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学校给我的推荐信,几经周折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家公司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家专营空调的专卖店,门面不是很大,面朝正街,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店铺,再加上两边竖起的空调样机已经将店铺的大部分空间占据,只剩下一条很窄的过道直通店铺最里面一道紧闭着的门。
店铺里面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正坐在那里无聊的埋头嗑着瓜子,她看上去年龄并不是很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惊有人走进了店里,仍旧在聚精会神的嗑着她的瓜子。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并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你好大姐,请问老板在吗?”她先是一惊,然后才慢慢的抬起她的头,眼珠子不停的上下翻动着大量着我,这时我才发现她那挂满赘肉的脸上好像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因为她的脸和脖子之间有一道明显的泾渭分明得界限,浓妆艳抹的着实吓了我一跳,心想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难看的女人?我正向着她忽然开口问道:“你找老板有什么事儿吗?”我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推荐我来这里上班的,所以我就过来先看看。”她满是疑惑的看着我,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然后她低下头继续嗑着她的瓜子,还时不时地用眼睛斜看我一眼。
我根本就不是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来头,看着她这么大的架子,兴许是老板娘吧?所以我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回复。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在不停的嗑着瓜子,根本就当我不存在。于是我既不耐烦地问道:“大姐,您能不能告诉我老板在还是不在?”岂料这句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她的反驳,她头也不抬的从鼻子了哼出一句话:“老板在又怎么样?现在找工作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现在编瞎话骗人的太多了。”
听了她的话,我不假思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学校给的推荐信和毕业证书说:“大姐,这是学校发的毕业证书和推荐信,您先看看再说行吗?”说着我将推荐信和毕业证一并递了上去,心想着这回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可说的了吧?她接过我给她的东西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就连推荐信和毕业证的背面也不放过,都统统得看了一遍。
就在这时,那道紧闭着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男子的头来,冲着那个女人问到:“怎么回事儿?你是上班呢还是聊天呢?”这时再看那个女人,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立刻站了起来,表情极不自然的陪着笑说到:“经理。这个人说是找您,好像是来找工作的。”听完她的话,那个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跟那个女的刚才一样,从头到脚先是一阵打量。
这个就是所谓的老板,他看上去非常年轻,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浓密的眉毛和深陷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白净的脸庞无不体现他的英俊,他又瘦又高,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活脱脱的一个“帅哥”级的人物。
他先是接过那个女人交给他的推荐信和毕业证书,仔细的翻阅了一下,然后用极富磁性的声音对我说:“你这信的日期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急忙解释道:“因为我以前所在的单位人手不够,所以一下子也走不了,一直就拖到了现在。”他一边听着我的话一边仍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毕业证书。
后来,他将推荐信和毕业证交给我说:“很抱歉,现在我们这里的人已经都招齐了,如果你早点来的话,兴许你还有留下来的可能,但是现在我只能这样了。”
听了老板的话,我已经是失望的透顶,我满怀恳求的看着他,真希望他能改变他的态度,然后将我留下来,可幻想终归是幻想。他没有和我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朝着里屋走去。我手里捧着推荐信和毕业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那个女人对我喊道:“都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吗人已经招够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你是不是还嫌老板骂得我不够呀?赶紧走吧,到别处找去吧,别耗在这儿了。”她那咄咄逼人的话,顿时让我万念俱灰,没想到我来这儿的时候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和勇气,可现在就像一个被霜打过的蔫柿子,再也找不到来时的那种自信。
我满怀着失落与失望,机械的挪动着步子从这家店铺走了出来。而就在我刚要离去的时候,从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哎,小伙子,你等一下。”
我猛地一回头,看见那个帅气的老板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我原以为他想通了也许要留下我。可当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递给我说:“小伙子,别太灰心,这是我的名片,也许过一段时间我这儿就会招人,你就时不时地给我打个电话问问,电话名片上有,你就放心吧,我这儿如果还招人的话,我第一个就考虑你。”说完他又回到了他的小屋。
又是一个令人提不起来精神的幻想,不过这回我那失落的心情似乎平和了许多,最起码我还得到了一丝的安慰。可这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唯一的希望就这样绝情的破灭了,我苦苦的思索着仍旧找不出任何的答案,手里紧紧地攥着他给我的名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就在我正处于愁眉不展的状态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那个老板给我的名片,我这才想起当初张师傅给我留下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心里顿觉还有一线希望。想到这儿我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人看我的笑话,顺势蹲在地上打开包,从里面好不容易翻出那张记着张师傅电话和地址的纸片。
沿着街道我开始寻找公用电话。此时已经临近正午,这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毒辣辣的,晒得街上的行人不得不找阴凉的地方走,偶尔也会碰见打着伞的行人,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叫太阳伞,我还在暗自嘲笑这城里人也真怪,大晴的天还打着雨伞,真是莫名其妙。到后来我才终于明白人家这叫太阳伞,而且是用来防止紫外线的,到现在想起这件事儿来我还在为我的无知而感到可笑。
在太阳的暴晒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而我已经是汗流浃背。此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我拨通了张师傅的电话。这家酒店的电话也真是麻烦,电话那头硬是让我说分机号,弄得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让她帮我找一下张师傅,那头很快就很不耐烦地告诉我说:“这里是总机,没有分机号我怎么给你找啊?”说完很绝情的挂断了我的电话。
这下可怎么办?急得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人没有找到还的掏冤枉的电话费。我既不情愿的付完钱,正准备拿起纸片离开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在这张纸片张师傅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下面又多出四个数字,仔细的想了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分机号?怀着满腹疑虑我请教了一下电话亭的老板,人家一看便不加思索的说道:“这后面的数字就是分机号,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一听这话,我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可谓是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电话亭老板的热心帮助下,我再次拨通了张师傅的电话号码,报完分机号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找谁?”没等他的话音落下我就急切的说道:“你好,我找张师傅。”“你找那个张师傅?这里姓张的人多了。”坏了,我只知道他姓张,相处那么久我都是一张师傅相称,也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叫什么名字,这下可怎么办?我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电话那头很快就不耐烦地说:“你再不说我就挂电话了?”“别----别急呀师傅,让我再想一想。”我急切的恳求着人家。
咦,他不是和我是半个老乡吗?一想到这儿我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对着电话那头说:“就找来自泾阳的那个张师傅。”这时只听电话的那头才“嗯”了一声,随之撂下电话只听电话的那头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小张,小张,电话。”
又是一阵焦急的等待,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拿起来电话:“喂,你是那位?”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是张师傅,我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张口就喊道:“张师傅,我是小王啊。”“小王?”电话那头反问了一句忽然沉静了下来,似乎正在思考继而他又问道:“那个小王,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啊?叫小王的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小王?”听到这儿,我忽然感觉到我的心凉了半截,我镇定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是公交公司的小王,张师傅你现在想起来了吗?”“噢,是你呀。”张师傅似乎感到特别的意外,然后他又问我:“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于是我将我所有的事儿在电话里托盘而出,希望张师傅能够深处一双援助之手。张师傅听了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激动。可张师傅在电话里说让我现在就去他那里,我犹豫了半天才道出了我的难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个地方,这个城市这么大,而我又是特别的陌生,他说的地方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找到?而且张师傅这个时候正在上班,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接我,紧接着我有陷入焦虑之中。
最终还是张师傅想的周到,他让我就呆在原地不动,等他下班以后再过来接我,当他问起我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懵了,因为我此时也不知道我所处的位置,最后还是人家好心的电话亭老板接过电话将我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张师傅,这才算了事。
这一通电话足足说了将近半个小时,再次付完电话费。我在电话亭的后面找了一处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候着张师傅的出现。
太阳渐渐的越过了我的头顶,斜挂在西边的天空,此时似乎比中午的时候还要闷热。也许是由于我等的太焦急的缘故吧,身上的汗水不停的流了出来,渐渐的渗透了我的衣服,粘糊糊的让人难以忍受。焦急的等待使得我坐立不安,我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从路边经过的所有的行人,时间过的很慢很慢,似乎已经停止,望眼欲穿的等待真不是滋味。
由于天气闷热再加上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坐在路边看着那么多的汽车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不由得升起丝丝的倦意,我不停的打着哈气,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不知不觉中靠在墙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正在尽情的酣睡的时候,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捏我的鼻子,但始终也没有从美梦中清醒过来,还不情愿的用手在我的鼻子前面挥了挥,企图赶走这讨厌的骚扰,没想到这一挥手不要紧我的鼻子却被捏的更疼了,一个激灵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张师傅正哈着腰,一边看着我一边正在用手捏我的鼻子。我惊叫着站了起来,惊奇的看着张师傅,可不知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半天也没能说的出来。
张师傅笑着对我说:“你睡得倒是挺香的,你可害苦我了,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你坐在这儿睡觉,走吧,我的时间也快不够用了,本来这时间也足够,可就是因为找你才把大部分的时间浪费掉了。”说完张师傅拎起我的行李急匆匆的领着我来到了公交车站,我跟在张师傅的身后,用手不停的抓着后脑勺,显得格外的羞愧。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乘客也特别的多,拥挤的水泄不通。车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的还要高,更是出奇的闷热,大家你贴着我,我贴着你,本来就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这会儿也被挤得紧紧地贴在身上,一时间车上的气味更是难闻,几乎都是让人恶心的汗臭味儿,再加上浓烈的汽油味儿,浑浊的空气简直令人窒息,几次我都由跃跃欲吐的感觉。
勉强的忍受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张师傅忽然转过身来对我说:“车一停咱们就下车,咱们马上就到了。”我终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但愿车马上就停,车上的人更多了,空气也随着更加的混浊。
从车上下来,我急忙跑到路边的草地上,想吐半天也没有吐出来,难受的我全是满眼的酸水。张师傅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说:“你是不是晕车啊?”我转过极为难堪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是一股酸水从舌根下涌了出来,为急忙哈下腰可还是没有吐出来,只是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也许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因为从早上到现在我连一口饭都没有吃过,这种难受就可想而知了。张师傅关切的说:“走吧,你先到我住的那好好休息一下。”
我难受的跟在张师傅的身后,来到他工作的地方。这是一栋非常雄伟壮观的大楼,听张师傅说这是一家四星级的酒店。在我的印象中根本就不知道四星级是什么概念,只是昏头昏脑的跟在张师傅的身后来到酒店的后面,乘着写有员工通道的专用电梯上了楼。
他先安排我在他的宿舍里休息,然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上班了。这时我好像已经舒服了好多,顿觉的肚子一直在嗷嗷的叫,可这里又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出,想出去买点吃的都很困难,无奈之下只好静静的躺在张师傅的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躺不住了,肚子饿得实在是很难受,于是我就热切的期盼着张师傅能够尽快的下班回来,好领着我出去吃饭,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张师傅的踪影,又是一阵焦急的等待开始了,这一次时间似乎更长,直到窗外都亮起了路灯。
宿舍的墙上挂着一座古老的挂钟,滴滴答答不停的慢悠悠的晃动着,三根指针也缓缓的相互追赶着,它们好像正在和我较劲儿,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挂钟,感觉只有秒针在动,其他的两根就好像微丝没动。
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张师傅终于回来了。看得出他今天可累得够呛,和他一起的那几个同事一进门就倒在床上半天谁也不说一句话,张师傅手里拎着一包东西直接走到我的跟前对我说:“小王,饿坏啦,给,这是给你带的饭,今天带你回来的是后也没有顾得上问你,直到上班了我才想起来你可能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赶紧吃吧,还热乎着那。”
我急忙接过张师傅手里的东西,坐在床头边的追旁旁若无人的狼吞虎咽起来,等填饱了肚子顿觉精神好了许多,沉默已久的话匣子也在这时打开,同张师傅宿舍里的人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看着大伙儿都一个个不停的打着哈气,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们也该休息了,所以我也知趣的收住了我的话匣子,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床上呼呼睡去,此时我的眼睛也似乎有些涩涩的感觉。张师傅给我安排个一个没有人住的空床,被褥都是现成的,临睡前张师傅叮咛我说:“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我得领你去见咱们的领导。”说完也不再管我,自顾睡去。
躺在床上我努力的想着明天早上见了领导怎么说,脑海里一直不停的想着,不知不觉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由于心中有事儿的缘故吧,夜里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我都要看一下墙上的挂钟,这时我才发现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离天亮还有漫长的几个小时。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钟表才指向凌晨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