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师傅清了一下嗓子开始给大伙儿念信--------。当他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整个儿宿舍完全陷入一片死寂。原来小赵上次去了厂长的办公室以后,在办公室里为了伤者的事儿差一点没打起来,最后厂长处于无奈给他的两个儿子打了一个电话,这才将伤者送进了医院,当时厂长安排小赵一块儿和伤者去的医院,等伤者送进医院以后,厂长的两个儿子拉着小赵竟然扬长而去,至今还不知道伤者的死活。厂长的两个儿子拉着小赵一直来到荒无人烟的郊外才停了下来,他们将小赵推下车后竟惨无人道的将小赵暴打一顿,打完之后紧接着又将他送进了派出所,以莫须有的盗窃罪将他在看守所里关押了半个月,最后还被管教遣送回了老家,在家里他差一点选择了自杀,就像他信中所说的那样“在家里,乡亲们总是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时不时地还提防着我,说三道四的简直让人没办法活了。”这正所谓是人言可畏,唾沫星儿多了也会淹死人的。他还在信中告诫大伙儿:这里的工资要不下就算了,千万别在这儿干下去了,厂长正在玩儿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谁敢出头就栽赃谁,以前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看完信之后很快又到了上班的时间,胖师傅用打火机将信点燃,等到燃尽之后他告诉大伙儿:“今天这封信的内容谁也不能透露出去。”说完大伙儿都走出宿舍,无精打采的上班去了。可就在大伙儿对这件事儿之后正处于忧心忡忡地时候,小赵来信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而且已经传到了厂长的耳朵里。但厂长知道这件事儿之后立即呈现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而且是大发雷霆,将胖师傅唤去了办公室。
没想到大伙儿很快就将怀疑对象锁定了我,他们私下不停的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容不得我有半点的解释权,当时我真的是欲哭无泪,没想到人言可畏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但我坚信一点“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那两天里我几乎是在恐惧和不安中度过的,因为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担心他们会对我进行“报复”。就连胖师傅都是用仇视的眼光看着我,更别说是和我说话了。
这天我一个人忧心忡忡地从宿舍里走了出来正准备去上班,正好碰见要去喂狗的小李,我匆匆的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李忽然从我背后叫住了我,我回过头看着小李,小李显的极不自然,他不停的环视着四周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的在我的耳根旁低声说道:“小王你知道吗?你天胖师傅收到小赵的来信恰好被小丁看到了,当时我在厨房里他在屋外告诉给厂长老婆的,当时我也没有在意所以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可直到我看到你被人冤枉,我就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事儿我也给胖师傅说了,你就安心的上班去吧。”说完小李转眼匆匆离去。
来到车间的时候,大伙儿忽然都围了过来,都带着满脸的歉意,这让我顿时心情开朗了好多,大家相互一笑,此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反正大伙儿已经心知肚明了。
就在大伙儿正忙于工作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一条让所有的人都吃惊的消息,胖师傅突然被开除了,也没领到一分钱的工资,临走的时候厂长和他的两个儿子亲自监视着胖师傅收拾完行李,然后从大门将他“赶”了出去。这下子大伙儿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顷刻间全乱成一团,整个儿工厂都笼罩在一层阴森恐怖之中,气氛极度紧张。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心里一直在寻思着我下一步的打算,这儿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再呆下去恐怕拿不到的就不止是工资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家里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一夜我越想越是可怕,期盼着黑夜能够尽快的过去,我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几天我一边上班一边计划着逃离这里的方案,总之我要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终于悄悄的降临了。
小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被厂长老婆赶走了。小李这儿刚一走,厂长就从车间里把我叫了过去。后来我才知道小李是因为我的事情而说漏了嘴,才落此下场的,不用说他肯定也是一分钱没有拿到手,小李一走眼下的这群狗就没有人养了,所以厂长就让我继续养一段时间,说是等再找一个养狗的以后再把我送回车间,临了还不停的叮咛我多干活儿少说话,少管人家的闲事。
接下来我重新又归厂长老婆直接领导。重操旧业也倍感亲切,又能和这群不会说话的精灵们在一起了,当它们看到我的时候似乎都异常的兴奋,尤其是“金子”更是张狂的不得了。此时它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狗。值得庆幸的是它们还没有把我教给它们的本领都还没有生疏,可见小李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少下功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逐渐形成。
厂长老婆对于我的回来显得似乎很欢迎,对于我的态度也有了好的转变,再也不是以前的黄脸婆了,脸上还时不时地挂着难看的笑容,以往泼辣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她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说:“小王,你回来养狗我就放心了。”听了这句好似暖人心的话,我却怎么都感激不起来,反而让人极度厌恶。
这天我趁着厂长老婆心情不错的时候,我走到她的跟前卑微的说:“阿姨,我有点事儿想求您。”厂长老婆回过头脸上忽然变得严肃的问我:“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我低着头用俩只手不停的搓揉这衣襟,显得十分胆小然后我怯怯的说:“我从家里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我家里很穷都指望着我,所以我想借一点钱寄回家去。”厂长老婆听完我的话后,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沉思了片刻然后问我:“你得借多少?”听着厂长老婆的话好像有戏,我不由得为我的计划而感到骄傲,此时我不求别的,只求这个谎言能够骗过眼前的这个老太太,所以我的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厂长老婆不要看出任何的破绽。这个钱我不能多要,要的多了她肯定起疑心,所以我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一百块就够了。”厂长老婆听后当时并没有点头表示同意,而是站在那里好像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这事儿我得和厂长商量一下在答复你,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你好好的****就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她径直就去了厂长的办公室。
厂长老婆这一走我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的紧张,显得更为不安,这个时候可千万别生什么枝节,我能做到的就是静静的沉住气,等待着不可预测的结果。
不一会儿厂长老婆来到厨房,看见我就说:“小王,你以前和小李一块儿去取过馒头和牛杂碎吗?”一听这话我忽然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因为外出去东西刚好就在我的计划之中,难道他们觉察出了什么?她说这话是什么用意?我的脑海里就跟闪电似的不停的向着怎样应付厂长老婆的办法。可由于我特别紧张竟然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无奈之下我只有横下一条心,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走不了,想到这儿我坚定的说道:“取过。”“那你还记得路和那几家的店铺吗?”厂长老婆接着又问道。我仍然点着头说:“记得。”厂长老婆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骑上三轮车去取东西,这路也太远了,今天我去了一趟把我累得也够呛。”
而接下来厂长老婆的一句问话差一点就让我的计划泡汤,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对了小王,你会不会骑三轮车呀?”这句话问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因为我压根儿就不会骑什么所谓的三轮车,我的脑袋瞬间懵了起来,为了我的计划该撒的谎我也撒了,也不在乎这么点小问题,骑不了我大不了推着,想到这儿我壮着胆子说:“我会骑。”厂长老婆听了以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会骑我就放心了,”老太太说着将手塞进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接着说道,“小王,这是一百块钱,明天你取肉的时候就顺便寄了吧,拿好可别丢了。”我将钱紧紧的攥在手里,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一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越渴望着属于我的自由。
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流通一百面值的钞票,有了这一百再加上我身上的一百八十块足足有厚厚的一沓钱,心里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甭提有多高了,明天早上我就要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了,我越想越是兴奋,黑暗即将过去,明天我就要自由了。这一夜我没有一丝的倦意。
我先将我的衣服包成一小块儿,趁着天还没亮,我悄悄的来到墙根儿底下,将自己的衣服使劲的扔出墙外,因为我知道一大早我拿着行李出大门肯定会引起看门老头的怀疑,这个老头也就是厂长的一条忠实的走狗,所以我得想方设法避开他。我早就看好了墙外是一片空地,别说是大清早就是大白天这里也不会有人来往,等我一会儿出去了再拣也不迟。
当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有一想,觉得这事儿还有一点不妥的地方,我这样匆匆的走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会让人看出我的破绽,想到这儿我有急忙走了回来,来到狗舍将所有的狗都牵出来拴在门口的空地上,等到一切都觉得妥当之后我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群狗就好像知道我要走似的,一个个突然间变得及其不安分起来。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真想对它们说:“其实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要离开你们的,这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你们的主人太阴险毒辣。”我将它的头抱在我的怀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那光滑的皮毛,心里总有一种要和老朋友永别的感觉,眼泪顺着我的脸颊不停的滑落下来,“金子”看到我伤心的样子就像一个朋友似的不停的用舌头舔噬者我脸上的泪珠。借着微弱的晨光我仿佛看到“金子”的眼睛里好像也闪动着泪花儿,直到滴出来掉在我的手背上我才真正的确信“金子”哭了,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将“金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尽情的哽咽着。
我趴在“金子”的耳旁,悄悄的对它说着话。我告诉它我走了以后,一定要听下一个养狗人的话,别再惹事儿了,真的希望它能听懂我给它所说的话。看着我一步一步的离开,所有的狗都静静的蹲在那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此时它们是那样的宁静。
当我推着三轮车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这外面的天似乎都要比里面的蓝。我事不宜迟迅速的将三轮车停靠在大门口的边上,希望他们起床以后一开门就能看见三轮车也不至于丢了。然后我又跑到空地的地方拣回自己的衣服,正当我刚要离去的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狗啸声,那是“金子”在叫,它可能已经知道我是彻底的走了,所以它才会绝望的仰天长啸。这一刻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我哭着离开了空地。
人和狗比起来,这里的人怎么连狗都不如呢?
我猛然想起我们农村人所说的那句话:进门时是人熟狗生,出门时是狗熟人生。
我沿着一条宽敞的马路一直走-------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