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的凄凉,远不及这一群黑压压的蜜蜂来得悲凉。苏薄义实在后悔不应该旁观三爷偷食蜂蜜,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回想起那硕大的蜂窝应声落地的瞬间,直叫人头皮发麻。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场似乎命中注定的相遇,顿时心乱如麻。
可恶!如果注定相遇,就不能让我用更威风的姿势登场吗?
刘莲自然不知道苏薄义在烦恼什么,在她看来,现在这种情况也就是所谓的惊喜吧!她甚至有种想笑出来的冲动。
两人狼狈逃窜,慌不择路,但身后的蜜蜂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弃的迹象。刘莲的脸上很快就长出了红疙瘩,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中加快了步伐。
眼看前面有一条河阻断了去路,刘莲赶紧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游泳!”她惊慌地看向苏薄义,急得跳脚。
“有我在,先下去再说!”苏薄义不由分说,拉起刘莲一猛子扎进水里。
水势不小,苏薄义轻轻一划动,两人便游出很远。就这样顺流而下,直到刘莲实在憋不住气了,两人这才探出水来,而夜已经深了。
苏薄义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蜜蜂的踪迹,顿时松了口气,而刘莲忙着在一旁喘气,还咳出了不少水。
“你没事吧?”
刘莲安静地摇了摇头,但夜色下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苏薄义连忙将她拖上岸,就近捡了一些干柴,生起了火堆。有了火堆的温暖,刘莲的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打着哆嗦。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刘莲伸手凑近火堆,看似漫不经心,但视线总不自觉地转向苏薄义,难藏欣喜之色。
苏薄义则端坐在对面,火光映照下的他满脸通红。“出门在外,这点求生的本事还是有的。我看起来不像会生火的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莲急忙摆手否认,害羞地笑道:“我只是对你比较好奇而已……”
闻言,苏薄义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故作正经道:“倒是你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山上逗留,不知道采花大盗最喜欢你这种姑娘吗?”
“……”刘莲沉默了,她自然不会愿意告诉他自己是为了他来的,便转移话题道:“你说要不要我们在四周都点上火堆,这样围在中间,衣服会干得快一些。”
“四周都点上火堆?那你熟得也会快一些。”苏薄义漫不经心地说道:“若你想衣服干得快一些,脱下来不就好了?”
“脱衣服?”刘莲小声地重复道:“男人都喜欢这样吗?”
看着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刘莲,苏薄义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又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便打算**一下。“怎么?如果我说喜欢,你就愿意?”
刘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红着脸摆弄衣裙,然后挤出蚊子般的声音,“那你得发誓娶我才行?”
毕竟是在野外,周遭只有一些虫鸣,所以即使刘莲说得并不大声,也可以听得真切。
“咳咳咳咳……”苏薄义差点咳出血来,本能地训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马上拒绝才是!”但很快他就动起了歪念头。
说是精虫附体也好,衣冠禽兽也罢,这白花花送来的姑娘,不占点便宜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正当苏薄义这么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只听见扑哧两声,一道白色的身影像利箭般朝着他的俊脸飞驰而去。电光火石之间,苏薄义的脸上便多了一道清晰的翅膀印。
……两次失手大概也是命中注定了。
“三爷,下次不要打脸可好?”苏薄义苦涩地揉了揉脸庞。
三爷完全没有理会,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落在了刘莲的肩头,还蹭了蹭她的脸,看得苏薄义直咬牙。
刘莲很是受宠若惊,抬手摸了摸三爷的头,三爷也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这只猫头鹰是你养的吗?名字就叫三爷吗?”
薄义一脸生无可恋,叹气道:“谁知道是哪个养的野……”但在三爷犀利的眼神下,他赶紧改口道:“纯种!”
“反正不是我养的,有吃的会给它一些,没有它自个儿也会去觅食。总之,遇到它之后就没啥好事,却还是个送不走的老佛爷……”苏薄义回忆起遇见三爷以来遭遇的种种,顿时陷入了悲情旋涡,散发出一种无法接近的抗拒力,于是刘莲只好与三爷逗着玩。
“三爷长得真漂亮!”刘莲挑了挑三爷的短喙,三爷虽然脸上不着痕迹,但左右依次点了三下头。
刘莲觉得有趣,笑得合不拢嘴。奈何晚风太凉,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冷啊!如果能在这附近寻得一户人家过夜就好了。”
刘莲话音刚落,三爷便腾空而起,盘旋了几圈,向远处飞去。
“公,公子?三爷飞走了!”刘莲惊慌地推了推苏薄义。
“不用理会它啦,它自个儿会寻到地方好生休息的。”苏薄义不以为然。
“我觉得三爷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们还是去寻它吧”说着,刘莲拉起极不情愿的苏薄义,向着三爷消失的地方走去。
由于树林里光线昏暗,阴风阵阵,刘莲只好紧紧地抱着苏薄义的手臂,苏薄义自然很是乐意。
三爷飞行一段距离便会停下来等待他们,倒也没有跟丢。果不其然,前方隐约可以看到几盏灯火,竟真给它寻到了人家。
“切,重色轻友的家伙,与我独处时不见你这般有用?”苏薄义愤愤不平地撇了撇嘴。
眼看着不用露宿荒野,刘莲兴奋地跑上前去敲门,还不忘大大地夸赞了三爷一番。
门很快打开了,应门的竟是白天为刘莲引路的丑姑。昏暗的灯光下,丑姑的形象更加阴沉了些,这让初次见面的苏薄义皱起了眉头。
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因为有过一面之缘,还受了人家倾情相助,刘莲倒是没有那么见外,熟络地跟丑姑说明了来意。
丑姑显然有些犹豫,却并非不近人情,不仅收留了他们,还准备了热食和换洗的衣物。
一旁的苏薄义早已做好了要穿女装的准备,所以当他看到那套合身的男装时反而有些意外了。
……这屋里看不出有男人的痕迹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薄义顿时想入非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的存在。毕竟屋子很小,仅有一间内室供人下榻,丑姑正不知该如何安排就寝。
苏薄义见她犹豫,本想开句玩笑话,戏称不介意三人共处一室。但还未等他开口,就被三爷抓破了头皮,无奈只好住了嘴。
最终三人商议后决定委屈苏薄义一晚,给他准备一些床褥,让他在隔壁的柴棚就寝。苏薄义反对无效,只好应允。
大概是白日折腾累了,苏薄义蜷缩在被子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砜,你敢不敢拿你的元神与我赌一把?如果我告诉她,劈烂那块臭石头就能让她美貌如花,你觉得她会不会下手呢?”一个黑影对着一个白影说道,阴冷的笑声摄人心魄。
画面转换——
铿锵!一道冷冽的剑光狠狠地劈在裸石上,裂开了一道醒目的口子。丑姑目光如炬,却不见身旁那道若隐若现的白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素云……”白影轻轻地唤了一声,微风轻拂,便完全失去了踪迹。
痛!撕心裂肺的痛使苏薄义从梦中惊醒,白影消失那一刻眼神中的绝望让他难以忘怀,仿佛感同身受,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所以我说,最讨厌这种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