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7日周二晴
国庆长假,于滨州度过,昨日返济,当晚同学数家聚餐。
今昼间浏览网页,写罢“孝堂山”的随想,并回帖数篇。
晚读《小说月报》第18卷(7-9)合刊(1927年)。
1927年在中国是个特殊的日子,在此以前民国的新旧军阀,因势力的强弱不一,均借助政治舞台和军事战场,持续地明争暗斗。其战火此起彼伏,伴随列强兹扰,民不聊生。1927年的“4?12”政变后,蒋之专制独裁由端倪到公开,国共两党欲求政治上互助的撮合宣告失败,进而转化为你死我活的势不两立。新旧军阀对追求文明和进步的异端思想及行为,开始了更加无情地扼杀和强暴。从当时的《小说月报》中,即可看到那时文化人们的苦闷心态,更也可以看到当时社会的悲惨景况。但即使在这种背景之下,也就是在这一刊物中,仍不难见到至今少有的对文艺的理性认识和远见卓识,特别是在翻译和摘选的国外文艺动态与评论当中,更有纯文艺理论的探讨和思想宣教。
近来《另一种存在》的网友在筹划独立建站,臆想组织文章以备最终能够成为书刊形式,继而推向社会。其实,这种思路和发展趋向,必将成为网络传媒与现有文化媒体相融合的归宿。但是,网络文字若能够成为更有实效和文化价值的东西,还需要作者进一步的润色和整修才行。
每遇挖空心思地写就一篇文字,自己总会有一种空虚的落魄和消沉,届时唯有尽快地读书,从中获得新的知识和感受,吸纳知识的力量后,才会重新振作起来。
愈是从写作中获得生活真实的快乐和愉悦,也愈发会觉得唯有真情实感和生存信念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才可能完成人生有所意义的转变/蜕变。而这种变化的成功与否,也就是意志和信心所能依赖事物,(就我而言)其实只有一个,这就是作品、作品,第三个还是作品。只有艺术佳作,才能使自我的个性灵魂、社会责任感以及一贯追求和倡导的人生理念和谐统一起来;除此以外,无论是上帝之手的垂青,还是友情的厚爱,都不足以使其心安理得地面对艺术的尊严和赏罚。
2003年10月11日周六阴雨
今天下雨。清晨至晌午,雨时紧、时松、时停。午后,即不是小到中雨,也不是大到暴雨,而是不大也不小,淅沥沥、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此刻,夜深人静时分,依旧可听得到窗外的雨声。
随缘读书二十多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觉察和体验,就是每当有种无名的惆怅挥之不去,恰巧又没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务。就在这游荡、无所适从之间,或是周围人的推荐;或是路旁一个书摊的展示;或是影视、报刊的广而告之。于是,会有一本书、一篇文章、一段文字,款款地进入眼帘和头脑,随即沉浸其中,玩味品咂,其乐融融,以至于废寝忘食。
昨日,午休时,妻子来电话,说女儿要找寻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一文。因为,孩子本周末的课外作业,就是抄写这篇美文。约十年前,买过花城出版社的一套名家名作散文集锦,其中应该就有朱先生的佳作《背影》。可是,不知谁借走的却正是朱先生的作品集,而且至今未还。前些时候,当要核对一段朱先生的原话时,才想到这件事。此刻,新愁旧怨勾了起来,也就愈发叹息起来!好在近来读《小说月报》曾见到过佩弦先生的一篇《荷塘月色》,于是心想:其中也一定会有《背影》吧。
打开书橱不曾想到一部精装的《朱自清作品集》就在上面摆着,旁边还有不曾看过的《老舍先生文集》。惊讶过后,取下书来,打开封皮,猩红色扉页的左下角,明明是我自己的笔迹:购于泉城,羊年春。
极力去回忆,还是没能明白其中的究竟,询问过妻子后,才弄清楚了原由。原来今年春天,与妻子偶尔谈到过朱先生的文章,过后她在书店给女儿买书的时候,就顺便也买回来这几本书。每次买回新书,妻子总喜欢让我在上面写上几个字,大概当时也就是随手一写,并没有十分在意,也就更谈不上记忆了。
“新文学运动以斗争的姿态出现,它必然是严肃的,它们要给白话文争取正宗的地位,要给文学争取独立的地位。
“幽默代替了严肃,文坛上一片空虚。一方面色情的作品也抬起了头,凭着‘解放’的名字跨过了‘健康’的边界,自然也跨过了‘严肃’的边界。”(摘之朱自清《论严肃》)
翻阅过几篇朱自请先生论小说,谈人物和城市景象,以及评述文学现象的短文。从中可以看到并联想到社会外部景象与文艺理念以及历史发展过程之中的阴差阳错河、沟沟坎坎。
1949年以前,朱自清先生以其在文化界的影响地位,于其文章之中就明确地指出了新文学运动的社会意义:一是确立白话文的地位,二是谋求文艺的独立位置。在他对鲁迅、叶圣陶、闻一多先生的评语间,明确指出了旧文化独断盲从、缺乏个性、背离艺术精神的弊病,更充分肯定了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在“反封建”意义上骇世惊俗的影响。
解放以后,政治理念和文艺思想与诸多的社会运动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仅言“文革”以前,与朱自清先生同时代,有过类似人生体验和思想历程,尤其读过朱先生的文章,在文艺思想上产生过共鸣的“健在的”文化名人,应不在少数。然而,社会的进程并没有被人类认知能力的较高水平(或讲已被认清的真理)所佐佑,而依旧是仿若被无法抗拒的宿命力量驱赶着,走向了自欺欺人、愚人私自、随声附和、没有人格,甚至就是没有文化的“黑洞”里;与此同时,自然、艺术和人格随文明进步而来的积极力量和意志精神,在权势和淫威的张牙舞爪、不可一世面前,显得何等的苍白、无助而无用啊!
难道中国社会一二再三的悲剧和错误,都是某些集团和个人的偏狭与失误造成的吗?是否在人生理念、社会理想,尤其是所谓已经正确无误的某些规律性认识上就存有误区和根本性的错误哪?
朱自清先生不应该再简单地将其归位于散文大家了,而应更深刻地去认识其人物对艺术理论和社会构想方面的贡献。
2003年10月20日周一晴
晚看电视,中央一频道介绍神州五号载人航天的经过。看时也全神贯注着,但没有像画面里面的人们,出现那样子的激昂和沸腾。
中国航天史上的这一值得庆贺的业绩,的确,唯有这一次没有引起我更多的关注。或许,这一方面原因,是由于这一事前,没有像以往那样有上级下达命令,出现一过性的集体观摩的神秘和要求每个人必须观看的严肃认真。另外,事后周围的人们,的确也少有对此的更多议论和兴奋,即使有人引起这一话题,也没有很多的附和与评说。
针对上述事实,分析其中的原因,我想,这是因为在一般人们的认识中,苏美载人航天已是30年前的事实,而且美国的航天飞机穿梭于太空,虽也有事故发生,但在常人心态上,对此种作为已没有了多少好奇,仿佛觉得“载人飞行”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吧,反衬出我国这一次类似尝试性的短暂升天和回落,尽管这在国家的航天史册上有着绝无仅有的划时代意义,但针对世界航天史而言,仅仅是又一次模拟和重复。事实上,其真正的意义可能还是在于地区政治和全球未来的格局上面。
从网络上看这件事,某些学者对这次航天的低调,缘于对目前的航天支出与当前国民收入比率方面的考虑。其实在当前的黎民百姓当中,尚没有多少西方式的“纳税人”的意识,所以也就没有多人在操心:“政府该不该花这份或那份钱啊?”政府应该如何去消费“纳税人”的钱?像这样一些问题,也只有某些人物,或在某些圈子里面,可能会有认真的思考和讨论吧,平头百姓最好还是吃自己的饭想自己的事,除此以外的想了也是白想。
不过,这次航天飞行,到也让我想起了“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时的场景,那是在一个黄昏,是否是吃过饭后,我已经记不得了。总之,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心急火燎地跑到操场上,翘首着天空。太阳的余辉照在那颗卫星上面,因为和周围星星的光亮有些不同。所以,看得也就格外清楚。当时,好像还能从地面上听到它发出来的声音,演奏的是那首一听到就禁不住会热泪盈眶的歌:“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那音乐的声调,非常像“文革”之后才听得到的电子音乐,而且特像夏威夷吉他发出的,像金属一般的清脆。今天,只要闭上眼睛,我仍能听得到那歌声在耳畔回旋,只是不会再像父辈们一样出现鼻子发酸的征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