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的精神在犹太人中并没有消失,因为在耶稣的青年时代,一个名叫约翰(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施洗者约翰)的人,正在大声疾呼地警告人们,忏悔自己所有的罪孽和过错。犹太人不予理会,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当约翰对犹太人继续喋喋不休地讲经布道时,希律国王下令将他杀死了。
老希律死了,奥古斯都也死了。这时,耶稣已长大成人,正在拿撒勒平静度日。
耶稣自从童年起,就发生了很多事情。
希律结了10次婚。所以,他死后,大量家产如何分配,就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刚开始,希律的子嗣很多,但经过一番残杀和处决,最后可能继承王位的候选人仅剩了4个。
不过,罗马人拒不理会这些野心勃勃的王位继承人的争论。
罗马人将希律的领土分成为大小不等的三部分,按照最适合罗马帝国现实统治需要的原则,分别赐给了几位候选人。
最大的那部分,包括犹大,几乎占了整个领土的一半,由长子亚基老获得。加利利和北方的大部分领土,给了希律·安提帕,希律·安提帕是亚基老的同母兄弟,他们的母亲是撒玛利亚人。而所剩无几的一小条狭长地带,则给了一个名叫腓力的人。此人似乎与希律一点儿亲戚关系也没有,只不过碰巧得到了罗马人的恩宠罢了。因为他的名字在那个时代非常普遍,这就给历史学家对他的解释带来了很多麻烦。
而麻烦更大的是,还有另一个腓力,通常因其父之名被称为腓力·希律,他娶了一个名叫希罗底的女人,她是第一个希律的异母兄弟阿里斯托布鲁斯的女儿。希罗底后来成为一个名叫莎乐美的女孩儿的母亲,就是这个莎乐美,最终好像又嫁给了统治加利利海北岸土地的另一个腓力为妻。
几年以后,所有的这些个腓力和希律,都在一桩间接导致约翰早死的可怕的家庭丑闻中扮演了主角。这是他们在此处被提及的唯一原因。
尽量将这复杂的一章长话短说吧。老希律的掠夺物被瓜分完毕,一向驯良的臣民也迎接了他们的新主人。罗马皇帝提比略指示他在犹大的总督,要擦亮眼睛,对这一混乱辖区的所有进展,保持警觉。
那位总督的名字已经流传到了今天。
他就是庞修斯·彼拉图斯(我们称之为彼拉多)。当时,有些行省直接交税给皇帝,而不是元老院。而彼拉图斯正是皇帝派到这些行省的私人代表之一。
用现代人的观念来描述彼拉多的地位,实在太难了。
但与犹大类似的情形,在英属和荷属殖民地中也普遍存在。印度的许多地区仍由所谓的独立苏丹和酋长统治着。虽然他们已经被剥夺了全部实权,只能完全受制于他们的外国主子,但在形式上,苏丹和酋长仍然可以命令自己的卫兵,还可以发布法律。
对宗主国来说,有时出于策略上的考虑,不直接吞并某些殖民地,而让它们保留一种外观上的自治假象,似乎更为有利。但却会有一个“总督”,或一个“常驻地方长官”,或一个“总领事”,驻扎在这个君主国的首都。他们负责监督国王及其官员们的行为举止。只要后者乖乖顺从,他们就能继续在位。但是,如果他们忘了自己在一个无形的、保持戒心的权力面前的下属身份,那就只有老天爷才能帮助他们了。总督大人会直言不讳地明确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他有理由认为众人把这一警告当成耳旁风,那么,宗主国的海军工厂就会突然忙碌起来。而过不了多久,这些肤色深暗的人,就会被流放到一座寂静而遥远的孤岛上去。
彼拉多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官员。他的职责就是在犹太人中,发挥这种既隐蔽又明显的权威作用。他的辖区相当辽阔,一年仅有一次(有时更少),他会离开海边的该撒利亚,前往耶路撒冷来。他把自己的访问时间,安排在能够出席犹太人的盛大节日的时候。这样,他就省得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去会见各个地区的犹太长官了。他倾听这些犹太长官的抱怨,提出自己的建议。在遇到麻烦时(这座古都有很多不安分的人,所以这种情况总是有可能发生的),他就亲自监督政策的落实情况,有效地恢复秩序。
在这个首都,罗马帝王的代理人没有自己的官邸。他来到这里巡视的时候,总会占据王宫的一侧。那座大厦的主人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严厉、冷峻的罗马官员根本不理会犹太国王的个人感受,就如印度的总督不会顾忌一个卑微的伊斯兰教王公(王公的领土到目前为止并未被英国直接吞并)的个人偏爱一样。
此外,希律王对怎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送走这位不速之客,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全部税款都已按时付清,道路上也没有强盗,宗教领导们在公教会上的不同意见又不致引发内乱,代理人会恨不得一进首都就立刻离去的。
像其他的很多罗马机构一样,这种双重政府的形式其实并不理想。但它很实用,而这就是征服者想要的一切。征服者很乐意把相关的政府组织理论交给那些对诸如此类的事情感兴趣的希腊政治家,他们自己则沉浸于平实普通的日常生活之中。因为他们沿着这条实用的路线走得很是成功,世界也就把他们这种勉强的方法,接受为迄今人类所能提供的最现实的解决问题之法。
但是现在,看哪!正当一切事情都进展顺利的时候,犹大的安宁突然被一个外表粗糙、来自沙漠的野蛮人,粗鲁无礼地搅乱了。
对在约旦河西边生活的人们来说,轻视全部现世财富、热衷在荒僻的沙漠里获得神圣性的戒行派,是一桩陈年旧事。他们不会妨害别人,生活在自己的小小定居区内,很少迈进别的村庄,也从不走入城镇。因为城镇中,恶人们正在买卖东西、聚积财富、从不考虑虔诚的隐士们所担忧的来世生活。但是,这位新先知,尽管他的穿着和生活方式像戒行派,但戒行派那种人众所周知的害羞,在他身上却不见丝毫踪影。这位先知走遍约旦河谷,沉醉于狂热的宗教劝诫当中。此情此景,现代人定会联想到几年前大受欢迎的宗教复兴盛会。
当有人拒绝同意他的见解时,他就会以不容置疑的词句谴责他们。
不久,他就和撒都该派起了冲突。这真是可悲可叹啊!因为公共和平局面的破裂,意味着一系列从巴勒斯坦到罗马去的官方报告,和一个从罗马到巴勒斯坦来的调查委员会。政府班组有可能被更换。这样一来,犹大国王就有可能遭到流放,从此在一座罗马城镇或黑海边上的某个偏远的村庄,度过痛苦的余生。
因此,在远在该撒利亚的总督知道这一麻烦之前,就有必要依靠强大的法律之手,熄灭这束敢于干扰一方土地和平安定的宗教火把。
这时,看哪!这个反贼原来竟是撒迦利亚和以利沙伯的儿子,正是大约30年前马利亚拜访那对老夫妇时出生的男孩。
约翰(只比耶稣大一岁)一直是个非常严谨的孩子,很早就离开了自己的家庭,走进死海边的孤寂荒漠,思索神圣的问题。
施洗者约翰在荒漠他远离农庄和工场的喧嚣,他深思着尘世间的种种邪恶,不过说实话,关于那个世界,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他本身对生活没有私欲。
一件由骆驼毛制成的旧衬衫成为他仅有的财产。
他所吃的,是仅够维持生存的最简单的食物。
除了犹太祖先写下的东西,他什么书都不读。对近在咫尺的文明的西方人的所言、所思、所为,他一概不知。
他坚定不渝地绝对信奉耶和华,很快就开始自比为以利亚、耶利米和其他本民族的优秀领导人物。他本性是善良的,也希望整个世界都能够分享到他的美德。所以,当他看到老希律和他的可恶的儿子们所制造的危害、注意到自己的同胞对父辈的律法缺乏热忱时,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挺身而出,告诉犹太人某些他们本该了解却好像已令人遗憾地忘却了很久的事情。
他粗野的外表和激昂的言辞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凡是他现身的地方,都会聚集起大量的人群。
当他谈论即将到来的审判日时,一把肮脏而杂乱的长须随风飘动,双臂也激动地挥舞着,这个约翰,是一个能使最顽固不化的罪犯的内心深处都会产生疑惧的人。
很快,人群就开始私下低声议论,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大家期望已久的弥赛亚。
但约翰自己并不愿意听到这些。
他说自己不是救世主弥赛亚。耶和华派他来,仅仅是为真正的弥赛亚的来临做准备的。
然而,人们总是喜欢带点神秘色彩。他们并不相信约翰这个简单的说法。他们认为,即使他不是弥赛亚,至少也是先知以利亚重生,来展示更多的奇迹。
约翰对此仍然否认。
他牢固地坚持着他为自己选定的那个角色。他不过是上天派来的一个卑微的信使,受命向世人传递绝望与希望的讯息。
而在所有人等待着被迫经受烈火的最后洗礼(以清洁他们的有罪之躯)的同时,他愿意用河水先为那些决心悔改的人施洗,作为他们重新信奉耶和华力量的标志。
这深深地震撼了犹太人。约翰的名气很快从一村传到另一村。四面八方的犹太人纷纷赶来看望他、听他讲道,并接受这位神奇的新先知的亲自洗礼。
施洗者约翰最后,约翰成功布道的消息传到了加利利。
在那里的拿撒勒村,耶稣正在家里过着一个学徒木匠的平静生活。
耶稣在12岁那年,父母曾带他到耶路撒冷去守逾越节。此次对圣殿的参观,给这个男孩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圣殿必要的礼仪结束后,马利亚和约瑟就返回北方了。耶稣并没有和他们同行。父母认为,耶稣肯定是和另一群拿撒勒人在一起,到晚上就会到家。
但是当夜晚降临时,他们的儿子耶稣依旧不见踪影,而且别人都说没看见过他。约瑟和马利亚担心出事,便飞快返回耶路撒冷城。
经过一天的搜找,他们终于在圣殿里发现了耶稣。耶稣正在这里和一群拉比(犹太教教士)探讨高深的宗教问题。
耶稣看到自己吓坏了可怜的母亲,便承诺他再也不乱走了。
但是,现在,他已长大成人,又非常关心当前时代的社会问题。因此,一听到约翰(现在普遍地被称做施洗者约翰)的消息,他就离开了拿撒勒,步行前往死海,加入到那些永远跟随这位严厉先知的人群中,并强烈恳求得到约旦河泥水的洗礼。
死海与表兄的见面,让耶稣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冲动。
因为在这里,耶稣亲眼目睹,到底还有人勇敢地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约翰的态度和他对事物攻击的方式,并不是很对耶稣的口味儿。
耶稣生活在北方,那里有美丽的牧场,而约翰则出自南方贫瘠的农场。这些童年的生活环境,让两个表兄弟性格迥异。
耶稣感到约翰能够教给他很多东西。他也请求表兄为自己施洗。此后,时间不长,他就决定到旷野去,在孤寂中寻求自己的灵魂。
耶稣在旷野当耶稣回来时,约翰的事业正迅速地接近尾声。这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这并不是耶稣的错,而是某个他无法控制的局面的结果。
只要施洗者约翰只谈论一些天国到来的事情,当权者就不会打搅他。可是,一旦他开始批评更具现实性的犹大王国,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幸的是,约翰总是有充分的理由指责小希律王在私生活方面的过错。他和老希律是一路货色。
当他和他的异母兄弟腓力都被召到罗马讨论政事的时候,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兄弟的妻子希罗底。
希罗底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她很愿意嫁给希律,条件是他(希律)首先要和自己的妻子——来自佩特拉名城的一名阿拉伯妇女离婚。
那时候的罗马,只要有钱,所有的事情都能办到。希律离婚的事情获得了成功。
罗马士兵希罗底成了希律的王后,希罗底的女儿莎乐美,也搬来与她的继父生活在一起。
加利利和犹大的人民对这一有违伦理的事情感到非常震惊。但他们明智地保持着缄默,在隔墙有耳、国王的士兵随时有可能偷听到的情况下,他们并不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
然而,约翰在这样的恶行面前,意识到自己作为耶和华意愿的执行者的重任,却不可能保持缄默。
他无时无刻不在谴责希律和希罗底。
地牢假以时日,约翰的严词谴责有可能达到激怒人民、引发暴动的程度,而这事,却正是当权者要不惜一切代价加以制止的。
国王逮捕约翰的命令下达了。
即便如此,约翰这位先知仍然拒绝保持沉默。从阴暗地牢的底部,他继续攻击着这对王族夫妇,在他眼中,他们比普通的奸夫淫妇好不到哪去。
小希律王处境困难。从个人安全的角度考虑,他非常害怕这个无名先知的神秘力量。
无名先知不过,他更畏惧妻子的利舌。
有一天,他想让人处死约翰,但到第二天,他又会有所缓和。他说,如果约翰保持沉默,就可以获准免死。
最后,希罗底终于不耐烦了,她决定结束这种游移不定的局面。她知道丈夫非常宠爱继女莎乐美,这个女孩儿舞姿优雅,希律很爱看她跳舞。
希罗底告诉女儿,除非国王答应她的一切请求,否则她就不在王宫中跳舞。
希律轻率地说“可以”,于是莎乐美按照母亲的教唆,要求得到施洗者约翰的人头。
约翰已离开地牢
希律很后悔自己的愚行,提出如果她允许他收回成命,他情愿把整个王国都送给她。但母亲和女儿都丝毫不为所动。于是,约翰就被下令处斩了。
刽子手走进锁着先知约翰的地牢。一分钟以后,约翰的人头就送到莎乐美面前。莎乐美吓得浑身发抖。
这就是约翰之死。约翰是一个勇于在沉溺于享乐的世界当中谈论严峻事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