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依旧下着,夜并不是太深,原本这条街每到夜间就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的,却不知道为何今夜会变得如此安静,这么大的一座城,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在夜里赶来这个热闹的地方,这事情想来本就有些诡异。
林宇无语的看着念开,发现对方就这样站在细雨之中,沉默的等待着,更觉得特么的这世间的修行者真是变态,有躲雨的地方他不躲,偏要在雨中扮强大,耍高深。
四周的黑暗中有轻微的响动,人体高速移动的破雨破风声偶有传来,林宇没有在意,念开也没有在意,他们都知道此时有很多人在暗中看着,那些人并不算是太强大,地位也不是很高,但在夜里,玩偷窥这种事情这些人真的很在行。
“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明天之后整个帝国甚至整个世间都知道你要求和我打架,然后狠狠揍了我。”林宇抹掉不知何时飘落在他脸上的几粒雨滴,叹声说道。
“确实.”念开微忖,开口:“贫僧依旧要打。”
“为什么执着?”
“只要定了胜负,贫僧会放下不少心中的忧虑?”
“哦?”林宇来了兴趣,他不知道这名年轻的僧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或者听到过什么辱尊严的话语,抬起脸来,认真的问到:“大师法号念开,当心念皆开的,为何存有忧虑这种乱了心神误修行的情绪?”
他似作感叹,又称对方大师,话语有些难以察觉的矛盾与别扭,好在这不是重点,他们这类人也不是太在意,全然将大多的注意放在关键的语句上。
“境界尚浅,心志未坚,存有忧虑自是正常。”又是勾起了回忆,念开将左手负于身后,右手食指开始拈过粒粒佛珠,明显此时的他心神不定,需默念佛经来束心。
林宇将念开的动作看在眼里,目光中闪过惊异之色,他有些震惊于那个能乱了一代佛宗天才弟子的人,也诧异于这年轻僧人太执着于和他打架就去除心中杂念的心态。
他开始收起神色,一片平静,面庞上的一些情绪表现得毋庸置疑。
若是我怎么打都不败,那怎么办?
...。。
早在一年多前,冷霜霜早就见识过了林宇某些方面令人无语的固执,也曾经大叹过这个漂亮的少年的原则太让人无法理解。
从西到东,夜色里的炎都城西细雨浸软了马车下的泥土窄道,但马车的速度却还是依旧,车轮子碾过,放佛是行在光滑的冰面上,瞬间就化作一道虚影穿过城西的密林。
只因为车架前有位面色冰寒的少女,车内有位天下皆忌的先生。
“小七是少年,又不像少年。”冷霜霜有些出神,突然说着,像是自语。
车内的先生搓着双手,似乎是想要再微凉的夜风中将双手搓暖,但其实他的目光不时放在车帘外的空葫芦上,神色有些可怜,听到自己的大弟子说话,翻了翻白眼,道:“都说了是知之之人,哪能不成熟一些!”
风雨细微,却是长久不停,一路上的气氛有些不自在的压抑,难免会令人产生一些情绪。
冷霜霜听言,便不再言语,将目光放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宏大雄城处,沉默着。
车轮子行去无声,这般沉默着的安静又持续了很久。
近了城西西门,某时的天地间有细微的波动传至此处,不久后来到马车跟前。
“秃驴子!”先生笑开破骂,捊须:“老秃驴真不要脸,还真以为踢出来一个合一之下近乎无敌的小秃驴就能灭了山脚的威风?”
车前的秃驴偏了偏头,确认了先生没有骂自己,又沉默的往前踏出四肢。
冷霜霜面色如霜,平静而寒,玉白如冰的手将散在风中的几丝长发顺到耳后,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
“小七很会打架的。”这是她不知道少有的第几次夸林宇,总之就是自然的夸出来了。
先生沉默起来,老怪物的脑中总是会想到某些无聊有很有趣的事情,半响后眯眯笑道:“是啊,小七本来就很厉害的,这一点大丫头你过不久就会亲身体会。”
这笑声有些老不尊,好在冷霜霜自幼只会煮饭,只会监督一帮老小,是个天真无邪无知的酷冷好大姐,不会打架也不会骂人,更不会拐着弯抹着角的说些损人的话语,自然理解不出来。
不过她确实是很清楚,林宇真的很会打架。
...。
打架和杀人分为两个不同的层次,最主要的理由那就是结果不同,打架只是受伤,杀人会出人命。
其实林宇不擅长打架,他只擅长杀人。不过既然杀人都杀了那么多,想来打架这种事情应该也不难。
街内风声大作,雨声夹杂,一时犹如惊天雷鸣,仿佛要破空灭了某个注定招天谴的家伙。
林宇手握短剑,剑锋无光,太怪这风雨密集极了,围在他身周就想一层黑幕。
他只能顺着自己破开的袖子看到手背上那青淤的佛珠印子,感受着远处又是传来一道劲猛的破风声中有佛珠摩擦碰撞的响声,似将有火花从其内碰撞而出,不由想要破口大骂。
特么的打架就打架,凭什么你就可以躲这么远,随便丢些东西就能够打人?
随后就有些黯然沉默起来,丢东西也就算了,干嘛要丢得那么精准,丢得那么急!
神念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勾动天地气控体外之物,在距离上做些不方便做的事情。
手中的短剑颤抖不止,林宇第一次被揍得这么没理由,如此憋屈,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神念控物,破空打架的事情。
正想着是不是也要学习下这种强大的打架方式,由远及近的破风声已经来到身前。
他毅然弃剑,识海中神念潮涌铺张开来,忍着右手的颤痛,扑捉到了那串佛珠的轨迹,目光中划闪过一道通亮的芒光,溢出体外,在远处破开,强扭着身形,准备接下来的闪避。
丈外有骤然的炸响传出,强烈的波动迸炸开来,雨幕渐散,落雨四处溅开,宛如一道喷泉,从内向外肆意的喷洒着泉水。
那泉水细若银针,泛着微弱的寒芒,向周围散刺而去,并不是那么温柔。
林宇借过一时的空隙望向远处依旧静立原处的年轻和尚,心下一紧,脑中回响着轰鸣,神念一时铺张开来受到震撞,竟是让他有些慌然,待到那似要穿体而过,轻轻松松就能要人命的无数溅雨逼来,他立马右脚踏开,腾空跃起,又是连续退了数步,与念开的距离愈发远了。
地面之上有雨水的涟漪轻动,风雨依旧,令人发寒心紧的犹如牢笼一般的神念还是笼罩着,就在林宇身前不远处,仿佛一张巨网要将他收拢在内。
他额间有水珠点着,不知道是雨水溅的还是他自己的冷汗,但看他那起伏的胸口以及那依旧颤抖不止的右手,无论他漂亮的面上有多镇定平静,还是看出来了这最先的两次交锋中,他败得狼狈。
那串破空的佛珠真是太难缠了。
骤时间,炸响之处雨幕散开,视线大开,原先的混乱之中回复了平静,那串佛珠又是穿行而来,其上布着满满的雨珠,一股沧桑亘古势不返的意志呈现其上。
林宇的双目巨睁,又是急速回缩,右手猛地一颤被抬于身前,食指伸出,指着那串佛珠,又瞬间握拳,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其内传出,青烟冒出不止,无数雨水在此刻被蒸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