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们,我们得救了!”路易斯向他俩说,然后又对朋友们说:“你们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我们心甘情愿,路易斯。”佩奈南说,“你的哈迪号双帆船离此地只有180英里。我们会一块返回船上去。”
“等一会儿库吐瓦就回来,他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皮埃尔说。
大家都沉痛地低下了头,佩奈南把库吐瓦已被冻死的消息告诉了路易斯他们。
“好了,伙计们,”佩奈南宣布,“我们等天气变暖时再走。”
“你们的食物和燃料够用吗?”
“够用,我们把弗洛恩号船全拆了当柴火。”
这一整天大家哪都没去,小屋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幸福。晚餐还有菲德尔和皮埃尔刚在雪屋附近打到的一些海鸟。再加上温暖的炉火,大家都意气风发,而且路易斯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这是他们几个月来最欢乐的时刻。在这零下30度的北极,在这座离北海1800英里的雪屋内,却温暖如春。
严寒一直持续到11月17日,也就是他们重逢后一星期,科布特才和大伙商议动身。但仍然只能靠天上的星星来指引方向,只是天气已暖和多了。
临行前,他们为库吐瓦举行了葬礼,所有的人都很难过,库吐瓦沉睡在了这个远离故乡和朋友的陌生的地方。
菲德尔用船板作了一只雪橇,把食物装在上面,水手们轮着拖,大家按原路返回,时常停下来寻找原来埋存下的食物,因为多了四个人,就要多增加些食物,因此科布特要大家小心不要偏离来时的路线。
他们还在途中找到了丢失的雪撬,又补充进大量的食物,然后又继续向海湾前行,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安德烈、奥匹克和两个挪威人常常与队伍拉开一段距离。后来佩奈南和路易斯发觉了,他们一边严密监视,一边积极地想办法消除这种不和谐气氛。
12月7日,他们已经看到了双帆船,它仍停靠在海湾里,他们更加快了脚步,船上的人远远看见他们也都高声欢呼起来。虽然经历了千辛万苦,但幸好人人都很健康。
大家都没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一切都完好无损,过冬得到了基本保证。
但当科布特听到一个消息后,他立刻充满了忧虑。这场暴风雨把建在冰层上的储存室摧毁了,当然里面的食物也就随之消失了,路易斯赶紧与父亲去查看船上剩余的食物。
船要等到5月份冰雪融化时才能离开这里。也就是说要在这儿呆5个月,而此时船上有14张嘴,科布特粗算了一下,发现即使每个人少吃一半食物,也仅能维持到出发前。如此一来,要取得食物只有靠打猎了。
两个对手
安德烈正在与两个挪威人套近乎,很快也把奥匹克拉了过去,他们拟制新的计划。而现在科布特已把船长的权力交给了路易斯,但他好独断专行。玛丽曾劝他对大家委婉些,但他却要努力证明他是船的主人。
乔基和赫明两位挪威人私藏了两盒腌肉,路易斯让他们交出来。奥匹克却站在他们一边,安德烈也趁机指出这种食品分配是不公平的。
路易斯不想跟他们多废话,因为他觉得只要是为了大家好就行。现在的事态很明朗,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故意找碴。
佩奈南向挪威人逼近,乔基和赫明都抽出了刀子,但菲德尔和杰斐克帮助佩奈南冲上去把他们的刀子夺了下来,并要回了腌肉。安德烈和奥匹克冷眼旁观,并没有参与。
事后路易斯把安德烈叫过来,并训斥他说:
“安德烈,我早就在注意你的行动,事实证明是你这个无赖在从中挑拨。现在既然我还是船长,如果你再敢从中捣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路易斯,”安德烈毫不退让,“你尽管去当你的船长吧,但你别忘了,现在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玛丽一路上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这恶毒的话吓得她心都紧缩了,虽然路易斯也同样强壮。
矛盾归矛盾,但饭还是要一块吃。天气变坏了,使打猎也变得很艰难。12月22日,气温突然降到了零下35度,冻得人耳朵、鼻子和手脚都生疼,四肢麻木,而且头疼欲裂,呼吸不畅。
大家都懒得出去打猎或做运动,一个个围拢在火炉旁,虽然它只能发出有限的热量,但只要离开它一会儿就受不了。
科布特为了找儿子,耗尽精力,现在一头病倒在床上。大腿上长满了白斑,这是坏血病的显著症状。玛丽却一直很健康,她精心地照料着老人。
1月1日那天在整个冬天显得尤其沉闷,外面狂风肆虐,冷气逼人。谁也不敢到外面去,都知道一出去就会冻死,就连最勇敢的人也只能走到帐篷遮盖的甲板上呆一会。科布特、杰斐克和格拉德林根本就下不了床。但安德烈、奥匹克及乔基、赫明的身体状况却很好,他们看着对手衰弱下去暗暗高兴。
在甲板上时,路易斯问佩奈斯燃料还剩多少了。
“煤早就用完了,”佩奈南严肃地说,“木材也烧不了多久了!”
“假如想不出办法御寒,那我们就死定了。”路易斯忧虑地说。
“只有冒险一试了,”佩奈南思索着说,“把船上能烧的东西全用上。要是还不够,我们就只好把它拆了,再改造一条小点的船。”
“不到最后决不能这么干,”路易斯答道,“况且那也要等他们几个身体恢复了才行。”他压低声音又说,“现在我们的人在衰弱,而敌人却体质增强。要特别警惕。”
“是啊,”佩奈南说,“而且我们还时刻不能松懈,不然可能会有乱子。”
“现在就去拆点木材来烧。”路易斯说。
他们冒着严寒爬上舷墙,将一些用处不大的木头拆下来。又把火点着了,为防止它熄灭,还派了一个人看护着。
路易斯他们已经很累了,但敌人什么事也不帮,而且也不敢让敌人做,所有事情都由自己做,所以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很厉害。现在杰斐克和格拉德林也像科布特一样患上了坏血病。幸亏柠檬汁还够供应,否则他们早就完了。
但1月15日那天,当路易斯到仓库去取柠檬汁时,意外地发现装柠檬汁的桶子不见了。显然是被人偷去了,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佩奈南。
他们这才意识到敌人的身体为什么一直那么好了。现在他们没有把握去把柠檬汁夺回来,但他们的生命必须依靠它。路易斯感到了绝望。
水手
到1月20日时,已有大部分人无力下床了。每人又在羊毛被上加盖了一张小牛皮,但手只要一伸出被子,就会立刻疼痛难忍。
火又生起来了,包括安德烈在内的几个人从床上下来围到炉火旁,佩奈南煮了些沸水咖啡来让大家恢复气力。
路易斯来到父亲床头,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痛苦地叫道:“路易斯,我不行了。我不想死在这里!你救救我!”
听着这些话,路易斯的心都快碎了。
他走到安德烈跟前,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对他说:
“你见到那桶柠檬汁了吗,安德烈?”
“不是在仓库里吗?”安德烈头也没抬。
“你别装糊涂——你把它藏到哪儿了!”
“路易斯老板先生,随便你怎么说,随便你怎么做。”
“做点好事吧,安德烈,不要对一个老人这么残忍,只有你可以救我父亲。告诉我!”
“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
“混蛋!”佩奈南拨出刀向安德烈冲过去。
“快来,伙伴们!”安德烈边退边叫道。
奥匹克和乔基、赫明从床上跳下来,挡在安德烈身前。阿南、佩奈南和路易斯也严阵以待,皮埃尔、杰斐克和格拉林也强忍着病痛下床来增援。
“仍然是你们强些,”安德烈说,“等我们有绝对优势时再和你们决斗。”
其实水手们并不敢把叛徒逼急了,因为他们太虚弱了,而一旦打败的话,就会把命搭上。
“安德烈!”路易斯厉声说道,“要是我父亲不幸去世,你就是罪魁祸首,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安德烈一伙缩到船舱的一头,没有吭声。
当路易斯再冒着严寒到甲板上去拆木板时,发现温度计上的水银柱都冻结了,意味着温度已降到零下42度以下了。
26日,风向转为东北,外面温度是零下35度,科布特仍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急得路易斯团团转,后来有一次,当安德烈正要吞服一杯柠檬汁时,路易斯猛地扑过去,一把夺了过来。
安德烈也不在意,他好像等待时机成熟。
科布特喝下柠檬汁,痛苦稍减,但必须持续喝下去才行。玛丽向安德烈下跪乞求也没有得到。
佩奈南后来听到安德烈对手下说:“老东西快完了。杰斐克三个人看来也病得很重,另外这几个也累得差不多了。再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完全控制他们了。”
路易斯听后,决定趁现在还有力气马上动手。他们商定第二天夜里突然袭击,把那些叛徒全杀掉。
第二天温度又略高了些,路易斯决定出去打猎。
他走出了5英里,已经超出了预定的范围。他也明白这很危险,因为已看到雪地上有猛兽刚留下的足迹。但他不想无功而返,直到走得头昏眼花时才返回。
但他突然闻到从船那边传来一股油香味,因为风正向这边刮。那说明有人在烧油脂,但这很容易引来白熊。
他纳闷地往回赶,但却似乎发现有巨大的冰团在地面上移动,莫非又发生了冰震?他又发现一些冰团正在他前面向船移动,他迅速赶到近处,令他大吃一惊——白熊!
这几只白熊显然是冲油脂味来的。路易斯看到它们正向船所在的冰山爬去。
船里的人肯定还没发觉,路易斯异常焦急、恐惧。怎么对付这些凶猛的家伙?安德烈他们会帮着抵抗它们吗?饥饿会使白熊变得更凶残,只有佩奈南和那几个饥寒交迫的水手能应付得了吗?这意外的危险会不会让他们手忙脚乱?
正在他犹豫之际,白熊已经快爬到船边。他现在向前跑,白熊也不会发现了。他迅速靠近了它们,这几个庞然大物已经撕烂帐篷,爬上了甲板,他想:如果开枪向他们报警的话,万一他们毫无防备地跑出来,一定会惨遭白熊袭击。
白熊
路易斯打猎走后,佩奈南关紧船舱门以及通往甲板的门,又回到炉子旁照看着,其他伙伴则在床上根本没下来。
到下午6点时,他下到仓库去取腌肉来准备晚餐,但等他回来时,却看到安德烈正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烤一块肥肉。
“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干什么?”佩奈南生气地问。
“你要做晚餐呐?我也一样。”
“滚到一边去,否则我让你好看!”
“好看难看我不管,反正我要吃晚餐。”
“我让你再也不用吃饭了!”佩奈南向他扑过去,安德烈抓住佩奈南拿刀的手,高喊:“奥匹克,挪威人,快来!”
三个人立刻跳下床来,手里拿着武器。佩奈南把安德烈压在身下,安德烈并没让别人帮助,而叫他们去对付菲德尔他们。皮埃尔尚在病中,根本无力抵抗凶神般的赫明,木匠菲德尔挥舞斧子与奥匹克战在一处,而阿南也和乔基苦战正酣。杰斐克和格拉林则仍然昏迷在病中。
很快赫明在皮埃尔肋上捅了一刀,赫明便转身去帮安德烈。安德烈正抱着佩奈南的腰,佩奈南奋力摆脱。
搏斗时把炉子的盒子弄翻了,肥油流到火上,很快发出了油焦味。玛丽守在科布特床边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安德烈很快就处于劣势,他敌不过佩奈南,两个人都抓着对方,不让刀子伤着自己。
“快来,赫明!”安德烈叫道。
“快来,菲德尔!”佩奈南也叫道。
但菲德尔正与奥匹克扭打在一起,而阿南已被乔基在肩头砍了一刀,伤口上鲜血直流。
赫明举刀去刺佩奈南,但被佩奈南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但安德烈也挣脱了他,突然他身后的门倒过来把他打翻在地。
随后是一声恐怖的吼叫,台阶上站着一只巨大的白熊,安德烈离它还不到4英尺。这时一声枪响,白熊受伤后退出去,安德烈也随即追了出去。
他与熊斗在一起,白熊把他打了一个跟头,这时又一声枪响,白熊应声而倒,安德烈爬起来一看,路易斯持枪站在那里。熊被打中了心脏。
安德烈心中不仅没感激,而且更充满了仇恨,他四下看了看。奥匹克已被白熊一掌把脑袋拍碎了,然而那白熊也已两处受伤,乔基拿着斧子正拼命和它搏斗。另外还有一头熊正爬上船头。安德烈和赫明赶忙去帮乔基。但已经晚了,熊已经把乔基撕碎了,安德烈和赫明奋力将它杀死了。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安德烈狰狞地说,“但我们如果输了,一定会被杀死。”
赫明没言语,又向枪里装子弹,先要将第三只熊杀掉。这时熊正在船上袭击路易斯。赫明瞄准白熊,想了想又把枪放低了一些,他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
“哼!”他咬牙切齿,“该轮到我报仇了!”
路易斯正顺着桅杆往上爬,白熊紧随其后,仅差6英尺。
安德烈举起枪,也对准了路易斯。
路易斯开了一枪,但没打中熊,熊凶性大发,爬得更快了,桅杆在不停地晃动。
安德烈得意地嚷道:“赫明,去找玛丽!把我的玛丽请出来!”
赫明跑下船舱。
白熊扑向路易斯,刚要打到他头上时,他灵巧地顺缆绳滑下甲板。一颗子弹在他滑至中途时从他耳边飞过。安德烈并没能射中他。现在两个人手拿刀子相对而立。
这是最后的决斗,安德烈要让玛丽看着他杀死路易斯。
两个人彼此紧紧抓住敌人的衣领,并相互猛烈地攻击,很快他们都浑身鲜血淋漓,没有人倒下去是不会罢休的。
安德烈几次都想用胳膊夹住对方的头。但路易斯知道,那样就会被摔倒,也就意味着再也不会起来了。于是他牢牢地抓住安德烈的两只胳膊,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
这时传来了玛丽凄惨的哭喊声,她正被赫明拖上了甲板,路易斯奋力想掀翻对手。但两人反而纠缠得更紧了。白熊从桅杆上爬下来,一下子扑到了两人身上。它把安德烈压在了身下,但爪子却抓住了路易斯。
“救救我,赫明!”安德烈喊道。
“帮帮忙,佩奈南!”路易斯也叫道。
佩奈南从台阶上跑了下来。他一枪打中了熊的耳朵,熊哀嚎着松开了爪子,路易斯艰难地滚到一边。熊在垂死时把流氓安德烈活活压死了。
佩奈南急忙把路易斯扶了起来。幸好他伤得并不重。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玛丽呢?”他问道。
“她很安全!”佩奈南回答,“赫明让我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已经死了。”
“那头熊呢?”
“也死了,路易斯。熊已经和我们的敌人同归于尽了,多亏了这些猛兽帮了我们,这是上帝安排它们来救我们的!”
两个人走下船舱,玛丽和路易斯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