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使馆内气氛极其压抑,使馆工作人员跪倒一片,回到驻地的三位亲王端坐大堂,开始兴师问罪,居中的硕亲王一脸凶光怒拍桌子。
硕亲王“大胆成锡鸿,因你逞口舌之快,令我大清此次枪火计划损失最为重要的克虏伯巨炮,你可知罪?”
成锡鸿“启禀硕亲王,克虏伯巨炮之失绝非因我之故,而是那意大利方面从来就没打算给我们,要知我大清在列强眼中根本是弱势民族,意大利乃欧洲新贵,280毫米克虏伯巨炮乃当今世界最先进火器,很多欧洲列强都未曾配备,试问一蓄意要来狩猎的猛兽,怎可能为待宰羔羊配上獠牙。”
硕亲王“简直一派胡言,本王出访欧洲之前,分明与意大利公使细细斟酌过这份火器清单。”
成锡鸿“那是因为意大利公使要确保几位亲王重视这次欧洲之行,亲自将他们所需要的瓷器绸缎送到罗马,这根本就是先抛砖引玉,然后再釜底抽薪之把戏。”
硕亲王喝斥“成锡鸿,你如此信口雌黄,是为了洗脱自己的责任吗?”
成锡鸿“说到责任,成锡鸿倒是有个更大的责任,甚至可称罪责。”
硕亲王“哦,说来听听——”
成锡鸿“下官其实是故意激怒那意大利侯爵,好给对方一个口实,让他以这个借口来取消克虏伯巨炮的供应。”此语一出,几位亲王全都怔住了。
荣亲王“你仿似话里有话。”
成锡鸿“在下区区一五品官吏,受辱事小,如令几位亲王郡王受辱,下官作为驻意大利副使,便是死罪。”
和郡王“这是何等道理,你把话说清楚。”
成锡鸿“因意大利国早已备好取消克虏伯巨炮的由头,如下官不抢先一步,遭受攻击发难的就是几位亲王。”
荣亲王“你这是危言耸听,我几位亲王出访欧洲,为大清体面,那是谨言慎行,处处小心,难不成还能让人找到把柄?”
成锡鸿“敢问几位王爷出访,使团成员是否为13人?而我使团抵达罗马的时间是否为星期五?”
荣亲王“那又怎样?”
成锡鸿“王爷们可知在罗马有个著名历史事件,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欧洲最引以为荣的圣骑士团在这一天被签发秘密处决令,其基督教大长老雅克~德~莫莱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因此数字‘13’还有‘星期五’被他们视为两大忌讳,我们大清亲王使团一到罗马就触及了对方的两个大忌,一旦他们就此大做文章,就会形成导火索上升到我大清与意大利的两国关系上。”
荣亲王一惊“还有这等事?可是这使团人数以及到达时间都是那意大利公使确定的。”
成锡鸿“这本就是他处心积虑,又如何会承认,再者此事并无白纸黑字,最后他们一定把责任都推到我大清这边,我大清使团如今在人家地面,能奈得何?”硕亲王听到这愣了,荣亲王与和郡王更是额头冒汗。
荣亲王“如此说来真是好险,我几位王爷如真在此地遭受攻击,受辱事小,令我大清失却皇家颜面,回去如何向太后交代。”
和郡王“是啊,成副使快快请起,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硕亲王,你错怪这成副使了。”
硕亲王言语也稍稍缓和“那照你这么说,要想再得到克虏伯巨炮,对我大清来说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成锡鸿“那也未必,下官有个主意不知可否一试?”
和郡王“快快说来!”
成锡鸿“据我所知,我大清这批瓷器和绸缎乃十二生肖系列,是意大利方面特别指定提供给他们皇室使用,我们不妨假口弄错,调换其中一样生肖,令他们拿到的货品无法成其一套,而等到他们发现,我大清使团已然带着清单上的其他枪火装备回国,如果对方要凑齐12生肖货品,那就得按协议为我大清配齐之前所许诺的克虏伯巨炮。”
荣亲王惊喜“此招甚妙,那到时就不是我求他,而是要那意大利公使先将克虏伯巨炮送到我津门港口,妙妙妙,本王这就安排人去办。”荣亲王兴奋之余,急急起身出去。
一干使馆官员随荣亲王离开后,使馆内只留下硕亲王与和郡王面对着成锡鸿,望着依旧板着脸的硕亲王,和郡王笑呵呵打着圆场“哈哈,硕亲王,我听说京城坊间有句民谣,说‘文成武项,京城才俊,状元之子,敌城敌国’,先前我只见识过那项青的武艺,而今总算目睹了这成锡鸿的文才,真是惊世骇俗,我大清之福啊。”
然而硕亲王却依旧面色铁青“成锡鸿,纵你巧舌如簧,然而本王却偏不待见你,你知为何?”
成锡鸿“成锡鸿任副使三年,屡屡与洋人发生冲突,因此多有同僚草拟奏章弹劾于我。”
硕亲王“你明明知道根由,还能如此娓娓道来,说明你平日里是何等的桀骜不驯,大清使馆是何等要地,岂容你这般逞强,你虽算有功,但远远抵不得你三年狂妄之过,而且我还听说你要人传话于我想要回国,你这算是直接挑战于我吗?”硕亲王说着一道寒光盯向成锡鸿,成锡鸿心中一凛,脑海里回忆起此前的情形——
比萨斜塔遇刺时,于火焚暗算中脱险的成锡鸿对行刺的年长男子发出警告“在欧洲你是弄不死我的,麻烦替我传话回去,我成锡鸿绝不甘心死在异国,如果你主子非要迫害我,先得把我弄回大清再说。”
想到这成锡鸿倒吸口凉气,但表面极力保持着平静,深深冲硕亲王鞠了一躬“下官不敢!”
硕亲王一阵冷笑“好,本王成全你,现在就终止你意大利副使之职,给你半月时间交接公务,然后自行回国复命。”
硕亲王说完之后便眼露凶光的盯着成锡鸿,其潜台词自然是满足成锡鸿死在故土的愿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郡王一脸的懵圈不知所以,而成锡鸿本人则心知肚明,五年前硕亲王府与成府结成儿女亲家,成锡鸿本是硕亲王府未来的乘龙快婿,但如今他的父母卷入康梁之案双双自尽,硕亲王是绝然不会再接受这桩亲事,而且以硕亲王的行事风格也不会让他活在世上授人以柄,明白回国处境的成锡鸿脸上露出惨然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得体的躬身领命。
成锡鸿“下官在欧洲漂泊数年,早已思乡心切,成锡鸿谢硕亲王成全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