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赵灵淑瞳孔中的光越来越弱,挣扎的力量也越来越小。
马叔却不说话,只是狞笑着看着赵灵淑的生命渐渐逝去,血红的复瞳中闪着嗜血快意的光。
赵灵淑的瞳孔渐渐放大,她脑中不知怎的,闪过了一个女孩在孤单的屋子里瑟瑟发抖的场景。
“马叔……女儿……女儿……”赵灵淑的意识涣散了。
马叔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松开了扼住赵灵淑脖子的手。
他看着自己被甲壳覆盖的身体,喃喃道:“女儿……女儿……兰儿……”
“咳咳,咳咳!”赵灵淑从昏迷边缘清醒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叫道,“马叔,你不是说要去给你的女儿庆祝生日么?!你变成这样的怪物,你女儿会怎么想?!你要杀害队友,你女儿如果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马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兰儿,兰儿……我该,我该怎么办?我这个样子,兰儿你会怎么看我?”
“嘶!”骤然间,沙哑的充满了愤怒与不屑的声音从马叔口中传出,马叔的眼睛猩红无比。
“愚蠢的感情!你看那些!”
马叔的头转了过去,看到闪闪发亮的墙壁,看到堆积在墙壁中的灵石,挣扎瞬间就弱了下来。
血红的复眼中射出嘲讽的目光,马叔的口中沙哑残暴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就对了。灵石就在那,有了它们,又何必再要那些愚蠢的感情?有了它们,又有我的赏赐,要权势你就有权势,要地位就有地位,要修为就有修为。女儿?想要多少女儿不行?何苦执着于此,来吧,杀吧,杀光他们,别再留手了,让我尝到鲜血的味道!”
马叔狰狞地看向赵灵淑,被黑色甲壳覆盖的脚掌踏在地上,发出金属般的铿锵声音。
锵,锵,声音越来越近。
赵灵淑喊道:“马叔!你想想你女儿!你真的舍得她么?你真的舍得她么?!”
马叔的身体重重一震,这时,嘶哑的声音却没有响起,马叔自己开口了:“我就是为了她!难道还要让她将来也像我一样在山里讨生活么?难道还要让她像我一样,每天担惊受怕,活在生死边缘么?难道要让她像我一样,将来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死去么?!”
马叔眼中的红光掩盖不了他清醒坚决的意志:“杀了你们,这条灵石矿脉就是我的。又有大人的帮助,将来成立家族乃至是宗门都有可能!现在只要杀了你们就可以,杀了你们就可以,兰儿将来就能过上好日子,成为天之骄女!所以……”
马叔环顾四周。
禹序铭下坠之处烟尘仍未平息,但其中气息已无。李灵口鼻溢血,昏倒在地。张道陵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赵团长断了三四根肋骨,口中流血,也是昏迷。
“团长,小姐,道陵,李灵,还有公子……我很承你们的情,但……请你们去死吧!”
马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右手的甲壳慢慢凸起,形成一个狰狞的尖刺。
“小姐,我送你上路。”
尖刺闪着锋锐冰冷的光,无声无息地刺穿空气,向着赵灵淑的额头刺来。
赵灵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结束的时候到来。
……
烟尘弥漫。
轰,禹序铭瞳孔一缩,海若剑发出一声悲鸣,而后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涌来。他大口吐着血,被巨力重重地打入地下。
“咳咳!咳咳!”
禹序铭无力地躺在深坑之中,灰尘弥漫,遮盖了他的视线。
声音似乎也离他远去了,耳边是静悄悄的一片,周身的剧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死亡来临前的静谧笼罩了他。
“真强啊……练气五层的气息,但比入魔的赵团长还要强……咳咳,咳咳!”
禹序铭嘴角流血,苦笑着任由视线模糊下去。
“我要死了么?”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黑暗渐渐地笼罩了他,父亲、母亲、燕姊姊、赵灵淑、张道陵、李灵还有于老,他们的样子都在脑中回闪。
禹序铭不甘心地摇了摇头:“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呢……还没有好好地孝敬爹娘,还没有进入宗门,还没有看着燕姊姊的弟弟进入宗门,还没有知道于老的往事,还没能吃道陵兄和灵姐的喜酒,还没恭喜赵灵淑和她爹爹重逢……我就要,死了么?”
禹序铭奋力地睁着眼睛,他还不想死。但不知多少根骨头都断了,已经没有力气了,再怎么挣扎,眼睛却就是睁不开,渐渐的,还有一股睡意袭来。
就在这时,一道热流从他口中流入,瞬息间走遍全身。咔嚓,咔嚓,断裂的骨头处传来剧痛,一声声脆响响起,断骨重又接了回去,暗伤密布的肺腑也在热流之下完好如初。
禹序铭猛地一睁眼,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伤似乎都好了,除了还很虚弱外,别的都跟之前毫无分别。
眼前,一个灰色的人影站在漫天灰尘之中。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于……于老?!”禹序铭不可思议地叫道,“您怎么在这?!”
于老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在这,我要是手上没有灵丹妙药,你就是死人一个了。呵,有意思。”
禹序铭低着头,讷讷道:“我学艺不精,给于老您丢人了……”
于老摇摇头,目光锐利:“那东西本就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不论放到哪里,你都算很是不错的了。”
于老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倒插于地的海若剑。他轻轻道:“你看好了,我教你的御剑之术是杀伐之剑,但杀伐是为了什么?杀戮是为了守护。”
“这是秦国剑宗的剑术,好好看着。”
禹序铭点了点头。
……
赵灵淑绝望地闭着眼,等待着结束时刻的到来。
马叔眼中只闪过一丝不忍,但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正这时,一股浩荡剑鸣响起,高亢清冽,若能穿金裂石一般。
一道恢弘剑虹自烟雾中升起,于空中盘旋。压抑的气势笼罩四方,赵灵淑瞬息之间便昏了过去。
“嘶!”马叔的眼神骤然间变了,沙哑的声音自他口中传来,“你是谁?”
剑虹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阁下之前曾说,西方荒芜之地的剑术在你面前不值一哂?那便请阁下指教指教好了!”
剑光暴起,挟着铺天盖地的杀气,压得血雾收缩,一往无前地向着马叔眉心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