
他们去的21世纪大酒店，是豪富、官员、高级白领集聚之地，顶级享受，皇家气派，卜晓得几次光顾，都是别人埋单，今天请漂亮女人，自个儿掏腰包，掏多少，心里没底。服务员引他俩进四人座的小包间，他就觉着不妙，包间不便宜，他想换到大堂，水杉说就这里好，安静，没干扰，大堂人多，拥上来找你签名，这顿饭就吃不好了。卜晓得想想也是，大师也得有不受干扰的私人空间，便硬着头皮，好，就这里。他豁出去了。
女服务员送上两大本菜谱，卜晓得推过去一本，杉杉，我们一人点两个菜。水杉把本子推回，卜老师，我点不来，还是你一起点吧。卜晓得很乐意，都是自己点，餐费不会失控，菜点好，咬咬牙，又点了两杯法国红酒。
女服务员捏着点好的菜单回来，对不起，包间最低消费是两千元，请你们再加个菜。
卜晓得瞪眼看着女服务员，吃惯了别人埋单的山珍海味，自己没感觉，这才点两个，价格让他手心直冒汗。当着水杉面，不便多说，没有退路，只得拿起菜单，添了个菜，问水杉喜不喜欢，水杉点头，就是它吧。
女服务员拿着单子才走，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孩捏着个本本进来。
卜晓得眼皮子一跳，怎么又来了，还嫌菜点得不够？
男孩径自走到水杉身边，递上本本说：“水杉小姐，我看过你决赛夺冠，你是我心中的美丽仙女，请你给我签个名。”
拿到签名，男孩看也不看卜晓得一眼，径自走了。这可败坏了卜晓得的胃口，他酒杯举了一半，又放下了。
水杉机灵地举起杯子：“卜老师，祝贺你的成功！”
卜晓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杉杉，谢谢你为我的签售增光添彩。”
“看卜老师说的，我是借你的光啊！”
“说什么借，把我的光都盖啦。”卜晓得没让这话从口里漏出，大师和美女，大师竞争不过美女，他实在于心不甘。商业文化铺天盖地，这是时代的悲哀。他想就此说点感慨，还未开口，手机响了，是下一个签售城市的来电，听了两句，他不禁抬高声调！“什么条件，你再说一遍！”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卜晓得眉头蹙成两条大蚕虫，说了句“我晓得了”收起手机。
水杉递过关切的目光，柔声问：“是不是有活动在催你动身。”
“没事、没事，我们慢慢用。今晚我是奉献给我们的美女了。”卜晓得一脸轻松，夹了一块鱼翅送进口里。
水杉笑着应声：“我奉陪。”酒意上来了，柔嫩面孔成了熟透的樱桃，顶着敞领衫的乳峰轻轻摇晃，卜晓得微张着嘴，脸热心跳，他挥挥手，让服务员再来两杯红酒。今晚他是不计工本了。
水杉端起酒杯，轻轻呷着，眼里带有挑逗的意味：“卜老师，你真的心里还留着我的位置？你就不怕宋老师？”
卜晓得举着杯子：“我们俩的情缘是谁也割不断的。这回在飞机上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的那条小鹿就怦怦乱跳，大赛赛场再次见到你，那条小鹿就拴不住啦，我俩这是缘分啊！”
水杉红着脸儿：“我也这么想，飞机上我早就看到你，我别过脸，等到你喊我，我就再也别不过去，心里也是小鹿儿乱撞，我想我生活中的贵人又回来啦。”
“只是贵人？”卜晓得掂量着她的话，分量不够啊。
“白马王爷，满意了吧。”
卜晓得怪怪地看了水杉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不太悦耳，当然白马王子好听，他这个年纪还当白马王子，又太肉麻，他还真的只有接受的份儿。
水杉看出他的心思：“卜老师，别不高兴啊，王爷可不都是老头，几岁的孩子有的也是小王爷呢。”
“水杉，你很有水平，”卜晓得举杯，“来，把它干了！”
水杉顺从地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杉杉，你这次休假几天？”
“可长可短，”水杉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啊？”
“我想邀请你一起旅游。”
“去哪里，威尼斯还是夏威夷？”
“没那么远。”卜晓得说出一个国内城市的名字。
水杉脑子转得快：“你是不是也要在那个城市签名售书？”
卜晓得惊讶得睁大眼睛，可不能小看了这姑娘，竟一眼洞穿了他心中的秘密，难道她有特异功能，知晓了他方才接听的电话，下一个签名售书的G市，突然提出一个条件，希望顶级模特儿水杉参加签售活动。真他妈的，大师顶不上模特儿，什么世道啊。
水杉带着射手命中靶心似的微笑：“你说是不是啊？”
卜晓得反守为攻：“一起去，你赏不赏光？”
“去为你摇旗呐喊，也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这后半句，水杉没冒出来，有了今天的经历，她悟到了一个道理，这个大作家，市场价显然比不上她。答应还是不答应，此时不宜扫卜晓得的兴，她暧昧地把头一点，先敷衍一下吧。
“好，你答应了！”卜晓得摸出手机，无需遮遮掩掩，他接通了电话，大着声儿告诉对方，“你们把签售规模搞大，水杉小姐陪我出席签售活动。”
水杉仰起脸儿：“给我什么奖励？”
“暂时保密，准会给你一个惊喜。”
手机又响，卜晓得习惯地摸口袋，不是他的，水杉已经摸出手机走出包间，卜晓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这个女人的尾巴真多，这会儿工夫多少个电话，还要避着我，若想重温旧梦，把这个女人拥在怀里，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呢。
水果上桌，卜晓得吩咐埋单，账单上来，2221元，卜晓得心里咯噔一声，这回被割了块肉，疼啦，他摸出信用卡，服务员拿着出去不一会儿又转身回来：“不好意思，卡上的钱全打上，还差93元。”
水杉从坤包抽出自己的卡，拿去，把缺额补上。
卜晓得自我解嘲道，看看，自己卡上有多少钱也不晓得了。
水杉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人物都这样，到处都不用自己掏钱，只有一种例外，就是碰到漂亮的女人。”
卜晓得这下从窘境解脱出来：“说得太经典了，杉杉啊杉杉，你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
水杉咂嘴：“你这是给我灌心灵鸡汤啊！”
“你这朵花，要开得更艳丽。”
“离不开你的浇灌啊！”
卜晓得很受用，终于觉得大师还是高出模特儿一头，他的经济实力比不上大款，方才信用卡就露了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运用大师的影响力，把水杉捧起来，聪明的杉杉理解这一点，这就太好了。他隔着桌面伸出手去，水杉心领神会，把手接住，紧紧握了握，无声胜有声，心里的话尽在这不言中交流了。
怎么消磨剩下的时间呢？水杉要去SPA松松筋骨。卜晓得摸摸口袋还有现金，便问：“我可以奉陪吗？”
水杉很爽脆：“可以啊。”
卜晓得故作不解：“是不是你放松，我在一边等？”
水杉扑哧一笑：“傻瓜，我们可以一起做啊。”
这家饭店一侧就是一家高级SPA，水杉熟门熟路，点了一个情侣间，两间暖色单人床，整洁如新，两位短衫短裙的按摩小姐，落落大方，小姐请他俩先进里间盥洗室冲澡，卜晓得一副绅士风度，让水杉先去，一旁的小姐笑了，一起去呀，里面有两个莲蓬头。
卜晓得心跳得厉害，他见过女人一览无余的胴体，而且不止一次，他害怕的是自己的躯体此时此刻一览无余地展露在水杉面前，水杉第一次接触他的身体，曾经惊讶失声，两人情绪都被败坏，此时此刻，他不想在水杉面前展露真身，爹妈没给他一个像大卫那样的可以供人一览无余的躯体，这是身为大师也无法改变的，他拿了块浴巾，遮住下腹部，水杉也拿浴巾把下腹部遮住，一对乳峰在哗哗水流下俏然挺立，卜晓得无心欣赏水杉美体，他不敢分散注意力，一手紧按遮掩下体的浴巾，草草结束淋浴，水杉也披着浴巾出来，调侃说：“卜老师，你倒是有君子之风啊。”侍立一旁的小姐也跟着帮腔，你们这样的情侣，我们还没见过呢。
“那是当然，”卜晓得教育小姐说，“我敢说，我俩是你们客人中层次最高的。”
两位小姐齐声应答：我们信。
卜晓得换上一次性短衫短裤躺到床上，小姐的纤手在他身上上下推移，时而很有力度，时而如风轻拂，边推边问，这样可以吗？渐渐地，纤手往下腹部推移，卜晓得迅即拉转纤手，今天，有水杉在侧，他要把君子之风保持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