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点耳熟，颜非梵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君厉。
“不难过？”君厉好奇地看着颜非梵的脸色，发现她真的一点羡慕嫉妒都无，不禁有了探究的欲望。他刚才也看到她的男伴是梁言，突然就想起君氏似乎曾聘请过天音的策划师来当培训官。他当时还觉得很好笑，居然请竞争对手来给自己加餐，这不是傻瓜行径么？
所以顺着几条线索，他猜她应该就是几个天音培训官之一。看起来她还那么年轻，没想到这么能干。
近来春风得意的君厉耐心许多，对颜非梵笑得很绅士。他虽没继承君铮大半容貌，却也是英俊青年，如此笑来，也能让一些年轻少女心动不已。可惜，他并不知道旁边的颜非梵是那种觉得姚明和潘长江长了同一张脸的人……
而且，君厉这番举措和那天在总裁室大相径庭，颜非梵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别人打扮的或者自己认错人了。
所以她没有开口，就淡淡地笑。
君厉给自己斟了些酒，又靠近颜非梵些许，看了她的披肩一眼，笑道：“颜小姐不觉得热么？”
“嗯，一进来就觉得阴气森森的。”
“哦。”君厉眼中兴味更深，他最近的床伴只有陆子棠一人，而陆子棠技术很好，他不知不觉便对这类身材容貌的女人很有兴趣。因此，长相略显稚嫩身材还算魔鬼的颜非梵更入他的眼了。
看颜非梵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人群中的那对新人，君厉又凑近她一些，近得他已能闻到她身上兰蔻的浅香。
“你斗不过陆子棠的。”君厉低声笑道：“有她在，你是不可能和老四在一起的。不如……”
颜非梵突然起身，清雅含笑，“抱歉，梁总叫我了。”
她觉得，跟这种莫名其妙又好色的男人待在同一张沙发上简直是慢性自杀。
君厉在她转身之际拉住她左手，很用力，“颜小姐，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梁言和老四的关系，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职员破坏这次让君氏起死回生，让他外甥恢复元气的大好机会么？乖一点，颜小姐，这方面你该和陆子棠好好学学，不然……”
“不然狸猫换太子么？君二少。”颜非梵挣不开，干脆将手臂从长手套里抽出来，并顺便脱了右手的，随即不着痕迹地挑拨离间，“我本来还很疑惑君老先生为何不找条件比较好的你来代替君总，现在我明白了。想来君大少不会像你这样，为了钓女人而将家中丑闻爆出来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台上那个人失魂落魄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和陆子棠那个谁都能睡的沙滩斗了？”
她用自己觉得很霸气的气势利落转身，可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僵了……
在场灰色西装一米八三左右的男人怎么说也有七八个，她该到哪儿去找梁言？大话是扔下了，她得淡定。
颜非梵脚步不停，明智地走向能化解一切尴尬境况的卫生间走去。
她自然没在意身后君厉在听到她的话后的变化。
对于君诀假扮君羿这件事，他竟是不知情的。君厉望了眼场中和陆子棠秀恩爱的大哥，突然觉得他那深情的眼神和笑容十分刺眼，而让他更不爽的是陆子棠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每天晚上在他身下婉转低吟，这会儿竟能在大哥身边小鸟依人。
他显然忘了当初是自己顶替君诀和陆子棠欢好的。
在走廊上不小心碰到萧林也让颜非梵有些意外。她以为萧林会一直待在大厅为陆子棠拍照。她原想避开，却在听见她说话后停下脚步。
长廊尽头是厕所，两边都有通道，左边是休息室，右边是安全通道。萧林就站在某间休息室门口，身子有一半还在门里。颜非梵对她的身形和声音熟悉透顶，所以无意一眼便看出是她。
她似乎在和门内的人争执什么。
颜非梵隐约听到的拔高了分贝的几个字——“不可能”、“朋友”、“讨厌”、“不会跟你”……她似乎想走，但好像门内的人一直拉着她。
好像是本能地，颜非梵从小包包里拿出了手机，一边拨通萧林的号码，一边往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完全听不到休息室那边的动静了，她才挂掉电话。
通话时间是9秒，双方都是沉默。
萧林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七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名字，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潮热。她走出几步，望见长廊那头形单影只的窈窕身影，心中情绪繁复。
这是她八年前就认定的最好的朋友。
可为什么，一朝之间，就什么也不是了呢？
手机再次震动，萧林抹了抹微微朦胧的眼，手指滑到接通。
“维维。嗯，我在化妆间……知道了，这就过去。”
萧林闭了闭眼，将眼里的雾气都眨掉。不管时间转到哪儿，她还是那个傻气无敌的萧萧。这一点永远不变，就算到最后她还是孤身一人。
爱不爱摄影都一样，反正毕业了就是要工作的。这年头也没有多少人能做一份合心意的工作。她不想继承家业，那总归也要付出一点代价。
好在，摄影带给她的，除了伤痛，还有消逝的快乐。
萧林笑着掂了掂胸前的单反，低低说了一句，“你说的？非梵。”
梁言在看到颜非梵打算去卫生间时眼神就变了变，他可没忘上次搞出的大麻烦。就因为那次意外，君子就坑了他几千万。忒玛，有几千万一次的公厕么？
他还算温和地跟程氏父女道歉，还算稳当地走向长廊，还算耐心地跟一个个对他笑的暧昧的合作伙伴点头，还算善良地给了擦肩而过的君厉一个微笑……突然在经过通往休息室的岔口停了下来。
顺数过去第二间休息室走出来的那位鬼鬼祟祟的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她还画了妆，要不是她主动上前打招呼，梁言还真不能认出她来。
“总裁，您好。”
“你是？”既然她毕恭毕敬，那应该不是合作伙伴的亲戚了。因而梁言并没过度谦和，显得有些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