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秋,天气就开始变冷,地处大陆南方的大炎国也不例外。
出了仙人坊,街道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夜如墨,雨水如墨汁,落到地上就如一团墨泼洒着。
胡刺儿不由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官服,心想这冷秋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很像。。像小将军脸上的神情.他微微瞥着身前沉默着的林宇,以及那位年轻俏冷的东洋女剑手,不知道小将军施了什么法,竟是将这么性情冷漠的冰女人制服得乖巧服帖,话也不吭,也不反抗的。
林宇收回望向漆黑夜穹的目光,眸底一片漆黑,偶有雨水落下的微弱光影印现而出。
夜雨伴着冷湿的凉风,不是太寒,却也令得他突然的惊起一丝寒意。
墨夜空街冷风袭。
滴滴答答的细雨声中似乎有着微弱的佛经颂道之声从街头空荡处阵阵传来。
经声不断伴寒流。
这股弱寒精致细微,如道道细针深入身骨,感觉有如全身都笼罩在针网之中,但那股寒意却集中在一点之上,那一点寒飘忽着,不知将会落在何方,平白的只是让人惊出一股刺骨的凉意。
川山丽子懵懂的神色一紧,便是有着瑟瑟畏寒之色,林宇恰时瞳孔微缩,无时无刻不是散发在体外半丈的神念骤然一颤,仿佛是有着一把尖锐的长矛刺穿而过。
“送这位异国友人回楼子里。”他开口说了一句,便不再交代什么,低头看着脚尖处稀疏而又有些密集的雨水。
胡刺儿身体僵了僵,在那股寒意笼罩之时,他就猜到些什么,此时听到林宇的话,再是一紧,想到那飘渺不定,若虚若实的诵经之声,不自觉的一股惧意浮生心底,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颤抖也紧维持一息,林宇的话就传入胡刺儿的耳内,他一激灵,脑中念头急闪,便搀扶着川山丽子往马车行去,他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落在雨中的双脚,惊起道道溅雨。
那雨如墨,黑得吓人。就像远处漆黑的街头,没有一丝亮光,愈发变寒的秋风从那处掠来,仿似要冻住自己。
....
绝大多数世人都知道,千年间,世间有佛成圣,立了佛宗,虽然其中有大部分人不知道佛宗立在何处,但就是知道世间有修佛之人。
修佛之人会研读佛经,发出不休拗耳的诵经之声,有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声音,自然也就不太喜欢这些修佛之人。
纵使万千佛家圣经典籍之中蕴藏着大智慧,他们依旧是反感这些修佛之人,有真心喜欢的,其实也只是想看一看佛经之中的大智慧。
修佛先要慈悲,戒骄戒躁,摒除贪念,一心向善。这是林宇在地球上对于佛的一点点理解,要说修佛,他要真想,只怕他愿,佛都不愿,死在他手中的人太多了,他并不慈悲。
夜雨安静,雨声相融悠长,在安静中传来的诵经之声犹若雷鸣,仿若松涛之声直震心神,从街头传来,划过街上每一家铺子上的招牌,震得咔咔作响,竟是有些悲鸣之色,但细细听之,又有些肃杀之意。
良久,林宇抬过头来,结束了之前听雨声数雨滴的无聊之事,漂亮的面庞在黑夜中回复了平静之色。
正此时,诵经之声骤停,寒风突止,门上的招牌也停止了抖颤,街道中回复了一些安静,只留下微弱的落雨之声,雨幕中透射着微弱的火光,仿佛之前一切都是梦境,或者说是一时的幻觉。
但火光有弱过,雨急过,招牌颤过,风寒过,林宇的笼罩在周身的神念震缩过,他的心神收紧过,就说明先前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
有脚步声传来,踏在雨中。有明光照来,印在雨中。
年轻的僧人紧闭着双唇,雨水沿着唇角滑落,正好滴在相合于胸前的双手,划过手背,融于腕间的那串佛珠,一时间仿佛佛珠多了一颗。
年轻僧人从极西而来,翻过黄沙大漠,来到东土,入了炎都,此时他身上的那件灰色僧袍上,挂着无数沙尘,被淅沥的雨水冲洗,很快就变得干净了不少,而他走过的身后地面上的雨水开始变得浑黄。
林宇偏头,眯眼看着那处的明光,仿佛是看到了夜空中明亮的星辰,不由心下一松,笑出声来,暗道:好亮的一个大灯泡!
..。。
“贫僧拜见七公子。”念开掀过眼帘,眼神平静,开口说着,话语平静。
林宇微异,嘴角自然的噙着微笑,既然之前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强大,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对方能够直接道出他的身份。
他之所以诧异,是因为这个看着年纪与他相仿的秃头和尚竟然用了“拜见”这个让他感觉有些别扭的词。
拜见,即是拜访会见,一般是从客人方面说出来的或者说是会见地位高或辈分高的人。
林宇不清楚对方用的是哪个意思,一时有些恍惚怔然。
先生是世间最老的怪物,那么先生的徒弟自然辈分极高,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怪林宇没有在这方面太过细想,也不探究在意,追溯起来,只怕他与念开的师公是一个辈分的。
也就是说,二公子司徒苏去极西,出来迎接他的应该是佛宗的老宗主,但最后只是出来了一个年轻的二弟子念开,这令得平时桀骜的二公子生怒不少。
林宇自然不会被这些无聊的辈分所影响,他关心的只是强弱的问题,实力的问题,境界的问题。
只是此时,这些问题未免离他太远,或者不只是一时能解决的问题,他就暂时不太关心而已。
他认真的看着对方的面孔,发现这家伙长得清秀,眉宇澄净,眼眸智诚,开始觉得这家伙出家当和尚真是太可惜了,这要放到地球上,不知道会迷倒多少万千少妇。
他这般想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若不是异能局的人,只怕早就男女老少通杀了,也全然没注意到面对林宇的沉默走神,年轻僧人心中竟是没理由的又是黯然一紧。
“贫僧法号念开,受家师之命,前来向七公子研习修行之法。”念开再是开口,再没了之前的平静,脑中不久之前二公子傲然一句“无名之辈”的定义挥之不去。
“额.你好。”林宇回神愣然说着,微笑开来:“当和尚果然是要被洗脑的,未免可爱了些。”
“你很厉害的。”
林宇突然的称赞很突兀,就是很突然,意有所指。
“二公子曾言七公子打得过贫僧。”念开接话,不知道是不是自然的接受了林宇的称赞,再次言明了自己的来意。
林宇一怔,心说夸你你就默认了,还把话说得那么绝,丝毫不给个商量的,难道打架这种事情可以很随便随意的说出来?
他不想打的,所以就说了一句很委婉很示弱很丢脸的话,但对方秃头呆脑很直接的拒绝了。
他无奈:“就在这打?现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