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不时地让人身上激起一层接着一层的鸡皮疙瘩,树上已经所剩无几的枯黄的树叶仍在风中拼命的挣扎着不愿离开树枝,而洒落在地上的树叶到处都是,被风不停的卷起来不时地在地上打着旋儿,天空出奇的灰暗,这让人的心也不由得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灰暗,就如同这鬼天气。
劳累了一天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有气无力的走在会库房的路上,秋风不停的将树叶吹打在我的身上,我不停的挪动着脚步,一心只想着能够尽快的回到宿舍,等吃过晚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再为明天的事儿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就在我不经意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车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身后这个骑摩托车的也突然“嘎”的一声刹住了车,然后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骑车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但是我半天就想不起来,我呆呆的站在那里脑海里不停的翻腾着自己在哪儿见过他,这时那个骑车的人忽然冲我笑着说:“小王,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认识我了?”
我的脑海里仍在像闪电似的不停的搜索着眼前这个熟悉且又陌生的面孔,突然间我才想起:他不就是公交公司里治安科的人吗?于是我惊奇的走上前去笑着问道:“你怎么有空儿来这儿?是不是下班路过这里?”他听了之后也同样笑着说:“是的,不过这几天也在找你,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我忽然感觉慕名奇妙的说:“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解释道:“我们领导让我找的,他说上次那件事儿都是我们不对,可还没来的及给你解释你就离开那里了,所以我们领导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总想找个机会给你解释一下,这必定都是我们的错,还害得你扣了工资不说还丢了工作。”
上次的事儿我几乎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没有想到他们却一直都记在心上,这样我顿时感到一阵欣慰,我笑着说道:“没事儿,那件事儿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提那干嘛?”他思索了一下说:“我们领导吩咐我们科室的人说,有谁看见你就让给你说一声,看你那天有空的话就去一趟,好给你面对面的赔个不是,我看你有时间的话就去一趟,这样也省得我们领导老惦记着这件事儿,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去,我们科长今天晚上值班。”
他的话让我深受感动,这件事儿他们还在念念不忘,真是挺难为他们的了,于是我激动万分的说:“行,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我得先回去洗洗脸。”说完我看着他骑这摩托车扬长而去。
幼稚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然会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一个正在勒向我脖子的圈套。
回到库房,我匆忙的洗了把脸,没顾得上吃一口饭就急匆匆的和大伙儿打了声招呼,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会儿,晚上就回来了。可谁也没有想到,我这一走就是几个月。
来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一种亲切之情油然而生,所有的一切都依然如故,没有丝毫的改变,昔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看着那一排熟悉的厨房,我不知道小惠还有没有在这儿,一会儿从楼上下来我一定得去看看,和小惠好好的叙叙旧。
我向传达室的大爷说明来意之后,我一口气就跑上了四楼,因为四楼就是治安科的所在地了,我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朝着一间正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进去。
治安科几乎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在这里,同时我也发现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我的出现着实让他们也感到非常的意外,随之他们热情的招呼着我坐下来,又是问长问短的让我倍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畅起来,可就在我没有任何警觉地时候,我突然发现科长的脸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忽的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感到慕名奇妙,一下子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突然冲这另外的几个人说到:“把他给我铐起来。”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副冰冷的银白色的手铐被他们在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戴在了我的双手上。
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我还陪着笑说:“科长,您这是干什么?怎么我一来就给我一副手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就是手铐------”可还没等我说完,科长就厉声喝道:“你小子没见过手铐,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说完他指挥着其他的两个人突然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其中的一个突然用拳头朝着我的小腹猛地就是一拳,霎那间,我的肚子就好像肠子全部都绞在了一起,呼吸突然变得急剧的困难,剧烈的疼痛顿时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起来。此时我的脑海里才慢慢的意识到他们这并不是和我在开玩笑,可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动真格的呢?
小腹剧烈的疼痛顿时使我的汗水在额头密密麻麻的渗了出来,已经是面无血色,我挣扎着对他们的行为仍是不解的说:“科长,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有干什么错事儿。”科长就站在我的面前,还没等我说完,一记脆响而又沉重的耳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顷刻间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金星,眼前一阵忽暗忽明,鲜血顺着我的鼻孔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团团红色的血花。
科长打完我之后仍不顾我正流着血的鼻子,他用手使劲的戳着我的额头说:“小子你还有脸问我,你******干了什么缺德事儿难道自己就不清楚吗?”
我艰难的抬起头满脸疑惑的望着他说:“科长,我又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儿,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的话音刚落科长立刻怒吼一声:“给我打,看你小子的嘴还能硬多久?”这时架着我的那两个人突然放开了我,由于小腹急剧急剧的疼痛令我一下子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我呆呆的看着他们,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他们其中的一个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二尺多长的黑色胶皮水管,拿在手里不停的挥舞着向我走了过来。我已经明白了,他这是要用这截水管来抽打我,出于本能的反应我下意识的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拼命的护住我的头,一直退缩到墙角,蹲了下去将身子缩成一团,准备迎接这可怕的一幕,透过手指缝儿,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举起水管朝着我抽了下了。
一瞬间,我拼命的哭喊着,身上被胶皮管抽打过的地方顿时就皮开肉绽,如同用烧开的油烫过似的一股钻心的剧痛直袭我的大脑,无情的胶皮管雨点般的落在我的身上,渐渐的我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冥冥之中我突然感觉我的头上和脸一阵冰凉,继而我艰难的睁开了微弱的双眼,这时我才发现我的面前有一个人正在拿着一个脸盆朝我的身上泼水,当他看到我醒了过来,他惊呼道:“头儿,他醒了。”紧接着几个人同时围了过来。
眼前的这些人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英雄,取而代之的则是凶神恶煞的魔鬼,他们正在吞噬着一个无辜的生命,而此时我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愤怒,浑身的剧痛一次次的向我袭来,我总感觉自己这时候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科长似乎看出了事态有点不妙,随后他让人将我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打开我一只手上的手铐然后将这只手和椅子的腿死死的铐在一起。我似乎已经虚脱,再加上这几天的劳累,眼皮也似乎沉重的要命直到渐渐的睁不开了,站在我身旁的人不断的将我从昏睡中摇晃醒来,企图不让我睡去,身上的剧痛仍在不停的折磨着我,我紧紧地咬着牙齿,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身上被浇湿的衣服此时已经变得更加的冰凉,这也让我似乎清醒了许多。此时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努力的回想着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而任何的辩解都会毫无用处,自己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屋子里此时忽然出奇的安静,气氛异常的紧张。唯有墙上那个紧挨着一张锦旗的破挂钟仍在嘀嗒嘀嗒的响个不停,这种声音似乎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慢慢的回荡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随着开着的窗户逐渐的飘向夜空,回荡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好像正在向所有的人们诉说着:“一个无辜的生命正在遭受着摧残。”
我仍旧在回想着以前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发现自己错在那里?当初我无缘无故的被他们差点儿摔死还迫使我失去了工作,而我并没有招惹他们任何人啊,可现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慢慢的抬起头环视着这群衣冠禽兽,那个当时摔我的人并没有在他们其中。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而低下了沉重的头。
科长这会儿坐在那里拼命的抽着烟,当他听到我的叹息声的时候,他突然将烟头捻死在烟缸里,看着我然后用手敲着桌子说:“你给我抬起头来。”话音刚落一个男子忽然走到我的身后,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我的脸随之冲向了科长,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来反抗,只能任由他们的摆布了。
科长满脸怒色的说:“想起来了吗?如果你还没有想起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说这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我的跟前,同时他又看看周围的人,那几个人会意的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将门关上,我才不透他这又是要干什么?
他接着说道:“******,就是因为你,害得我们整个科室的人都受了处分不说,今年的年终奖也******因为你泡汤了,我们她妈的招惹谁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这样吗?”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们这叫公报私仇,颠倒黑白。我心里想着他们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怨气,兴许一会儿就会放我走的。我这样想着,可接下来他的话如同把我扔进了万丈的冰窖之中,一直凉透到了心里,甚至连我生存的火苗都将熄灭。
他怔了一下说:“所以,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我们也只好委屈你了,今年我们的抓捕任务还差一个名额,你今天既然送上门来了,那我们就把你送进公安局去,我们也刚好完成任务,而且我们还能得到一部分任务奖,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叫人拟好了一份审讯笔录,他拿着这些笔录放在我面前的桌上,看来这件事儿他们早已经筹划好了,当他让我看清楚笔录上面的内容是,气得我差点没晕过去。
原来这份笔录上所说的全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做的全都是偷窃的污证。记得我从小到大我没有做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情,如今走上社会,既就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干一件偷摸的事情,我不时地提醒自己,违法的事儿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做的,要做就坐一个正直的人,而在这份笔录里,我现在已经被定为所谓的“盗窃犯”,就因为这个罪名,才使得我气的差点儿昏死过去。
不等我有任何的辩解的时候,科长已经命令其他的几个人强行抓住我的手,用我的手在这份笔录上狠狠地按下了一个个鲜红的指印。此时我顿觉天昏地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无助的哭喊着,挣扎着直到昏死过去。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世上那么多的坏人老天为什么不去惩罚却将无辜的我加以陷害,昏死过去的我仍旧在不停的哽咽着,直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被他们铐在了楼梯口的铁栅门上,而我就躺在冰凉的地上。
这个时候正是上早班的时间,上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大楼,也有不少的人从我的跟前经过,他们都惊讶的看着被铐在铁栅门上的我,嘟嘟囔囔的说什么的都有,尽管我是被他们诬陷的,可有谁这会儿会相信我是无辜的。无奈之下我只有将我的头低下来尽量的不让他们认出我来。而在这个公司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我。
一切都在恍惚中慢慢的度过,在临近开午饭的时候,他们又将我拖下楼去,在买饭窗口旁边停放着十几辆自行车,他们将我铐在一辆自行车的车梁上。这时我才突然看见这堆自行车的上方挂着一面黄底儿黑字儿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赃物”,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所有的人证明,这些自行车都是我偷来的“赃物”。
真的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会这么的阴险,他们为了整我竟然连这么狠的招儿都用上了,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半天我才稳住没有让自己跌倒。眼看着前来打饭的人在职工灶的窗前排起了长队,他们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这些人的面孔都是那样的熟悉,眼神却都是那样的怪异,此时我真想大喊一声“冤枉啊!”可他们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吗?这会儿谁会相信一个穷打工的所说的话,想到这儿我又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而治安科的那几个人一直就站在四楼的窗口处不停的注视着我,因为他们也很担心我会将事情的真相讲出来,最后导致他们的阴谋败漏,于是还没等我找准机会将给大家听的时候,他们干脆又将我拖回了四楼,我已经被他们折磨得严重虚脱,更别说有一丝的力气,此时也只能任由他们随意摆布。想了想不就是一条命吗?弄死我你们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楼道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越走越近,啊!是小惠,他怎么来这儿了?顿时我如同见到我的亲人一样,激动地泪如泉涌,心也伤透到了极点。
在治安科的门口小惠停下了脚步。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小惠问道:“站住,你要干什么?”小惠伸出手来说:“我能不能给他送点吃的?”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里攥着两个夹着菜的馒头。
那个人转身进了屋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是去请示科长了,眨眼的功夫他又走了出来对着小惠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小惠这才将馒头送到了我的面前,他蹲在我的身边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疑惑。我的泪水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流淌。小惠无奈的看着我正要准备和我说话,那个人突然说到:“送完吃的就赶紧走,不许和他说话。”就这样,我满腹委屈的望着小惠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此时的这里,就像是国民党时期的渣滓洞一样阴森恐怖,他们就像一个个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社会还有这么黑暗的一幕。
大约下午四点的时候,我被他们又拖上了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双手戴着冰凉的手铐被带到了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地方。骑车的人告诉我这里是公安新城分局,以后我将会在这里度过。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海刷的一下突然一片空白,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可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