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沉香公主和春玉刚刚梳洗用膳完毕,邓青就已经派人来请了。
两人跟着仆人来到大院里最大的那所房子,一进门就发现大堂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沉香公主和春玉的出现,全都注视在邓青的身上。
邓青今天换了一套银色的紧身服,一身完美的肌肉曲线显得更明显了。他坐在大堂正中央的主位上,在众人的注视下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情。
“我这一次要护送公主回京,要离开一段日子,少说也得一两个月,老二你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意,就不要跟着去了,留在寨子里帮我守着,记着,最近除了出外采购必要的物资之外,千万不能下山活动,安心地等我回来就好了。”
“虚子老师,这段时间山寨里的事情就有劳你多费心了,顺便也帮我看着老二,以免他犯错。”
“老三,你比较机灵,就跟我一起护送公主回京,记得带上你的那些妆扮,路上说不定会有用。”
邓青三两下就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此时见沉香公主和春玉进来,马上就站起来迎接:“公主殿下,请上座!”
虽然邓青已经当惯了山大王,但这点礼节还是懂的。何况是给美女让座,这等绅士风度,邓青自是要有的。
几十双眼睛顿时全都注视在沉香公主的身上,幸好她对这种场面早已不陌生了,毕竟平时经常跟皇帝一起上殿,受百官朝拜,早就不怯场了。她款款走向主位,转过身子,看到全屋跪着黑压压的人,其中也包括邓青在内,于是抬一抬手,说道:“众位请起,有幸得诸位相助,沉香更应该向诸位感谢才是。”
说着,她盈盈一拜,动作自然大方,宛如仙女下凡,反而弄得屋内的人全都不敢站起来了,嘴巴里一个劲地说:“公主折煞小民,小民愧不敢当。”
邓青嘴里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笑:嘿嘿,这公主的排场也真够大的,完全不象是在落难的样子,难怪西方曾说历经三代人才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贵族,看她这一举手一投足的气度,可真是羡慕死人了。不过当我以后当上大将军的时候,估计也能有这样的排场了吧。
邓青见众人都不敢起来,于是领头先站了起来,向公主请安道:“公主殿下无需多礼,为国家尽忠,是每一个臣民的意愿。在下已经安排好离寨之事,随时可以陪同公主出发。”
看到邓青站起来,其余众人才跟着哗啦啦的站了起来,一个个都以关切的目光看着邓青。
沉香公主说:“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尽早出发吧,以免夜长梦多。”
邓青说:“是的,公主,那我们就准备上路吧,路线我昨夜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的第一站是二十里外的水藤村,那里是我们一直以来补给物资的地方,人脉关系很好,在那里我们租辆马车再走。”
沉香公主当然知道自己的那辆马车早已暴露了目标,因此对邓青的这个安排感到相当的满意,她说:“少侠思虑周密,一切就按少侠所说的办好了。”
邓青说:“对了,公主殿下,临行之前在下还有三个要求,请公主慎重考虑。”
沉香公主问:“有哪三个要求?”
邓青一脸认真的看着沉香公主:“首先第一个要求,我们一行四人的称呼要改一改,不能再公主前、少侠后的称呼,这样很容易暴露目标。我想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就不要多礼了,我年纪稍长,公主可以称我为大哥,称孟如为小孟,而我和孟如则称公主为香香,称春玉为小玉,那旁人听来只会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也就不会疑心。”
沉香公主聪敏过人,邓青的意思她自是明白,当下点了点头,说:“大哥所言极是,那一路上就这样互相称呼吧。”
邓青见沉香公主如此爽快,也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第二个要求,公主殿下必须矫装打扮一番,否则以公主的国色天香,也很容易暴露目标。”
沉香公主问:“以大哥的意思,要怎样改装才不容易暴露目标呢?”
邓青面露不忍之色,沉声道:“我觉得公主把长发剪短,然后换上平民的衣服就可以了。”
“什么?绝对不可以!”邓青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春玉就忍不住大声叫道。
邓青扭头瞪了她一眼,却把目光停在沉香公主的身上,心想:主人还没说话,这当仆人的嚷嚷什么。
沉香公主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有刀吗?”
邓青眼中一亮,马上应道:“当然有!”
说着,他抽出腰间的配刀递到沉香的面前。
“公主殿下,千万不能剪呀!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就算是弄丢一根头发也是国家的损失呀。”春玉看到此情此景,连忙大声劝阻。
邓青听了,气得想马上赏她两个耳光,却碍着沉香公主的面子不敢动手。
幸好沉香公主并没有理会春玉的阻拦,伸手接过邓青的配刀,只觉得此刀并不重,刀刃极薄,寒气逼人,端的是一把好刀。她幽幽的说:“国难当头,士兵们抛头颅洒热血都不怕,我剪几根头发又有何妨。”
说着,她将刀锋一转,一头黑色的长发自耳根以下,齐刷刷的被她一刀切断。
啊!春玉失声大叫,在地上捧起断发不停地颤抖,一双怒目狠狠地瞪向邓青这个始作俑者。不过邓青却没把她当回事,心中反而对沉香公主的果敢大方又增加了几分佩服。
邓青收回配刀,抱拳说:“公主不愧是皇室血统,行大事不拘小节,在下佩服。不过还有第三个要求,请公主也认真考虑。”
开弓没有回头箭,连头发都剪了,邓青再说什么要求,沉香公主也只能答应了,于是她问:“大哥请说吧,只要沉香能答应的,一切照办。”
沉香公主落落大方,反倒令邓青心中一虚,话里行间顿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不过最终还是说出了第三个要求:“我希望在见到父亲之后,公主殿下能够劝说皇上,让我带他回来,拜祭一下我的母亲。”
沉香公主想都没想就爽快答应了,不过她也有个条件:“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必须等打完仗才行。”
事实上当银月亲王的势力被完全剿灭以后,皇帝陛下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让聂傲天回来一趟也并非难事,因此沉香公主才答应得这么快。
对于邓青来说,时间早一点或晚一点倒无所谓,他只不过我想把聂傲天带回来,在他妻子的坟前好好地教训他一顿罢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于是邓青下令散会,然后先让他们三人回房准备。沉香公主和春玉回房换了一套普通百姓的衣服,沉香公主还顺便修剪了一下短发,就跟着邓青和孟如一起上路了。
邓青一行四人先是坐原来的马车到了山下,然后就弃车步行,通过只有邓青和孟如才知道的隐蔽的小路,一直向离黑羽山最近的水藤村走去。
这一段路足足有二十里长,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穿越从林,因此一路上艰险难行,孟如受命在前方开路,邓青则在后方殿后,一路护卫着沉香公主和春玉两人缓缓前行。
可怜沉香公主和春玉两人长居宫中,养得身娇肉贵,哪曾吃过这等苦头,没走多远两人就已经娇喘嘘嘘,大汗淋漓。
沉香还好一点,一直忍着并没有叫苦,但春玉就不同了,她一边走一边叫,弄得邓青心烦气燥,紧皱眉头,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建议沉香公主将这名侍女赶走。不过他见春玉虽然毛病多多,但在主子落难之时却也一直不离不弃,可见其耿耿忠心。邓青对于忠义之士向来钦佩,于是也就默默地忍了下来。
春玉从小就侍候沉香公主,主仆两人相处了十几年,沉香公主当然清楚春玉的毛病,于是悄悄在春玉的耳伴说了几句,春玉顿时不再哼声。
邓青见沉香公主在春玉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春玉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鬼叫,于是忍不住走到沉香公主的身边,小声的问道:“香香,你是会变戏法吧?怎么一下子就令春玉不叫了呢?”
春玉听到邓青真的叫公主作香香,顿时又想发作,不过沉香公主暗地里掐了她一把,才令她不再作声。
沉香公主微笑道:“大哥取笑了,我只是告诉小玉,如果过于声张,那很容易令奸贼的耳目发现我们的行踪。小玉这丫头虽然有些小毛病,但还是懂大义的,因此也就不再声张了。”
邓青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所言极是,我们此行一切都要小心,尽可能不惊动旁人。”
沉香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可惜父王一直没能诞下太子,否则现在也轮不到我一个女流之辈为国事操劳了。”
邓青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伤,于是小声安慰道:“公主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这一次又代表国家不远千里出使外国,其胆识与谋略远胜于寻常男子,何必拘泥于性别之事呢。”
不料沉香公主闻言,眼中的忧郁之色不减反增:“唉,长得好看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胆识与谋略有时候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这一次出使光明帝国,无异于与虎谋皮,表面上是风风光光,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说到这里,沉香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沉香公主剪了齐耳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开朗了不少,但此时邓青却发现她的面上洋溢着忧郁之色,他忽然想起了古代流行的两国和亲之策,顿时若有所悟,脸色也是一变,在心中暗骂道:自古红颜多薄命,看来这死鬼皇帝是要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出嫁给光明帝国,用以换取对方的武力援助,又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呀。
沉香公主显得心事重重,邓青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于是一行四人各怀心事,走在路上就再也不说话了。
到了傍晚时分,一行四人终于穿过银松森林,来到水藤村。
水藤村只是一个小村子,只有两百多户人,主要以伐木种田为生。邓青并没有急着进村,而是先让孟如前去打探,确定村里并没有官兵后,才领着二女住进了村旁的崔大嫂家里。
崔大嫂原本也是山寨上的人,只不过几年前丈夫死了,当了两年寡妇,后来嫁到了水藤村,现在已经在村子里定居,并且成为了山寨对外的一个眼线。据她所说,昨晚有一队骑兵到村子里搜查了整整一个晚上,弄得整条村子鸡飞狗走,人畜不宁,直到今天早上他们才撤离的。
邓青心想:这银月亲王的探马可利害,我们昨天傍晚才下的手,他们当天晚上就到村子里搜查了,幸好我们一直住在山上,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邓青心中隐隐有个预感,这条护送公主回京的路并不好走,说不定会遇上什么艰难险阻,自己可要多加小心才行。
四人在村子里住了一宿,顺便准备了一些干粮,第二天在崔大嫂帮忙下租了一辆驴车,由孟如驾车向下一个目的地风月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