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千夜绑走了!
这是我睁开眼看到那张万恶的脸时跃入脑海的第一句话。
“醒了?”他看着我,幽幽道。
我倏地坐起身来,这是一个房间,但是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各处都很精致,装修华贵。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整个房间连同身下这张床都有种轻微的颠簸感呢?
“这是哪?”
“马车里。”
马车!这间房间是马车的内部!这该是多大的马车啊!
我愤愤的看了他一眼,败家子!
“千夜,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一副很可笑的样子,“你一说这话就准没好事。但是这次你铁定跑不了了。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
见他这么自信,我疑惑地环视周围,最后我终于发现--我右手上套着一只玄色的圆环,造型很奇特,中间还连着一根细丝,我用手一扯,再一扯,再用力一扯,细丝源源不断地从我的手环中出来,最后到头了,发现细丝那头也连着一只圆环,就拷在床柱上。
再看我的手,碰细丝的地方已经有血珠冒出了。
我顾不得流血的手指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对着他吼:“千夜!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竟然用这么卑鄙无耻肮脏恶心的手段来绑架我!你去死吧!”
他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悠悠道:“看你这反应,想必也知道了这玄铁丝环有多牢靠,倒也省的我说了。”
“你赶快给我把这个破手环拿下来!”
他撇撇嘴,“我又不傻。”
我气结,赤着脚朝他这边走来,气势汹汹,“我跟你拼了!”
却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细丝到头了,我没稳住,直接脚下一滑,摔了。
正好摔趴在他脚边。
他蹲下身子,看着我一脸愤恨的表情,解气似地哈哈大笑起来,我气得双手捶地。
“哈哈,看你这副啃地的样子,不知道谁是狼狗呢?哈哈哈!”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刚出黎安城,需得加快赶路,接下来这几日可能都会在马车里度过,所以你就做好被锁在那张床上的准备吧。”说完他拍拍手,不远处围屏后面两个男子押着一个人进来了。
海清!
我坐起了身。
海清见我第一眼已是泪流满脸,朝我跑来。
“出城前我顺带把她也绑来了,一路上正好照顾你的起居。”他手指挑起我的下颚,邪邪地笑,“怎么样?你未来的相公是不是很贴心?”
我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紧接着左手抢过他放在我下颚处的手,对着手背就势猛力一咬。
“啊!”他低呼。
松开后他白净如玉的手背上赫然一组触目惊心的血色牙印。
“宫翊—你这丫头!”他眉间愠怒,“下手这么狠!真是低估你了。”
他拂袖离开,临走冷冷丢了句“海清,给你们家小姐缠缠手指,她手上有伤。”
一晃数日,我很安分,当然只是表面上。
入夜。我和海清躺在被窝里。
“海清姐姐,”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们一起逃吧!”
“嗯..我们逃去哪里?”
“只要离千夜远点,逃到哪里都好!”我咬牙切齿。
“公--千夜不是要把我们带到南国,而且小姐之前不是也说要去南国吗?岂不顺路?”
“你傻啊!他这个人背景势力这么大,还费劲跑到夏国去绑我,动机极其不单纯,他肯定是想利用我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再待下去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
“可小姐也说了他这么厉害,我们怎么逃得出去..”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只要你不碍我的事,就保准逃得了。”我不冷不热丢了句,背过身去,马车有些微微的震动,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车上的我们各怀心事,在思索过去,或是前方。
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连绵的宫阙,庄严盛大却冷若寒冰。每座宫殿每个角落我都能看到,每座宫殿每个角落都有一个少年的侧影。桃花树下,白玉桥上,十里柳荫中,方寸书桌前..
少年的侧影一遍又一遍出现。
这是最近时常出现在我梦里的剪影。
他总是唤我:“小羽。”
小羽?我是小羽?不不,我是阿宁,我明明是阿宁啊..
“你是谁?”我问他。
他并不答话,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小羽”。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变得透明,最后慢慢消失。
“别走,等一下--”
..
“别走.别走..别走!”我倏地梦醒起身。额上的白色帕子被震落。
“小姐?你醒了?”海清来到床边,关切询问。
“海清姐姐,”我攥紧她的袖口,声音急切而沙哑,“我们逃吧,回黎安城,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回去找谁?找云杉吗?”一声阴冷的声音传来,我抬眼,看到了千夜。
我并不说话,只沉眸看着他。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清已经不在了。
马车里只剩下我和千夜。没有了颠簸感,似乎马车停到了某个地方。车内点了几盏灯,窗外一片黑暗,似是晚上。
我们相对无言,良久,他叹了口气,俯身,不知怎么一弄就听“咔嚓”一声,床柱上那只手环开了。
我心里正窃喜盘算时,他竟然掀开我的被子,把我一把抱了起来。
“千夜!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的声音喑哑,有气无力的。
“别动!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出去!”他冷声,“我们到陵城了,今晚住客栈。”
“我自己会走!”
“别逞强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几天?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我这几天都快被你折腾死了!别乱动!听到没有!”
我低头看到自己仅着中衣,咬唇,“不行!穆青峰说男女有别,我以后还要嫁人的!”
他轻笑,看着我,语气轻薄又无赖:“就算嫁,你也是嫁给我,所以咱们俩哪用得着讲这个?”
我发怒:“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每次都是你自以为是,见个人都说我是你媳妇!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就成小寡妇了,多寂寞,我怎能忍心?”
转眼他已经单手用一件大衣裹住了我,抱起我下了马车。
千夜这人一向很耍大牌,每到一处必得住当地最好的客栈,吃当地最好的饭馆..玩当地最好的妓院--每次回来还都会来敲我的门,在门口言辞恳切跟我解释他不是去找姑娘的是去办正事。我每次都强睁朦胧睡眼烦躁躁地回他:“其实我觉得找姑娘也是在办大事啊,这事关人类的繁衍祖代的更迭,可是大事中的大事呢!还有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告诉我这些呢?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听,我只喜欢听好玩的故事。可是我觉得我们俩之间存在语言的代沟,你也讲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来,所以你赶快闭嘴回你屋吧老娘要睡觉了!!”
我用力关上门那刻总会听到门外他一阵轻笑。这让我愈发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我得快点想办法逃开这里。
出神间千夜已经抱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我扯了扯大衣遮住了脸,觉得丢死人了。
他把我轻放在床榻上,为我盖好被子。不愧是全城最好的客栈,光是床铺的舒适就很对得起那一晚上的二十两黄金。
我故意装作鼻音很重的感觉,“你先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他瞥了我一眼,抬手就要把另一只手环拷在他腕上。
“那个!”我急道,而后重新恢复孱弱的语气,“我都病成这样了,那手环就不用了吧。”
他这次竟然没有再和我对着干,索性把我的手环也取下,一起扔在一边。
“冷吗?”
我头脑昏沉,一时没太搞清楚他问这话的用意,索性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就像只泥鳅一样钻进我的被子里。
见他躺在我身侧,离我这么近,还和我共用一个枕头,我震惊:“你做什么?”
他义正言辞:“你不是冷吗?我帮你暖暖。”
我正要开口拒绝,谁知他接下来更过分,直接把我揽进怀里。床上我们此刻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格外暧昧。
我挣扎,“放开我!臭流氓!”
“别动!”他沉声,“你知不知道你乱动会很危险!”
“危险你个大头鬼!不动我才危险!你给我死开千夜!”
他愈发箍紧我不放。
“难得病成这样还这么有力气?像头牛一样。”
“你才像牛,你像猪,狗,蜈蚣,臭虫,你像大粪球!”被褥里我的腿不断踢腾,企图挣脱他。
他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我像这么多东西,那我这张脸该是多么千奇百怪呐。”
“千夜你快我给我滚开!”
“你想让我滚去哪?”
“滚的远远的,越远越好!”我咬牙切齿。
“我滚远对你没好处,小宁,天下间能护你周全的只有我千夜一个人。”他突然厉声,“别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我也不想动,我的头越来越沉,力气就像被缓缓抽空了一般,可是我总不能任由他抱着我,这样和妓院的姑娘有什么区别?我才不要做那样的女子!
我手脚并用去推他,他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
“我说过不准乱动!”他一脸的克制,眼睛里闪动着火焰一般的东西,这种火焰不同于他生气时的那种,更像是..更像是一种欲望。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而又霸道,直直窜入我的鼻间。
空气有些发热,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危险。
我不敢动了。
却见下一刻他的脸朝我压下来,我本能地侧过头去,他的唇却顺势落在了我的脖间。
我的身体猛然一僵。
这种感觉太怪异,而且很陌生,我心里没来由一阵巨大的恐惧翻涌。
他在我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落下一枚枚轻吻,而后吻得愈发得深,落在我颈间呼吸开始发乱,他的手像是结了霜的冰块,带着难以克制的霸道,即便隔着一层中衣,落在哪里哪里的肌肤就会砭凉入骨。这让我全身开始颤栗不已。
他的右手游移到我的腰际,轻轻一扯腰带就落在了他手中。细密的吻像是勒在脖颈的线,险些让我窒息。
我脑中一阵轰鸣。
而后本能地开始挣扎,“放开我!”
像是海啸,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