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你性子急躁,还是先去阿姝处跟她多学学,也好替我多分担些。”
说完这话慕容嬿复闭上双眼,她身边从不留庸人,若光靠美艳为表,以色待人,如何能长久?又岂乃她的做派?
“喏,雀儿知道了。”
小雀儿自知犯下大忌,那敢再继续造次,撅嘴领命,缄默的倚在车辕边上。
夜,漫长而孤独,慕容嬿早已忘记这样的夜晚她熬过了多少,只是当站在皇子府外,慕容嬿却突然发现今夜很美。
正想着呢,门已经打开,邱泽拿着只精致手炉迎出来,一见慕容嬿,急忙将手炉递了过去。
“姑娘,这是皇子命末将拿给姑娘的,外边天寒地冻,还请姑娘随末将去书房见皇子。”
“有劳邱将军了。”
虽说吧,邱泽是武将,还是很莽撞那种,但他家皇子可不傻,早早就准备好一切,只等着慕容嬿过来。
所以在逸轩的抽丝剥茧,邱泽总算是明白过来,眼下造访皇子府这主,来日必定会是皇子府女主人,他那敢轻易怠慢?
随邱泽进入皇子府,慕容嬿发现云哲的府邸并不华丽,但却拥有一种儒雅到令人惬意的气息,很雅致很安逸。
“姑娘,到了。”
慕容嬿垂目,缄默着抬手推开房门,正好瞧见埋首奋书的云哲,然后,微微蹙起眉头。
“你在生气吗?气我去招惹辰王?”
慕容嬿不说还好,一说云哲更是不悦,轻哼一声放下狼毫,别扭的转过头去不愿看她,闷闷的道:“我岂敢与嬿儿置气,这大礼未行,嬿儿自可大张旗鼓闲逛风月场所,或是与其他男子纠缠不休,我又能多言什么?”
云哲酸言一出,慕容嬿不免觉得牙疼,但旋即又很开心,云哲虽是不悦她此番作为,可往深里说何尝不是在意她,当下,慕容嬿微嘟着唇,拿起案上的狼毫:“恩,阿哲说得对,那我便不去见辰王,毕竟,我可做不得一女侍二夫之事。”
慕容嬿眼角处暗藏着笑意,偷偷扫向云哲,果见他听了这话后脸色放缓,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要我说呀,还是该早些迎你进门,否则,我接下来就得忙了。”
云哲无奈,宠溺的轻刮慕容嬿鼻头,心中暗想道这入宫时日愈近,还真是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尤其是他这未来夫人身边,那简直是桃花泛滥,可真有得他焦头烂额。
“阿哲,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闻言,慕容嬿倚在云哲胸前,指向天上的明月星辰,愣是岔开了话题。
“那阿嬿可愿与我共赏?”
云哲也不继续纠缠,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笑魇如幻,慕容嬿仿佛看得痴了,将芊芊玉手递过去,同样笑得绚烂夺目,世人常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她已找到那个相守到老的人。
她与云哲,在此刻互许下不负终身之诺,圆月下,青衫墨发,彼此纠葛,高耸屋顶上的两人似神仙眷侣,举手抬足即可够到星空。
“许久没见这般夜景,还真希望时间停在此刻,这样,我们就能停下来,偶尔看看天,谈谈地,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慕容嬿说着,轻轻偏头靠上云哲肩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延香,莫名觉得安心,她想她真的已经厌倦了勾心斗角。
“嬿儿,你的期望,便是我努力的动力,今生,我云哲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嬿,云哲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云哲用力搂着慕容嬿,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若是以前他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那么,现在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远比想象的还多。
“君若不负我,我定当不负君,云哲,希望此生,君永不毁诺。”
当注定要胶着时,慕容嬿没有推开,而是同样许下重诺,此生唯一的诺言,更是终身一诺,只为云哲。
可惜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今晚的承诺,恰是磨难的开始。
帝都永巷,五更天锣声刚响,便忙碌了起来,众宫人随着掖庭令,悉数候于巷道两旁,等待着应选家人子。
“尔等皆给我听清楚,此次皇城大选,尔等务必精心伺候,如若叫我知道,哪个敢不用心,可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都听明白没有?”
说起这掖庭令,乃是名四十来岁的女子,眉眼狠厉,嘴唇凉薄,略微泛白,塌塌的鼻子,在稍尖的脸颊上,甚为锐利。
虽然她说起话来,声儿不大,威力却不小,尤其是那一手软鞭挥得霍霍直响,更叫人胆战心惊。
当下,这群宫人更加谦恭,急忙埋低了头应承:“喏,谨遵掖庭令训诫。”
其实,这掖庭令从前可不是这般,原本她乃是当朝骠骑将军夫人,姓白名尚茹,年轻时也是温婉。
却哪知,骠骑将军命薄,娶妻不到三载便战死沙场,白尚茹自此做了未亡人,幸逢陛下垂怜,她才得以在宫中做了掖庭令。
不过,却也怪哉,自打白尚茹入宫后,不仅性子变得愈发刻薄,就连模样也是大变,由此,宫中当差的更是惧她。
等家人子的过程甚是漫长,须得从天未见亮到天黑,即便此间无人来往,众空人还是得卑躬屈膝候着,直待天黑方可。
巧的是,今日众人并没没等多久,便有人过来,打眼望去,还能瞧见高高悬起的灯笼上写着太尉二字。
直待马车到了跟前,白尚茹才招呼他们停下,写好度牒,遂叫人领着进宫。
后来,送家人子的马车越发多起来,像大司农府、上将军府、太常府,还有御史大夫府,均是由白尚茹写好度牒,才一一命人领进宫去。
正在这当头,远远瞧见丞相府的马车驶来,细数下来得有四辆,皆装裹着精美昂贵的丝绸,窗牖上镶金嵌宝,挡着一帘白纱,叫人看不真切车内情形。
而白尚茹此番,却在写好度牒后没急着放行,反径直走向某辆马车,向内递入条丝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