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795400000003

第3章 战俘(3)

我是被人弄醒的。醒来的时候,我很不耐烦。怎么可以搅了人家的好梦呢?但当我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我惊呆了。托马斯正举枪对着我。我几乎是本能地迅速拿起怀里的枪,对准他。

托马斯说:“把枪放下,否则我会杀了你。”

我看到托马斯那双天真的眼中有少见的凶狠。一种准备杀人的凶狠。

我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他同我说过的,他之所以管俘虏是因为他不想杀人。他说杀了人他会受不了,会疯掉的。

托马斯很敏感,他一定看到了我眼中的柔软。他放松下来。他放下枪,对我说:

“请你把枪放下。跟我回去。不会有任何事。”

可就在这时,我扣动了扳机,把托马斯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扣动扳机。托马斯一脸惊愕地倒在我面前,他天真的双眼中充满了疑问。他带着满腔的疑问见他的上帝去了。

当我知道自己杀了托马斯后,令人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不安,相反,我很快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和身份。我是一名志愿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志愿军。一种前所未有的英雄气概和自豪感迅速在我的胸中扩展。我抬头望天。我得赶快离开这里,听到枪声,他们会追赶过来的。我无比鄙视地看了一眼托马斯,然后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转身走了。我边走边骂:

“你这个美帝国主义走狗,资产阶级下流坯,我代表人民处决你。”

不被信任的感觉可不好受。他们开始要我回去,他们说,这是规定,像我这号人都得回国。我不愿意。我不能这样回去。他们已认定我做过俘虏,但我决不承认。我当然也不能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回国,我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我宁愿战死在战场,也不愿回去。

他们有点不耐烦。他们把我关了起来。他们不让我穿上志愿军军服。我不怨组织,这不是针对我个人的,这是我军的传统,你必须把一切向组织说清楚才能归队。是的,我失踪了整整三个月,我得把这三个月的所有一切讲清楚。

我了解我们的组织。组织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交代的,组织更看重你的实际行动。我相信我对组织是忠诚的。但我能完全诚实地面对组织吗?我发现不能。我不会说南韩人要杀我时是那个美国人托马斯救了我,我也不会说我企图跳河自杀时还是那个美国人救了我,我更不会说托马斯在俘虏营里照顾我,并且给我看女人的裸照。这些都不能提。也不能提我偶尔浮现的对托马斯的感激。我甚至连在俘虏营里策反出逃并杀了托马斯这样称得上英雄行为的事都不能说,总之,我不能说出自己做了俘虏。我就说,这三个月,我历尽艰难,在寻找部队。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所说的吗?”看管我的士兵一脸讥讽。我说话时,他经常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过了些日子,我就同管我的这小子有点熟了。他叫鲁小基,是个机灵的家伙。这样的人在部队是很能讨首长欢喜的。会察言观色吧。他虽然会给首长倒水倒茶,会拍首长的马屁,但也算不上讨人厌。

“听说你是侦察兵?”鲁小基问。

我听了后,眼睛放光。这说明组织在调查我。如果他们能了解我在原来部队的作为,组织也许会相信我。可是这小子接着说:

“听说你原来的部队全军覆灭了。美国人他娘的这阵子真是残忍,他们见一个杀一个,他们已不相信志愿军战士会投降。”

我猜度他话里的意思。也许他又在暗讽我成了美国人的俘虏。他说话很标准,像广播里的播音员发出的,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你是北京人吗?”我问。

“不是。”他含糊地答道。

“那你是哪里人?”

“我?我们是同乡。”他有点不耐烦。

“可你一点口音也没有。不像我,说话大舌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我一听你的话就知道是我老乡。”他很快地讲了几句家乡话。

没错,他的家乡话讲得很地道。我现在确信这个家伙是我老乡了。我很久没听过乡音。乡音令我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这段日子我很脆弱。我对这个人有了亲近感。虽然这家伙在我面前挺骄傲的,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兄弟,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继续同他套近乎。

“你在向我探听情报吧?”他板着脸说。

“我知道组织会怀疑我,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只有我死里逃生。”我说。我猜想,组织也许在怀疑我替美国人做间谍。不过组织总有一天会了解我的忠诚。我愿意为国家捐躯。

“那倒是没有。”他停了一下,转换了话题,“你呢?家里有些什么人?”

“我父母很早就死了,我已记不起他们来了。我是奶奶养大的,她已七十多岁了。”其实我父母没死。我父亲是个乡村教师,为人耿直,经常有些不合时宜的言论。我母亲是个家庭妇女,没什么主见,家里的事我父亲说了算。

鲁小基低头。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我看到他的眼中有那么一丝同情。我想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心肠挺好的。我得利用他这一点。我说:

“我父亲是被日本人杀死的。日本人进入我们村,杀了很多人,我父母被杀死了。”我想了想,又说,“我父亲死的时候,眼珠子都被挖了出来。”

鲁小基的眼圈就红了。他说:“你奶奶谁在照顾?”

“她身体挺好的,硬朗着呢。”

“兄弟,你还是回去吧。”鲁小基说,“我们是老乡,我才劝劝你,你还是回去吧,照顾你奶奶去。”

“兄弟,我不能回去。我这样不清不白回去,脸都丢尽了,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死。”

我知道这样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们村子里有一个人曾被日本人抓去筑路。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据说是个工程师。但日本人走后,他受尽了歧视。他还算不上汉奸呢。后来,有一天,他在自己的破屋里上吊自杀了。

我见过这个人吊在梁上的情形。这几天,我晚上经常梦见他。他四肢僵硬地睡在黑暗中。在梦中,他的头顶上有异样的光亮,狰狞恐怖,这光亮没有任何来历。后来,我发现那张伸着长长舌头的脸变成了我自己。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呼吸困难,我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这时,我猛地醒了过来,我出了一身冷汗。在黑暗中,我喘着粗气,我的心狂跳不止,眼中有深深的恐惧。我感到自己软弱无比,从来没有过的软弱,我泪流满面,我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也许是看在老乡的分上,鲁小基似乎对我客气起来。我想,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吧。

我不想留在这里。每天向组织汇报思想,会把人搞疯,我哪有那么多思想?我又不是思想家。我想上战场。我已向组织打了无数次报告,甚至写了血书。但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鲁小基偶尔也透露一些信息给我。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听说了我在当侦察兵的时候很勇敢,上面对我也挺欣赏。听了这样的话,我突然泪流满面,身体里面涌出一种无比巨大的幸福感。我以前很少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但这段日子,泪腺好像特别发达,经常一触即发。只是平常我是一个人偷偷地流,而现在我居然在鲁小基面前流泪。事后想想,我也够没出息的。

我平息后,不好意思地对鲁小基笑了笑。

鲁小基说:“我明白你的委屈。”这段日子,鲁小基对我特别客气。

我去洗脸。屋子里很暗,天窗投下一束光线,投射在洗脸盆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脸。我的脸十分苍老,胡子杂乱地堆在脸上。我看到我脸上委琐的表情。我几乎不认识自己了。我曾经是多么英武。很多人都这么说,说我穿上军装真是英气逼人。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回到鲁小基那儿,鲁小基的面容十分凝重。我想他心里面有事。

“兄弟,你好像有心事呢?”我试探着问。

“没有。”他本能地说。

“兄弟还是信不过我?还认为我是美国人派来的间谍?”

“那倒不是。我相信你。”

“是不是战事有点吃紧?”

我这么猜是有道理的。在没过鸭绿江前,我以为美帝国主义是他奶奶的纸老虎,而我军将会战无不胜,可现实是残酷的,不是美国人比我们勇敢,而是美国人装备好。

鲁小基想了想,说:“不瞒你说,我们这支部队已被美国人拦腰斩断了。我们被美国人包围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可能再次成为美国人的俘虏。但这次决不能再这样了,这次我一定会先杀了自己的。

我问:“是整支部队吗?”

“据说有十万人。”

我还是吃惊不小。十万人呢。而上次,我们只是一个连被美国人包围。

“不过,美国人也不一定能把我们灭了。”鲁小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看到天色暗下来。朝鲜的傍晚来得特别早,过了五点,夜幕就开始降临了。山上的冰雪呈现暗蓝色的光芒,虽是战火连天的年代,但还是有一种人烟稀少的寒冷而孤单的感觉。我突然想起家乡。在国内,这会儿人们在干什么呢?我的眼前出现热气腾腾的小吃和锣鼓喧天的喜悦。这时候,我真的想回去。但想到回去后,我的人生将会黯然失色,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有什么突围分队,我愿意冲在最前面。请你向组织转告。”

也许是鲁小基不忍看我那种祈求的目光,他没看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边,点了点头,走了。

我可以从关押的屋子里出来,到处走走了。也替炊事班做个帮手。我换上了志愿军军服,只是这军服没有徽标。

战事可能真的很吃紧。士兵和军官都行色匆匆的,他们不正眼瞧我一下。连炊事班的人也不同我说话。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仿佛这战争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感到一点儿做人的尊严也没有。但总归比以前好一点儿。

鲁小基已不来看管我了。因为我不用再写思想汇报后,鲁小基就来得少了。

一天,我正在拆除一袋空降的食品。这是美国人误投到我军阵地的。罐头打开来后,牛肉的香味令人迷醉,我感到不但四周的空间被这香味占领,我的身体的所有部分都被占领了。我多么想把这罐牛肉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我想起在美国俘虏营里吃牛排的情形,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这时,鲁小基来到我面前,他叫我停止手中的工作,跟他走。

我来到鲁小基那儿。鲁小基给了我一套正式的军装,让我穿上。看到军装,我的眼圈就红了。我竟不敢相信,也不敢动它。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经排除了我还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志愿军。鲁小基把军装递给我,我有点不好意思。鲁小基温和地说,穿上吧。我就一脸腼腆地把原来的衣服脱下,然后穿上它。我对自己能穿上军装有点不太适应。我看了一眼鲁小基,我想知道鲁小基的反应。从他人的反应可以想见自己的形象。鲁小基显然对我很欣赏。他说,你是个漂亮的家伙,你以后会迷倒一大批女人。我笑了笑,自信了一点。

我猜不出组织的用意。我想组织也许对我有新的安排,不可能再让我去炊事班帮忙了。我渴望去前线献身,甚至有强烈的战死疆场的欲望。

鲁小基说:“通过这段日子的考察,组织认为你是位好同志,让你先去俘虏营看管俘虏。”

我听了鲁小基的话后,感到很失望,那不是我希望的安排,我不希望留在后方。

还是鲁小基带我去战俘营的。这事虽不能令我感到满意,但总比待在炊事班要好。总的来说,我算是欣然前往的。

这个战俘营不大,关着九个美国大兵。其中有两个还是黑人。有两位志愿军管理着这个营地。一位姓严,年龄稍长,像是过了三十,脸色漆黑,脸上有些粗糙的颗粒,他的眼神冷漠,经常有不易察觉的刺人的光亮闪过,他应该是这个营地的负责人。另一位姓肖,有着一张娃娃脸,但也是整天板着个面孔。大概是职业需要,对付美国俘虏,你得在脸上摆点儿颜色。我很自然地把他们的表情搬到自己的脸上。

鲁小基先向老严谈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再把我介绍给老严。老严伸出他那双大手,把我握住。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以为一个长着这样的大手的人,手会很温热,但老严的手出奇的冷。

鲁小基走后,老严就带我去看俘虏。一路上,老严沉默不语。

我们一进去,俘虏们就都立正了。那情形像是士兵等待着首长的检阅。老严叫他们稍息。老严发现人数不对,突然问:

“托马斯呢?”

我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托——马——斯。我四处观察,看看有没有我熟识的人。一会儿,我嘲笑自己的慌张,美国人叫托马斯的多了去了,此托马斯非彼托马斯,我是自己吓自己。我认识的托马斯已被我毙了。

是肖战友接了话,他说:“托马斯去茅坑了。”

老严开始说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我猜他每回都要说一遍。他这个人平常不说话,但说这一套倒是滔滔不绝的。

这时候,一个人匆匆赶来了,站在俘虏的队伍中。见到他,我的心狂跳起来。是的,就是他,托马斯。我非常困惑,也很吃惊,这个人竟然没有死。他还活着,并且做了我军的俘虏。我的心不禁有些慌乱。托马斯这时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既明亮,又有些害怕,就好像见到一头不明所以闯入的野兽,搞不清对人类是否友善。托马斯那阴影遍布的目光像是在试探我,像是想同我打招呼。我板着脸,冷冷地盯着他,我不能因此而胆怯了。我假装不认识他。

老严像是看出了什么名堂,问:“你们认识?”

我赶紧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认识。”

老严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布满了怀疑的光芒。一会儿,老严把那人叫到我面前,向我介绍:

“他叫托马斯,会说中国话,现在靠他帮忙管理这些美国人。”

我点点头。

老严叫那人回去站好队。然后,又开始训话:

“毛主席早就说过,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你们要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搞阴谋诡计。一切侵略者注定都要失败的,因为正义在我们这里……”

从俘虏们那里出来,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我对没有杀死托马斯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老实说,我一枪毙了托马斯后,也没有想起过他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这事还来不及想。但见到他,那种复杂的心情就涌了上来。毕竟这个人救过我两次命啊,他没死在我手里,当然会给我一些安慰。但另一方面,在目前情况下,托马斯的出现令我非常害怕,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那样埋在我身边。托马斯又懂汉语,只要他说认识我,我做过俘虏的身份就会暴露,我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不得翻身。

我发现,我已经闯入了一个危险密布的地方,随时有可能身败名裂。

我的工作就是随时听从老严的吩咐。老严说,今天让他们掏大粪去,我和肖战友就带着美国俘虏去总部掏大粪。老严说,今天洗军服,我俩就带着他们去河边洗。河水很冷,那些美国人经常冻得哇哇叫。有几个美国人手上已长满了冻疮。我隐约感觉到老严似乎信不过我,不给我同美国人单独接触的机会。肖战友几乎同我形影不离,像是在监视我。

我对俘虏非常残忍,他们一有不对,就会遭到我的殴打。我唯独不打托马斯。我这么做有多重考虑。第一,当然是为了震慑托马斯,好让他封嘴。第二,同我不被信任有关,我急于证明我比谁都仇恨敌人。我无缘无故殴打俘虏的时候,肖战友就会奇怪地看着我,但也没有制止我。

托马斯经常去老严那里,我不知道托马斯和老严说些什么。只要有组织就会有机密,即使这组织只有三个人。也许老严暗地里在调查我,也许是我多心。我注意观察肖战友的反应。肖战友和老严之间应该是有沟通的,如果老严握有对我不利的证据,老严也许会告诉肖战友。

同类推荐
  • 趁诗

    趁诗

    当你凝视夜空的时候,会发现世界与你周旋。
  • 有什么能把你虐哭的短篇小说

    有什么能把你虐哭的短篇小说

    讲每一个个故事,故事已准备好,只差你这个人
  • 还安风

    还安风

    追思昔日,借一盏烛火,书写这大好年华,常伴皎月,把酒言欢,冬深春浅。事实上我也经常难以下笔,毕竟灵感甚少,不过在无聊的时候,可以在窗前构思,乐趣由此而生。
  • 温情夜谈

    温情夜谈

    繁华的城市啊,寂寞孤独的人。我想你,也许跟我一样吧。我能否写出我们共同的心声呢。
  • 他遇见初夏

    他遇见初夏

    初夏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里遇到了属于她的白马王子,而那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却在她最为需要他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婀娜多姿的红衣少女缓步走来。傲然的身体,让人垂涎三尺。陈锋笑着拿着一把刀将红衣少女直接给砍了。“妖孽,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 我的高冷男神去哪了

    我的高冷男神去哪了

    高中生安九儿爱上了新来的借读生沈掣,年少时的喜欢成了她心头的朱砂痣,这一点痣随着高中毕业被遗忘了,相亲时的重逢,沈掣不一样的眼神……两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 无极神兵

    无极神兵

    存在混沌虚空中的神殿万古不灭,传说其中藏有永生之秘,神秘的五彩光幕永久地围绕在神殿外,拥有焚毁一切神力,万千的神魔坠落其中,可是有人能竟然不惧五彩光幕,而且他竟然……竟然还安然地躺在光幕之中……
  • 神魔决

    神魔决

    茫茫大雪,纷飞而降,渲染与天地之间,令整个大陆都如同那蔚蓝天空中的白云汇聚一般,视线所能企及处近在咫尺。便在这时,宵渺大陆纷飞雪花最狂暴之所——飞雪原,原内核心地界,凭空显现一团黑雾,黑雾顺势扩大,即便大如此刻的雪都无法阻挡其蔓势,更是掩盖不去它如深渊般的黑色痕迹,于是,他的名字便叫——雪落痕。
  • 闷骚首席别无耻

    闷骚首席别无耻

    他对她势在必得,可在自己满心欢喜回来找她时,她却成了别人的心爱女友。面对自己一厢情愿的一纸婚书,他对她穷追。他说,失了心,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她扬眉浅笑:“先生,人生可以犯一次错,却不容许再一次。”他晃了晃手中载有他俩合影的小卡片说:“错一次错终身,你没得选择。”【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骁骑术士

    骁骑术士

    故事由主人翁家中传下来一本《斗贼秘术》,通过这本秘术揭开了一个又一个神秘盗窃的面纱,故事环环紧扣,步步惊奇………………
  • 血影无情

    血影无情

    神界的大战使血丢失了生命,为了复活血,很多人做了很多,最终,血在地球上强势崛起重新回归到神族的领域
  • 何患无夫

    何患无夫

    天下第一城顾城城主的独生女顾锦年得了肥胖症,年芳十八,云英未嫁。顾陵川欢欢喜喜的做好了养闺女一辈子的准备,谁料一大群极品优质男蜂拥而来,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娶了顾锦年,得了顾城!多年不见的竹马也跑来插一脚,大胖子顾锦年表示只喜欢竹马,你们这些狂蜂从哪来回哪去……本书封面由可爱的[喵呜哒]提供(>^ω^<)喵
  • 这个世界,出现BUG了!

    这个世界,出现BUG了!

    某大一女因看言情小说入迷,没日没夜最终猝死……啥?年纪轻轻就死啦?不不不,她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穿越到书中完成任务,顺便体验各种不一样的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