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局务会议早上九点半在会议室召开,局长周文主持了会议,他传达了头天会议精神,末了宣布了两项决定,一,钱小康任命为安置科付科长,刘清水到优抚科工作,具体工作由优抚科分配。
我第一次看到周文的时候,五十多岁,留着小平头。胡子修得干干净净,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从他的讲话里,使人感到霸气而蛮横。
果然,一般领导讲完话,都会象征性的征求一下副职的意见,问问有没有补充。周文讲完话,不征求卜正泰的意见,宣布散会,直接把卜正泰当空气,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大家一哄出了会议室作鸟兽散。留给我的影像是,周文宣布刘清水三个字时,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蹦出来。比北极千年寒冰下发出的吱吱声音还冷。我当时就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可能就是成语不寒而栗了。
我注意到卜正泰对周文的这种态度,既然能够泰然处之,无动于衷,可能已经习惯了周文对自己的无视。
我尾随优抚科的人回到优抚科长办公室,因为是新来咋到,办公室没有我的坐处这是可以理解的。优抚科长张晨对我说;“小刘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安排。”
说完,指着一张办公桌让我先坐一会。一张皮转椅,我看那像是科长的宝座。坐上去不适宜,我在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张晨出去,我估计他是去找郎蓓蓓商量,其实这是多此一举,你是优抚科长,刚才局长会议说的明明白白,我的工作由优抚科安排,你何必还要假谦虚,去阿谀郎蓓蓓,这里面有什么弦机我不知道。
不一会,张晨回来。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我刚才和郎主任商量了,你到陶慧碧办公室,那里何健刚调走,你就接替他的工作,主管福利院,当然,平常也有一些临时安排的工作,比如明天卫生局组织各部门进行爱国卫生检查,对政府机关和政府小区检查。大家都抽不出手,你代表民政局去一下。”
我立刻明白我从跨进民政局的大门起就成了万精油,头痛脑热,蚊叮虫咬,那里需要擦那里。
政府小区的卫生连送水工都知道,打开门送水工就一目了然,抬了水桶一直进去,卫生肯定不合格,如果打开门送水工放下水桶,带上脚套。说明卫生达标,光荣人家!
机关卫生只要看保洁员,如果保洁员一年不换,就证明卫生搞得很好,用不着检查。当然,那要排除裙带关系。
张晨把我领进民政局最后一道门,里面坐着一位大姐,看上去三十出头,张晨简绍说;“这位是陶慧碧陶大姐,主要负责优抚科的内勤工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向陶大姐请教,这是何健用过的办公桌椅,你就坐在那里。”
陶大姐微笑着向我打招呼。表情亲切热情。我向张晨道谢,说;“谢谢科长照顾,我明天需要先到局里报到再去卫生局吗?陶姐你多关照。”
张晨说;“不必了。直接就去卫生局就可以。”
说完像躲瘟疫一样逃了出去。
我坐到陶姐对面,发现我的办公桌椅特别的新,而且桌椅还比陶姐的还要高档,坐椅既然是科长才能享受的真皮转椅。我奇怪的问陶姐;“何健是科长?”
陶姐说;“坐这儿的时候不是,现在是。”
我说;“不是科长怎么能享受如此待遇,?”
陶姐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是官二代,没听说襁褓中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娘胎里就是贵族。哪怕你干的汗淋淋,不如朝中有个人。当然要和平民百姓有所区分。”
我说;“他爸一定是大官。”
陶姐噗嗤一声笑了,说;“大官的儿子根本就用不着到这来镀金,他爸是临县的********。”
我说;“一个********的影响也太大了。尽然能影响到安明来。”
陶姐说;“你能够知道我们安明的干部子弟没有在临县工作的?”
我恍然大悟,利益交换是双向的,有时甚至是多向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七七八八互相关照,你提拔我的儿子,他提拔你的孙子我再提拔他的女婿。盘根错节梳不清理还乱,,专管干部的机关重重叠叠?上级不能说不重视,然而大南瓜从心里烂,就是这些手握重权的人破坏了国家的形象。占据了公权力并千方百计的要想把他变成世袭。使得那么多执法单位都无法理清。
趁陶姐低头整理抽屉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陶姐,陶姐虽然三十出头,端庄大方,可能是常年坐机关,风不吹日不晒,加之保养的好,看上去当年少妇风韵依然。熟女韵味十足。我问;“陶姐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陶姐眨了眨眼,两只眼睛冉冉动。我注意到他两只眼睛灵动的时候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特别可爱。陶姐立马计算出来,说;“十一年。熬倒了四任局长。怎么。笑话我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个兵?”
我说;“那里。我怎么会这样想。”
陶姐也不分辨,只是微微一笑。
一般来说,女人当官有几个条件,一是自己丈夫是大官。二是别人丈夫是大官,遇到别人丈夫是大官时,要想当官裤带一定要松。
当然也不排除靠自己的能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但后者的官路艰难而曲折。
陶姐的先天条件已经够硬的,光那盘子,就靓得使人窒息。三十岁正是女人的巅峰,如果她灵活机动一点,不知几多领导会欣赏他的能力和她的其他,石榴裙下不知拜倒多少官员,混一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
我打开抽屉看了一下,抽屉的木屑还在。我说;“这桌子根本没有用过。”
陶姐抬起头说;“何健连来带去两个月,到办公室加起来没有来过五次,每次不到一个小时,我和他虽然同在一个办公室,但是到现在我还记不住他的长相,要在大街上碰上,根本就认不出来。”
我听了有点好笑,陶姐说;“你笑话我呆是不是?”
我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笑话陶姐。”
陶姐说;“每次他一进办公室,就翘了二郎腿抽烟,办公室烟雾缭绕,我只有让出去。所以我们见面前后加起来不足两个小时。你叫我怎么记住他?何况他很少和我打过招呼说过话,两个月还没有我今天和你说的多。”
我说;“衙内们活得真轻松。就这样也可以升官发财。”
陶姐说;“是呀,以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我说;“临渊羡鱼是我的命,退而结网我没有可以消费的爹,这辈子怕是不行了。”
陶姐说;“你没有可以消费的爹,你儿子将来可以有呀。”
我说;“官场深似海,前途迷茫。至于我儿子,计划也太长远了。”
陶姐说;“你有当官的素质,好好努力。”
我说;“陶姐,我们今天才见面,你怎么知道我有当官的素质?”
陶姐说;“人是今天才见面,可大名是早就振聋发聩了。刘清水你不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而是天下无人不识君。电视里滚动着放,又帅气又阳光。不知迷倒多少粉丝。你不像我们默默无闻,你是未出茅庐。早已声名天下。”
初次见面就得到一个美丽的大姐如此表扬。我不免有点飘飘然,虚荣是进取的动力。是人都不能免。
中午,陶姐问我中午饭怎么吃。我说;“初次在安民,没有什么准备。到外面对付一顿。”
陶姐笑了笑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甩着两只手就敢闯天下。年轻人就是好,无牵无挂。天长日久。终不能天天对付。”
我说;“陶姐你也没有七老八十,你青春正盛,年轻着呢;”
陶姐没有理会我。从自己后面柜里拿出两份餐具,递一份给我说;“我们还是吃食堂吧,机关伙食质量也不错,今天就用我的饭卡。算我请你,做一个廉价人情。”
我说;“第一天就让陶姐破费。”
陶姐笑笑没有在说什么。我的感觉陶姐是一个稳重大方母亲型的慈祥女性。而且文化修养很高,内涵不错。
下午四点钟,陶姐说;“小刘你坚持一会,五点下班,我要去接孩子,先走一步。”
现在的孩子令人揪心,除了拐卖孩子的,学校门口拔毛的,最使人放心不下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汽车,古人有先见之明,发明了‘车水马龙’这么一个要人性命的词在哪儿等着。就是我这样的过马路也不能不胆战心惊。看着那无头无尾的车龙兴叹。
我反正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好翻来覆去的看报纸。这是我一生人第一次把整张报纸包括夹缝都看完。第二天,我参加卫生局检查完卫生,政府小区的环境犹如仙境,名副其实的花园洋房,而且每一户的住房都十分的宽敞明亮,这对我这个住惯六十平米房子的人,不免感慨万千。人与人确实不同,高低贵贱三六九等是客观存在的。
卫生局设工作餐招待了工作组全体人员,说是工作餐,其实除了没有酒外,饮料菜肴是极其丰盛的。平生第一次公款吃喝,感到新鲜激动。过去我们口头流行一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多么的荒谬。其实天下是有白吃的午餐的,关键是看你的等级地位。
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卫生局长宣布下班,参加人员如果单位有事,可以回单位,单位没有事,可以直接回家。我昨天就坐了一天冷板凳。回单位有个鸟事!
既然局长大人宣布可以下班,自己落得开溜,我爬上远程公交回到出租房。四点钟,坦克还没有回来,这一段时间瞎忙,好久没有上网,我打开电脑,刚刚登录QQ。企鹅就在右下角迫不及待的闪动,我点开他,原来是肖潇发来的邮件,我不看还行,一看不免晴天霹雳,新磨匕首,碗底砒霜。肖潇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时间是本月二十八号!
肖潇又在后面加了一段话;“耗子,我知道以前你听到这个消息会痛心疾首,生不如死。但是现在你不会了。你失去了我这样一匹驽马,却换得王卉一只麒麟,我私下里为你把过关,王卉是一个好姑娘,符合当前白富美的标准。那方面都比我强,你应该珍惜,抓紧。全心全意的去爱他,当然,你如果不吝啬,能否在心里给我留一个针尖大的地方,让我永远爱你的心有一个安顿。”
我刚刚才轻松一点的心不免一节一节的往下沉。我和王卉的事情只有坦克知道一点点,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坦克不至于三八到去翻老婆舌头。何况我和王卉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在我的心里,我们仅仅是是朋友?是兄妹?是恋人?或者干脆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肖潇不知从哪里打听的,女人可能有一种天生做侦探本领,凭着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结果来。当然,进入豪门的果果和肖潇是好朋友,千万别忘了这个茬!
我在她的留言版上,用心血敲了一段话留给肖潇;
五年形影常偎依,劳燕分飞各东西。
来年邂逅再聚首,也是他人夫与妻。
两心暗恨满襟泪,泣血未成连理枝。
緃有千座长生殿,山盟海誓总是虚。
打完发出,想想意犹未尽,又重新敲了一段;
遥想当年忆不得,两情相悦未化蝶。
莺声燕语尤在耳,物是人非心痛彻。
堤柳见证旧年岁,双双照过花前月。
嫦娥应怜人间事,赐以鸳鸯永和谐。
发给肖潇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再也没有心思玩偷他娘的吊菜,老婆都被别人明火执仗的撬走了。我还在这里没心没肺的马大哈?关了电脑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在梦里梦见自己做了新郎,欢天喜地的拥着我的新娘,不过新娘一会是肖潇,一会是王卉,当我牵着火红的绣球往新房走到时候,拉着红绸另一端的王卉突然变成了罗依弘。我惊喜的叫着;“罗姐罗姐,你叫我找的好苦,我无数次打你手机总是空号,你到那里去了?”
罗依弘正要回答我。郎蓓蓓面目狰狞的推开罗依弘说;“还我丈夫来,还我丈夫来。”
说着就一掌把罗依弘推倒,抢夺罗依弘手里的红绸,我正要过去救助罗依弘。周文冲出来,脸部顷刻间幻化成奥特曼里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咬着我的胳膊,口里发出呜呜的怪叫。两个口丫在往下汩汩的流血。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努力的挣扎着。怎么也甩不开周文的撕咬。我搏斗的大汗淋漓。
猛的醒过来,坦克拉住我的手摇晃着说;“怎么了怎么了。大白天做恶梦,看你一头的汗。”
我惊魂未定的把梦中的情况告诉了坦克。坦克听了笑着说;“大白天做梦讨媳妇?主题不错,只是内容恶劣了一些。心有所想,梦有所见,听到肖潇结婚的消息刺激了你,才有这个噩梦。不过你比我幸福,我连做噩梦的诱因都没有。”
我说;“坦克你别说风凉话,我不相信你不会梦见许多多。”
坦克说;“去球。别人老婆我梦他干什么?”
我注意到,坦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勉强,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