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青冷冷地说道:“沉香,你刚才说刘禹养的军犬鼻子特别灵,能在十里范围之内嗅到我们的踪迹。那这位李大爷又怎么会懂得掩盖气息的方法呢?这未免太巧合了吧,我想能把气味掩盖到军犬都嗅不出来的办法,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吧?”
沉香和春玉细心一想,这件事确实有疑点。这些军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寻常的办法肯定不能瞒过它们的鼻子,而这一位老猎人又怎么会……两人心中也起了疑心,于是不再阻拦邓青,反而将目光锁定在李大爷的身上,想看看他会作何解释。
想不到这位李大爷被邓青用钢刀架着脖子,脸上却见不到丝毫慌张。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公子说的不错,刘禹所养的军犬,鼻子之灵无出其右,这天底下估计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能瞒得过得它们的鼻子了。”
沉香和春玉大吃一惊,同时叫道:“李大爷,难道你是刘禹派来的奸细?”
李大爷哈哈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也不瞒各位,我以前确实是刘禹的手下,不过三年前我逃出了军营,遂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本来我想自己会孤独终老,想不到在三天前遇到了你们,勾起我许多回忆,所以我才会出手救你们。”
“你真的是刘禹的手下?”这一回轮到邓青发问。
“千真万确,不过这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以前是刘禹的狗倌统领,十年来一直替他培养军犬,只不过后来我发现刘禹这个人心肠狠毒,他不仅投靠了银月亲王,而且还把我精心帮他培养的军犬通通都用来搜捕和杀害忠义之士,结果害死了许多忠臣良将,甚至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百姓。我觉得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的帮凶,所以后来才会偷偷溜走,隐居在这里。”李大爷说到动情处,眼角不禁有了泪光,看来他真的对过去所做的错事非常自责。
邓青见这位李大爷说的情真意切,想来所说的并无虚言,于是将钢刀一收,低头拱拳道:“李大爷,在下实在是得罪了,无礼之处,在下愿受责罚。”
李大爷见邓青敢作敢当,于是伸手握住邓青的拳头,温和的道:“不知者不罪,你们被刘禹派人一路追杀,想必并不是坏人,再说逃亡路上遇事多个心眼,那也是正常不过的,我又怎么会怪公子呢。幸好我替他养狗多年,知道一些办法能消去气味,否则也不能救你们出来。”
邓青知道自己刚才实在很无礼,但李大爷不仅没有责怪自已,而且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对他的尊敬又多了几分。听见李大爷说有办法能消去身上的气味,令那些军犬无法追踪,于是邓青也动了心思,特意问道:“请问大爷,既然有办法能消去身上的气味,那是否可以赐教一二呢?”
李大爷实际的年纪要比邓青大好几倍,当然一眼就看出邓青的心思,于是笑着问道:“你是怕离开森林之后还会被那些军犬找到?”
邓青也不回答,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李大爷抚着下巴的一缕长须,呵呵一笑道:“这也是我们的缘份,我就教你们一个办法吧。只要用雪狼的粪便熏烤身上的衣物一到两次,这些狗就再也闻不到你们的气味了。”
邓青眼睛一亮,问道:“就这么简单?”
李大爷哈哈笑道:“嗯,这办法虽然简单,但外面冰天雪地的,狼粪可不易找呀。”
邓青一听,顿时又有点失望地说道:“是啊,这种季节,确实不好弄到雪狼粪,要是能先诸备一些,晒干后随时备用,那岂不是更好?”
李大爷听得眼睛溜溜一转,惊讶道:“哎呀,公子果然是天纵奇才,我传授这个办法看来是对的。狼粪之事,公子不用担心。三年前我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六只小雪狼崽,因为一时技痒,便以养狗的办法驯养它们,想不到将它们驯养得比那些军犬还要厉害。我为三位消去气味所用力的雪狼粪,是以前储备下来的。我现在还存放着一大堆,你们可以拿一些随身携带,便不必担心被那些军犬再次发现。”
沉香和春玉原本也和邓青那样失望的,现在听李大爷这么一说,两人顿时都变得眉开眼笑,拉着手一起向李大爷道谢。
邓青也是转忧为喜,不过此时他心中却是生出一计,只是一时间不便对沉香和春玉说明,自己暗暗在心中盘算,等伤势好转之后便依计而行。
“刘禹你等着吧,虽然我暂时还奈何不了你,但听说你爱狗如命,那我就把你的命根子清理清理好了。”
众人不知邓青心中另有盘算,看他终于有了笑容,于是便扶他上chuang继续休息。邓青这一回倒也听话得很,一句话都没说就躺回床上,静静地把伤势养好。
如是这般,邓青等人的李大爷这里一呆就是十多天,直到邓青的伤势痊愈为止。
这一天晴空万里,连续多日的风雪终于停息下来,邓青独自一人在小木屋旁边的一处竹林里修练家传的秋水刀法。
只见匹练般的刀光在竹林中纷洒而出,眨眼间六棵粗如碗口的竹子已经同时倒在了地上。
一如往常,邓青在练习数十遍刀法之后,总会抱着刀沉思刀法之中的奥妙:看来这一刀六式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离一刀九式的完全版还只差几步而已,相信很快就会有所突破。
武者,每每在生死关头才会领悟出更高的武学境界。上一次邓青被追杀时,曾使出超出自身武学水平的一刀六式完全版,一举击毙了六条军犬,而当他的伤势有所好转之后,他就恢复了每天练刀的训练,并通过反复不停的练习,终于将这一招完全领悟,从而令原本的一刀九式的威力增加了将近一倍。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邓青的武功因祸得福,此时已非常接近师级境界,而不到二十岁的师级高手,在冼月帝国的历史上可真是绝无仅有。
在这十多天里,沉香两主仆其实早就想离开了,只不过碍于邓青的伤势并未彻底痊愈,才一言不发地留在这里照顾邓青。李大爷生怕邓青会再生误会,在这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外出,每天只是在附近的森林里挖点山珍,偶尔也打两条野兔回来为众人加菜。
其实练武之人的筋骨总比一般人要强壮得多,恢复起来速度当然也要快得多,邓青实际上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之所以一直坚持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领悟武功,另一方面则是在不断筹划着要给刘禹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一天终于来了,邓青自觉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武功也提升了许多,是时候要行动了。
在这些天里,邓青已经向李大爷问清楚这寒微森林有几条出路:其中一条绕向东方,可以绕过冷月城而东进,另一条绕向北方,可以直达冷月城南部的驻军屯营。
1月13日,静夜无雪。
邓青向李大爷借来那六头雪狼,分成两队,每三头雪狼拉一辆雪撬,一共两辆雪撬。邓青让沉香和春玉上了一辆雪撬,让李大爷带着她们向东北方向驶去,而自己则上了另一辆雪撬,径直向北方驶去。
事前邓青早有交待,说自己要去冷月城边上弄出点动静,令守军们迷惑一下,这样大家才好脱身。沉香主仆知道邓青武功高超,之前如果不是有自己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拖累,那些追兵是伤不到他的,于是也就任由邓青去了。
李大爷果然是驯养狼犬的高手,他养的这些雪狼,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只见一头头高大健壮,体形简直和老虎有得一拼。三头野狼力气十足,而且认路的本领可比人要高超千倍,它们拉着雪撬上向北方飞驰而去,一路之上溅起了两道雪花。
邓青一身黑衣打扮,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雪撬之上,感觉比坐地铁还要稳当,心中对李大爷的驯养之术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雪撬一路向北,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邓青就到了寒微森林的北部边缘。
从这里向北望去,冷月城矗立在大约五里开外,中间是一块不大的平原,上面布满了大片军营。邓青早就从李大爷口中探知这里是冷月城驻军的大营,其中赫赫有名的军犬训练营也正是在这里面。
这里离军营太近,雪狼太引人注目了,邓青没敢让它们露面,只好在森林里下了雪撬,独自向军营摸去。他倒也不担心这些雪狼会走失,因为临走之前李大爷曾给他一个哨子,说是只要一吹哨子,雪狼们马上就会前来汇合。
邓青就这样有恃无恐地摸进了军营。
也许是天气太冷的关系,士兵们早早就睡觉了,军营里一片寂静。营帐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负责巡逻的卫兵都显得很懒散,只是偶尔才走动几下,目的也只是活动活动快要冻僵的手脚。偶尔会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如此的清晰刺耳。
“这些畜牲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正好为本大爷引路。”邓青心中一边冷笑,一边伸手摸了摸腰上的钢刀,冰冷的温度从刀身之上传入大脑,极大地刺激了心中的杀意。
在军营里小心翼翼地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邓青就发现了军犬训练营的所在之处。
这个训练营是由七个彩色的大帐篷所组成,用半腰高的木头围栏围着,中间是一片圆形开阔的空地,大约有数千平米大小。空地上面的雪早就被人扫干净了,露出了黄泥地面,上面立着数十条一人高的木桩,每一条木桩上面都留着一条铁链和锁扣,估计是用来栓狗的。此时已有十多条军犬被栓在木桩旁边,有的趴在地上睡觉,有的在吐着舌头,有的则吠叫不已,看来都是些还没有被驯练好的军犬。
邓青冷哼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条黑巾,把半张脸给蒙上,然后抽出腰上的钢刀,悄无声息地就摸了进去。
犬类是最敏感的动物之一,虽然邓青已经用了李大爷的独门消味之法,但他身上所散发的强烈杀气还是让敏感的军犬们地察觉到了。军犬们马上变得坐立不安,向邓青藏身的地方不停地吠叫。
“天啊,怎么这么吵呀?这些狗今晚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一个还穿着睡衣的狗倌从左侧的一顶帐篷内走出,一边嘟囔着,一边还用手打着哈欠。
这名狗倌刚想查看这些军犬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半夜里还吠叫不停。不料一个黑色的人影像是鬼魅一般,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怒目恶狠狠地盯着他,顿时吓得他屁滚尿流,全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
“这些狗倌都不像李大爷一般有良心,帮着刘禹驯养恶犬,残害忠良,今天就让大爷我帮你们超渡吧!”邓青眼中激射出无限杀机。
“鬼,鬼啊……”两个鬼字还没说完,邓青已经一刀把他送上了西天。
军犬们闻到了血腥,立即吠叫得更加大声,就像在半夜里开了一个噪音演唱会,把整座军营都吵醒了。
远处巡逻的卫兵和一些还没睡熟的士兵都被吵醒了,一个个嘴里都骂骂咧咧地诅咒道:“这些该死的狗,半夜里吵死人了,改天一刀一只把它们全都杀了,顺便给大伙进一进补。”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有些耳朵灵敏的士兵发现,这些军犬的叫声从一开始的汪汪大叫,慢慢地都变成了嗷呜嗷呜的呻吟,到最后竟然又变成了一片寂静,而且这一回还静得有点恐怖。
狗吠之声来得猛,去得也快,绝大部分士兵只是在床上翻了翻身子,又沉沉地再次睡着,只有一个好奇的士兵刚好睡在离军犬训练营不远的营帐内,听到军犬的叫音有点古怪,于是就穿起衣服,打着一个灯笼,向训练营走去,要看看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料他还没走近军犬训练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已经传入了鼻端。他心中更是震惊,悄悄走到围栏旁边,颤抖着将手中的灯笼举高。
“啊!怎么全死了!”这名士兵被眼前一幕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顿时大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