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桃花拂逆·姻缘
十二月，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
这场雪下的小而细碎，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不见。林子湄坐在教室里，觉得头都要炸开，今天的课程都是她不喜欢的，第一堂课是英语，该死的鸟文，就像符咒一般，让她差点口吐白沫，英语老师很年轻，可是却没有半点激情，嘀嘀咕咕的念着咒，折磨着她。
林子湄讨厌英语，从小就讨厌。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败落的时候，他们家的邻居是一对外国夫妇，妈妈有事的时候，就把她寄放在邻居家，每一次他都会无比的痛苦，鸟文啊，她这一辈子打死不出国、不嫁外国人，这是她从小以来信奉的最基本原则。
可算熬过了第一堂课，第二堂课是文学选修，老师总是讲一些通俗的，比如说小说欣赏之类的，可是——
老师是学校的副院长，接近五十岁，一副标准的更年期男性的模样，因为是选修，他基本上乱讲一通，上山下海他好像无所不知，从当红的********到冷门的古典文学，林子湄却暗暗叹口气，时常被他的话雷的外焦里嫩。
就比如上一秒，他在讲琼瑶是多么的煽情，“琼瑶的作品我都看过，琼瑶第一个出版的长篇小说是什么大家知道么？”
……
“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社会真是让你们都变成文盲了，记好了，是《烟雨蒙蒙》——”
林子湄无聊的喝水玩，一听这话一口水喷出来，换来老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可见《窗外》不是琼瑶奶奶写的，拜托，保持一下知识的准确性好不好，她无奈的趴在桌子上，转头看见乔七月，一副要睡着的模样。
忽然一阵极大声的呵斥在脑袋上响起，“我的课，从来没有人能睡着，你们要是不愿上可以出去，我不给你们记旷课！”
她们吓了一跳，林子湄本来就心里烦躁，听见这话，二话不说的收拾东西，起身离开，留下老师目瞪口呆。
这个冬天不算冷，林子湄和乔七月走在校园里，乔七月很久没变身了，最近她有了苦追的对象，学生会的会长，林子湄一直劝她把妆画得淡一些或许会好点，可惜她大小姐非但不听，每次去见心上人的时候总是越画越浓。
正想着，学生会会长从远处走来，七月紧张的整理一下衣服，立刻抛弃了她，缠了上去，林子湄和会长在某个活动上，有过一面之缘，彼此点点头，看着他被七月拐走。
正值课上，学校里走动的学生非常少，正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转角，撞到一个人，她抬起小脸，阳光照射过来，让她看不清他的脸，逆光的少年美得像一幅画，看着看着就愣住。
直到一个爆栗响在小脑袋上，他才蓦然惊觉，眼前的人竟然是楚扬！
刚才是怎么了，自从那一个吻后，她就怪怪的，整个脸红成一片，很挫败的直接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楚扬恋爱过，不是白痴，林子湄最近的变化他都明了，可是，怎么开口说呢，那个吻是一场事故，孤男寡女，又是在那么诡异的状态下，若是没有贺可薇，他也不介意和林子湄发生一段恋情，可是，他那么的爱薇薇啊。
他知道林子湄是一个保守的女生，又是她的初吻，他的心里是愧疚的，可是愧疚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林子湄看见他会脸红，和他打闹也不想从前是的那么放得开，甚至在一些情况下还有些逃避。
他隐隐约约明白，她的表情的深层含义——或许林子湄自己都不明白。
他从来不知道，事情可以变得那么复杂，太阴社里没有人敢再提古墓事件，日子就如水一般流过。
一回头，发现林子湄已经走出了五六步，他大步赶上去，抓着她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学校里有一个小池塘，哪里附近都是林荫小道，是情侣约会的绝佳场所，呃，当然也是他们谈判的最佳场所。
“林妹妹，那天是我对不起你。”
林子湄强装出无所谓的表情，“你我都是过了十八周岁的人了，我没放在心上。”
楚扬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勇气几乎被她的‘认真’表情逗笑，她说的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是的，林子湄不说话的时候是属于眉眼文静的女生，因为脸很小，又干净的不时代，总让人忽略掉她的年龄。
可是，她平时躲着他做什么，幼稚！
“林妹妹，希望咱们能回到以前那样，咱么是好‘哥们’。”
林子湄笑了，眼中盛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悲伤，看的楚扬呆在那里。
雪儿下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他们的身上，她就站在雪里，大雪凌乱了她的发，那么悲伤的望着他。
不对，她是笑着的。
楚扬摇摇头，唔，好熟悉。
微微的头痛，此情此景似乎什么时候也发生过的，撕裂的记忆试图拼合，就在那么一瞬间，几乎已经要触及了，林子湄笑眯眯的脸放大在他的面前，“你怎么了？”
他摇头，她仰着头，呼吸出的白气缠绕在他的鼻尖，他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好想拥抱她，仿佛心中那道寂寞的空白，只有如此才能够填满。
林子湄掰着手指头，绕着他说道，“林子湄才不会喜欢楚扬呢，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承认见面是有一些尴尬，不过从此以后咱们就回到从前。”想了想，似乎还不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高度，“听好了哦，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了——”
楚扬定定的望着他，半天没有动作。
“你不开心吗？”林子湄压下心中的烦闷，笑眯眯的望着她。
楚扬依旧站在那里，该死的，他不开心！
他一点也不开心，在她说永远也不会爱上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心里某一根弦一下子松掉，然后理智差一点崩溃。
一眨眼就是一个画面，模模糊糊的、痛彻心扉的，他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对峙着，乔七月拉着学生会会长也走到这边，七月忽然哆嗦了一下，感觉浑身软绵绵的，该死的，只觉得一股子很不稳定的情念在周围涌动，一转身看见楚扬和林子湄，她眸中魅光一闪，看清他们周围浮动的重重桃花，‘呀’了一声，撇下男生跑过去，打断两个人的对视。
楚扬快要气死了，他站在太阴社客厅的落地窗前，左手插在兜里，右手叼着一根烟，凌乱的发、半扣的衬衫，脸上的表情深沉极了。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其郁闷的情况下。
林子湄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金色的阳光投下的暗影，正好将她笼罩，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易推推眼镜，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们。
“你们怎么回事，七月早晚得被你们折腾死。”
……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沈易只好又开口，“我已经给伯母打电话了，她一会就来。”
“易！”楚扬瞪过来，“你找我妈干什么！”
“你自己又抑制不了，伯母或许能处理你们的烂桃花。”沈易平静的解释。
林子湄依旧低着头，不理会两个人的话。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楚扬的妈妈那么快就赶来了。
之前她就当作笑话听过，他妈妈是燕赤霞的后人，很多当代失传的道术，她的妈妈都有领悟，可是，她一直以来只是当作笑话听的，没想到今天能够一见。
楚扬家是S市的，S市本来就不大，仅仅半个小时后，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楚妈妈冲到他们眼前，林子湄站起来，叫了一声‘阿姨’。
她看着林子湄，随即笑开了，好和蔼的妈妈哦，倒是楚扬和沈易吃了一惊，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楚妈妈对贺可薇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她直接忽略掉自己的儿子，拉起她的手，“体质纯阴呢，和我们小扬正好是一对诶！”
“妈！”抗议声响起。
楚妈妈四十多岁，一副很标准的贵妇相，可是笑得嘻嘻哈哈，让人觉得非常的亲近，她此刻眼中只有林子湄，喜欢的不得了。
缘分这个东西好奇怪，她就是不喜欢贺可薇，对不喜欢的东西她冷漠的不像话，而眼前的女孩子，一进门第一眼见到她，她的心情就无比的愉快。
她自从嫁给了楚扬的父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接过这样的‘大案子’，此时兴奋的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是接近五十的人了，偏过头去，打量着林子湄，她的美不像贺可薇那种，典型的大小姐，总带了那么点盛气凌人，而眼前的女孩，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生的很好看，却又比小家碧玉多了几分轻灵的气质，从沈易那里听说了她的那些‘光辉事迹’，能把小扬气的乱蹦的人，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个女孩子可算给她报仇了，继续笑眯眯的望着林子湄，心里一瞬间把她结为盟友，她，好喜欢她哦。
林子湄在她笑的过于甜蜜的目光下，有点‘胆战心惊’，开口解释，“阿姨，我和楚扬去了一趟古墓，身上沾了烂桃花。”
“什么烂桃花！”楚妈妈叫起来，“我看就挺好。”
三道黑线从沈易和楚扬脑袋上滑下，他妈妈一项有点‘疯疯癫癫’，这样看起来，不帮倒忙才怪呢，楚扬瞪了沈易一眼，就会给他找麻烦。
沈易耸耸肩，表示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林子湄咳了一声，红着脸解释道，“阿姨，楚扬已经有非常喜欢的女孩子了，我们不是相爱，只是被烂桃花缠上了而已。”
楚妈妈偏头想了一下，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世上姻缘，皆有定数，你们怎么就知道是烂桃花呢？”
楚扬开口道，“我们又不相爱，现在纠缠在一起，不是烂桃花又是什么！”
“那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爱的呢？”
“****！妈，爱不爱我们还不知道吗？”楚扬又要抓狂。
林子湄本来心情也不好，此刻终于装不下去，冲着楚扬骂道，“阿姨是你妈妈知不知道，你竟然骂脏话，你心情不好凭什么我们就得陪着你，吻了我好像吃亏的是我吧，你干嘛婆婆妈妈的这么多事，楚扬你个白痴！”
叽里呱啦的一串话，把楚妈妈听得目瞪口呆，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超人，林子湄的淑女形象彻底破功，在看到出妈妈惊讶的表情时，深深的懊悔爬上来，随即自暴自弃的又追加了一句，“楚扬，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楚扬的脸越来越阴沉，摁灭手里的的烟，然后如同他们每次斗嘴的结果一样，他霍地一步迈到她跟前，狠狠地揉乱她散着的微微卷曲的头发。
“楚扬，你放手！”
“你还敢凶我，你当我妈在这里我就不……呀，诶……你，你起开……”
楚妈妈更加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子湄熟练的反守为攻，伸手去挠楚扬的腰，楚扬怕痒，两个人及其忘我的闹成一团。
沈易狠狠的哼了一声，终于唤回两人的注意，狼狈的分开，一起看向楚妈妈，楚妈妈的脸像调色盘，各种颜色过了一遍之后，握住林子湄的小手，“好、好可爱的女孩子哦，小扬你确定不要她，要那什么薇？”
他恨恨的说道，“我有病啊，好好的女人不要，要这个疯子？”
“谁稀罕你啊，你就不能和阿姨学学，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妈！”楚扬仰天叹了一口气，“快点设坛，除了我们的烂桃花。”
楚妈妈为难的皱皱眉头，“小扬，这世间的桃花本没有好坏，哪能说破就破呢？”不顾及他越来越黑的脸，“况且有句俗话说的好，‘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世上所谓的烂桃花，大抵是因为缘分没有修够，或者是宿债孽缘——”
“妈，你不用废话，我们就是孽缘，你帮不帮吧？”
“我想也是，上辈子我得干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这辈子才会遇见你这个白痴。”林子湄也恨恨的说道。
楚妈妈插嘴道，“说不定你们上辈子是情人呢——可惜这辈子的缘分没有修够。”
“不可能！”
“不可能！”
两道气呼呼的声音同时响起，好有默契哦，楚妈妈暗暗想。
“妈，你到底帮不帮我们？”
她叹一口气，“帮、帮、帮，我的宝贝儿子都开口了，不过以后你们可别后悔！”
“这种事我们有什么好后悔的！”
楚妈妈笑的奸诈，反正她一早就给他批过八字，命里注定会和八字纯阴的女孩在一起，或许是他们现在缘分还没到，以她宝贝儿子的性格，说了他也不信，硬配到一起不好呢。这一对少男少女是有前缘的，既然他们执意认为是桃花作祟，她就替他们送桃花。
笑眯眯的说道，“缘分这个东西是不能够硬求的，算了算了，破桃花就破吧。”
楚扬熟练的帮忙着布置道场，不一会所有人都准备妥当，楚妈妈也换上了鲜亮的杏黄色道袍，左手八卦盘，右手桃木剑，煞有介事的站好。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黄纸向空中一扬，蓦然化为一道火光，甚至都没人看清是从那里起的火。突然桃木剑向林子湄胸口一刺，一股浅浅的疼痛蔓延开。火光一转，又指向楚扬，漫天的黄符就飘散开。
“灵君在上，人间桃花拂逆，姻缘错乱，请旨赐符，除此桃花。”
她面色凝重，祭坛上土层浮动，她忽然一伸手，取出两个泥娃娃，泥娃娃身上缠满桃花，她朱砂笔落，一个写上楚扬、一个写上林子湄，火光一指，两个娃娃炸得粉碎，“尘归尘，土归土，前缘尽可一笔勾销——”
十二月十二日，是楚扬的生日，太阴社商量好出去喝酒唱歌。
老天爷非常给面子，当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雪，太阴社四个人外加贺可薇一同出现在风雪中，钻进一家酒楼的包厢。
贺可薇笑得甜蜜蜜，依偎在楚扬怀里，惹得七月直翻白眼，席上大家玩‘敢不敢’，就是抽扑克牌，抽中的人除了喝一杯酒，还必须回答一个问题，而且不能撒谎。
第一把楚扬坐庄，抽红桃三，结果抽中了七月，他笑的暧昧极了，“你和那个学生会的，做过了没有？”
轰的一声，林子湄感到七月脸都烧红了，要玩的这么大么？
七月一口干掉一杯酒，重重点点头，狠声说道，“做了怎样，社长大人，等我抓到你的！”
大家哄笑成一团。
七月知道今天的聚会除了贺可薇都是自己人，所以并没有怎么化妆，清清秀秀的，喝了酒流露出狐儿妩媚的模样，林子湄突然很希望现在她的心上人在此时出现。
这回抽的是方片八，抽到了贺可薇，七月笑的一脸狡诈，以一副报复的姿态出现，恶声恶气的重复了一遍楚扬问她的问题，“你和社长大人做过没有？”
席上几个人笑得暧昧极了，包括林子湄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贺可薇本来就是大小姐，哪有这么玩过，微微变了脸色，酒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望着楚扬，楚扬替她一饮而尽。
席上的人都有几分尴尬，出来玩还装什么？
“作弊、作弊、作弊……”只有七月依旧吵吵闹闹的。
楚扬撇撇嘴角，“连喝三杯总可以了吧。”
林子湄也笑，“好甜蜜啊——还没回答问题呢——”
楚扬抬头看着她笑，笑得她怪怪的，就看见贺可薇快速的点点头，回头钻进楚扬的怀中，她似乎看见贺可薇的目光，微微的示威，望向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酒很快就喝起来，问题问的都很尖锐，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本来就活力四射的，何况还有一个大男孩楚扬和咋咋呼呼的七月呢——
林子湄一直被没抽到过，轮到楚扬了，楚扬恶声恶气的说道，“林妹妹，你可要小心！”也不知道上天有意还是凑巧，果真就抽到了林子湄。
楚扬想了一下，席上的气氛忽然有几分诡异，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笑得一脸无所谓，开口说，“林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林子湄楞住了，曾经他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呢。
不过那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那场事故，他们的烂桃花被破除了，此时早能够平静的看待这件事，可是，总有一点隐隐的酸痒，在心里未名的角落。
一项没怎么开口说话的贺可薇也开口了，“这个问题好，我认识很多帅哥，可以介绍一下。”
林子湄微微咬牙，偏头想了想说道，“和楚扬相反就好，最好高高瘦瘦的，不爱说话最好，家里也不要太有钱，长相也不用太出众，最好是平平凡凡的书生型的就好。”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一杯酒喝下去，却发现大家都望着她，呛了一下，“怎么了么？”
“高高瘦瘦的？”七月问道。
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另一个人的身上。
“不爱说话，不太有钱，不太出众，还要书生型——”七月再次重复。
数道目光的着落点，统统落在那个全太阴社最书生的人脸上，此时那个人尴尬的推推眼镜，“你们看我干什么？”
“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楚扬凉凉说道。
“胡说什么！”
七月一付惟恐天下不乱的插话，“亏我还一直以为林妹妹喜欢的是社长大人呢——”忽然发现几张变了颜色的脸，吐吐舌头。
……
那一顿饭，楚扬一直在撮合林子湄和沈易，两个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酒桌上楚扬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高声说他今天过生日好开心，非要一醉方休。
等到他们再去KTV唱歌的时候，大家都有几分醉意了。
楚扬醉的最厉害，还生生的不准散场，大家撮合他和贺可薇唱情歌，他唱到吐了，随后无药可救的耍起了酒疯。林子湄看着服务生走进来一脸憋着笑的模样，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他出来喝酒了。
包厢的隔音不是很好，连外面玩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听听，究竟是哪国的疯子。
这首歌，他唱了不下十遍，整整半个小时。
歌曲的名字叫做——《天上掉下了林妹妹》
正宗的越剧啊，可能自有这个KTV开始，就没有人在里面唱过越剧，楚扬拉着林子湄的手，扯开嗓子鬼吼，“天上掉下了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边唱还边摆戏子造型，林子湄躲都躲不开，席上她也喝了不少，灯光闪的她眼前也光怪陆离起来，索性也一嗓子嚎开，“天上掉下了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骼清奇……”
所有人安静了，只剩楚扬神志不清的和她纠缠，她越唱越兴奋，两个人就一遍一遍的对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其他人坐在沙发上是目瞪口呆啊。
林子湄，唱歌跑掉。
不对，是压根没调，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怎么劝她都不唱歌了，如今是酒劲上来了，他们相信，林妹妹要是还有一点理智，绝对不会在人前唱歌。
贺可薇本来还生着闷气，此刻突然哭笑不得了，不时有探头探脑的服务生趴门看热闹，两个人唱的忘我极了，两个人绕来绕去，到最后绕迷糊了，跌坐在地上，哇哇的吐起来。
楚扬的生日，就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楚扬这几天神情憔悴，因为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那天喝多了之后，第二天所有人都给他和林妹妹讲述，当晚的恶劣行径。
他不记得了，林妹妹唱歌有那么难听么？他还不信了呢，于是他做了一件可能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鼓励林妹妹唱歌。
开始的时候，林子湄死活也不唱，到最后终于被他劝动了，然后楚扬悔恨的撞墙的心都有，原来她唱歌真的那么难听。
林妹妹出门是不唱的，可是在套间里从早唱到晚，鬼哭狼嚎的啊，他欲哭无泪。
亏了她声音柔柔细细的，怎么歌声就能够那么难听呢？
楚扬正想方设法的想要阻止她，还得小心翼翼的不伤害她的自尊心，一个更加灭顶的灾难出现了，学生会会长吉他弹得很好，七月想要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一把吉他，拉着林子湄陪她逛乐器行，结果，林子湄抱回了一把琵琶。
这回就不只是鬼哭狼嚎了，甚至是惊天动地啊，他从来不知道，一柄乐器能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终于在数日之后，楚扬彻底爆发，锁起她的琵琶，恶声恶语的警告她不许在唱歌，看见林子湄一张委委屈屈的小脸，心里仿佛自己是罪人一般。
林子湄要是和他吵也就罢了，偏偏这一回她就是一脸委屈的望着他，他哼了一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要撒娇找你的易哥哥，找我没用！”
林子湄和沈易——
林子湄成了沈易房间的常客，而每当此时，楚扬总是嘲讽两句，看着她出门，然后心里烦闷的不得了，就站在窗前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的，或许是成熟了吧，他不愿意多想。
沈易一天天的研究五行八卦，世间本太平，他们太阴社一年出不了两回任务，多数时间都在做纸上的研究，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公平，主要是沈易在做，而楚扬和七月两只米虫，吃吃喝喝，做不了什么实质的贡献。
林子湄尝试着爱上沈易，可是失败了，沈易也没当回事，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借给她一处自由活动的避风港。
很快就到期末，大家进入到复习当中，林子湄和楚扬都不是那种肯刻苦努力的孩子，每天仍旧为抢电视吵得不亦可乎。
古墓事件也有了一个暂时性的收尾，负责发掘的老教授离奇身亡，墓穴一时间无人敢接手，于是又给封上，这个事件暂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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