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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束致离霜的花

闻声而来的还有羿风和尹逸尘。

一个人影靠着教室后门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嘟嚷着是谁的尖叫打扰了他的美梦,抱怨完一抬头,嗬,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三个人,个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吗?”声音无辜中还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意味。

“零星?!”羿风刚听声音便觉得不对,借着教室里透出的光线和楼外的月色,她总算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不是给你说过让你先回去了吗?”

“你是说过。”零星努力地想要无视身旁的女生投射过来的杀人的视线,扭了扭身子,试图甩掉浑身的不舒服,“可谁让我妈喜欢你胜过喜欢我呢,我一回家就被他踢出来了,说你一个女生晚上回家不安全,让我一定要过来等你放学,不然就不准我进家门。”零星不满地诉说着,“真是的,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竟然一点儿也不心疼我。你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强大得和什么似的,坏人一见到你还不跑得远远的……”

羿风被零星哀怨的小表情逗乐了,知道这小子虽然口头不认账,但心里是真的关心自己,不光因为是李阿姨的嘱托。从他惺忪的睡眼便能看出来了,他为了不打扰到自己,不为自己添麻烦,只好靠着教室后门等,不知道是等待了多久,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如果不是顾思雨发现了他,他岂不是能靠着教室后门睡上一夜?羿风有些小小的心疼眼前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子了。

“敢情你是大活人啊!”顾思雨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头的余悸,不满地叱道。她本想走之前再帮逸尘检查一下教室的窗户,结果走到后门竟然发现有个人影靠着教室后门坐在地上,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躺尸呢。

“我不是活人,还是死的啊!”一看有人叱自己,零星的活跃基因便被点燃了,毫不客气地回道,“你要不要摸摸看,还是热的呢!”说着就把自己的胳膊往顾思雨身边凑。

顾思雨显然没有零星那样的功底,嫌恶地闪到了一边,没好气地说:“你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我脸皮厚怎么了!”零星说得更欢了,“我脸皮厚还浪费你家材料了吗?我自己厚自己的,我乐意!”

顾思雨无语地看着这个自以为胜利了的疯子一个人在那儿嘚瑟着,觉得和他真是说什么都没用,沟通有障碍。

零疯子一步走上前,一把拽住羿风的手,便向楼道走去,边走边止不住地嘟嚷着:“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看来病情是越发严重了。

羿风想笑却没有阻拦,零星这种情况她见多了,随即一扭头冲身后三人歉意地点了下头,就任凭零星拉着走了。

尹逸尘看着零星拉着羿风的手,心忽的一痛,指节微微地蜷缩了一下,面庞转瞬间有些僵硬,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们也走吧!”声音悠长而空洞。

“嗯。”顾思雨看着尹逸尘眼底的失落,恍惚地应着,默默地走在了尹逸尘的身边。二人进教室拿完东西,关好灯,检查好门窗便离开了。

王亦看着二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好似还和从前一般,却又感觉有哪里正一点一滴地变化着,不觉苦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忙碌的一天到此才正式拉上了帷幕……

也许是补习班的气氛简单、学生较少的缘故,相对于自己原本的班级,这个临时组建的集体反而更使羿风感到自在与舒服。有了一个共同的为之努力的目标之后,这些承载了学校众多期待的孩子们,也便更加心无旁骛,日子也一天天过得更加充实而愉悦。

“羿风姐,你现在有空吗?”一名高一女生捧着练习册小心翼翼地凑到羿风的面前,“我想向你请教个问题好吗?”面对着羿风淡漠的神情,小女生突然担心自己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点儿突兀了,一张小脸儿瞬间涨得通红。

羿风抬起头,补习班里可以问的人那么多,不知怎么竟会轮到自己的头上,眼眸里的些许惊讶被小心地掩饰了下来,友好地一笑:“当然可以,”随即利索地伸手接过女生递过来的习题册,看了一下题目,细心地讲了起来。习题毕,羿风看着女生细细思索的神色说:“你拿张纸记一下,”女生对羿风突然的要求有些疑惑,可还是听话地掏出一个本子,“待会儿回去最好再翻一下课本,第七页的第五题、第十六页的第一题、第三十四页的第三题你可以再仔细地看一下,和刚才这道题是同一种形式的,课本中都有很详细的题解,对你巩固这道题很有帮助。”说完便埋下头接着做自己的事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待女生云里雾里地回到座位上,再次翻开课本的时候,呆愣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身边坐着的小男生:“羿风姐……羿风姐她……”

小男生有点儿不耐烦了:“怎么了啊?有话快说!”

女生的理智仿佛找回了一些,再一次看了一眼羿风不翻书就说得分毫不差的习题,小声地趴到男生的耳边讲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男生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僵硬着脸颊不由自主地嘟嚷着:“敢情还真有人是移动的百科全书啊!”

男生和女生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共同总结出两个发自肺腑的字:“厉害!”

羿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来问自己问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多了,一有空便往自己这边跑,有时还会拉上自己同班的却没能进补习班的同学,因此每当一到休息时间,羿风的座位旁边便会聚集起一个小小的团体,大家唧唧咋咋地说着和习题或有关或无关的话。

“羿风姐,那么多习题你都记在脑海中是怎么做到的啊?”

“羿风姐,我们在此之前竟然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大名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羿风姐,你真是深藏不漏,我好崇拜你啊!”

“羿风姐,你是我们的榜样!”

“羿风姐……”“羿风姐……”

尹逸尘并没有在意这一帮子人对于自己的“视而不见”,而是选择安静地退到了一边,为羿风的小型“粉丝团”腾出更多的空间。看着她立于人群中心满脸笑靥的样子,尹逸尘突然就无端地感到了满足。她理应受到众人的瞩目,如果可以就这样永远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点一点绽放出自己的光芒,那么即便我到最后都无法和她真正地走到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面对着面前这一群人丝毫不遮掩的崇拜目光,羿风有些无奈地笑了。转头看见不知何时退居到教室一角的尹逸尘,看着他仿佛默默地冲着自己微笑,可思绪又仿佛不知飘飞到了哪里,一点点感激忽的就不知缘由地涌了上来。

羿风有些想笑自己不知为何始终摆脱不开的稚气,也许自己还是无法做到他人眼中的另类,无法忽视别人对于自己的评价与看法,也许自己无论经历过什么,心境还是一如一个平凡的女孩儿一般打心眼里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吧。

不知不觉中,人群陆陆续续地散了,大家也纷纷收拾好书包,活动着疲了一天的筋骨,在应时而来的家长的陪伴下陆续离开了教室。

放学了。羿风看了看手表,疑惑地发现才刚下午四点钟。这才恍然记起今天已经是星期天了,补习班也提前下了课。

正收着书包,一个身影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踟蹰着,羿风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了:“尹逸尘,有什么事儿吗?”

尹逸尘的面色有些尴尬,尽量随意地说道:“我们几个待会儿打算出去吃个饭,一个星期了,好不容易放学早了大家在一起轻松一下,你要跟过来吗?”话语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我就不去了,待会儿还有点事儿,”羿风捞起收拾好的书包说,“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啊!”说完便向教室门口跑去,脚步中满是急切与欣喜。

尹逸尘看着羿风离去的身影,扭头冲着向自己走来的思雨无奈地耸了耸肩。

顾思雨走上前,冲着尹逸尘的后背便是重重的一掌:“迎难而上才是真汉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尹逸尘勉强扯住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心里却仍旧不可抑制的苦涩一片。她大概是要去见零星吧,能让她肆无忌惮地展露成一个小女孩模样的,大概只有那一个人了,只怪自己到来得太过迟缓,她的心大概永远也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尹逸尘苦笑着,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想着无所谓,转眼只要她和别的男生联系在一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度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离霜家。

“小羿,门没关,你快进来!”羿风还未敲门,钟离霜的声音就从门内远远地传了出来,“我正炒菜呢,走不开!”

羿风边推门而入,边暗笑着离霜如今的敏感,连未卜先知的能力都有了,都说恋爱的女人第六感都特别强,看来所言不差啊。

羿风反手轻阖上门,抬头,视线便呆呆地凝结在了狭小客厅的一角。

客厅中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温馨格调,角落里优雅盛放的一大丛百合花为客厅悄然间增添了一点自然的气息。

羿风默默地走了过去,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一片百合花瓣,一股熟悉的味道轻轻地串进鼻尖。大概是百合的香气太过浓郁,刺得羿风的鼻头轻轻地酸涩了起来……百合花,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的代言。自己亦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她了,如今细看,香气朦胧,一如往昔。

也许是羿风指尖的拨动不经意间惊扰了这一大丛百合花,一张卡片悠悠地落了下来,安静地停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卡片上两排印刷而上的字体呼之欲出:

愿你永远如百合一般美丽!——爱你的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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