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没事，人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妇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感激的笑意。
“姑娘，你从哪儿来？”妇人虚弱的轻声问着。
“山上……，大娘，你没事吧？”楚云儿不放心的问道。
“山上，怪不得……”妇人皱眉，“小姑娘，我们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你千万不能去那里！”
妇人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莫名的惊恐，声音颤抖的厉害。
“姐姐，奶奶病了，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一旁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楚云儿的衣襟，怯怯的说道。
“闭嘴，石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老妇轻声呵斥着男孩，喘着粗气，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姑娘见笑，孩子小，不……咳咳……”
说道一半，剧烈的咳嗽开来，单薄的身躯抖得厉害，终于是支持不住，颤巍巍的扶着小男孩，做到了地上。
“奶奶，没事吧，石头错了，奶奶你不要生气，石头不饿，真的不饿。”
男孩用黑瘦的小手轻轻拍着妇人的脊背，帮她顺气，焦急又略带懊恼的小脸紧紧皱成了一团，干裂的嘴唇因为说的太急，嘴角开裂，滴滴鲜红的血珠渗出。
楚云儿看着懂事的孩子，心中泛起层层酸意，慢慢蹲下身子，用袖子轻轻擦去男孩脸上的赃污，一张稚嫩的蜡黄小脸，只有那双漆黑乌亮的大眼，还闪着神韵。从包袱里掏出自带的干粮。
“呐，小弟弟，拿去吃吧。”
男孩小鹿般的眼中，顿时亮光闪闪，充满希翼的望着尽在咫尺的食物，牙齿紧咬下唇，却又不敢伸手去拿。
“谢谢，姐姐，我……我……我不饿。”
还没说完，肚子就嗷嗷的的叫起来，男孩慌忙低下头，双手反绞，不安的乱搓。
老妇的眼里盈满疼惜，伸出颤抖的双手，把男孩紧紧拥在怀里。
“乖孩子，是奶奶无能，不能把你照顾好，奶奶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啊。”
沧桑的眼中泛起浑浊的泪花。
“奶奶……”
男孩看到妇人的眼泪，以为又做错了，慌张不已，小手握着妇人的大手，大眼中盛满不安。
“哎，罢了，姑娘，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妇人伸出干裂的手，拿过楚云儿手中的食物，递给了男孩。
“吃吧，快谢谢这位好心的姐姐。”
拍拍男孩瘦弱的肩膀，妇人叮嘱道。
小男孩重重的点头，急忙站起里，朝着楚云儿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呵呵，小弟弟，你叫石头，是吧。”
楚云儿笑眯眯的看着男孩。
“嗯，小名叫石头，大名叫张子轩。是我爹给起的。”
男孩小声的回答，说道自己的爹爹时，小脸上洋溢着骄傲，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双眼变得通红。
“那你可以回答姐姐一些问题吗，你要是答对了，姐姐这里还有吃的给你哦。”
楚云儿望着面前略显局促的男孩，声音更加的温柔。
一听到还有食物，小男孩顿时来了兴致，把手中的干粮递给妇人。
“奶奶，你先吃，我答对问题了，姐姐还会给的。”
男孩望着食物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双唇，高兴的说道。
妇人不在说什么，低下头，慢慢吃起来，楚云儿分明看见她眼中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滴落在嘴边的干粮上，被妇人艰难的吞入腹中。
“姐姐，你问吧，我很聪明的。”
男孩兴奋得看着楚云儿。
楚云儿摸摸男孩的头，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丝微笑，声音变得沙哑。
“子轩，可以告诉姐姐，你们是从哪儿来吗?”
“临安，北方的边镇。”
“哦，那一定很远吧。出了什么事？”
“两个月前，那里突然来了一大群陌生人，他们抢了我们的房子，钱物，在镇上为非作歹，他们好像有妖术，连镇里的官兵都制不住他们。到后来，他们开始杀人，叔伯们说，那些乡亲们都被挖去了心脏，他们……姐姐，你不要去，他们……他们是妖怪啊！”
小男孩的脸上满是惊惧，身体急剧的颤抖起来。
“我爹娘就是被他们抓去的……再也没有回来。”
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陷在了痛苦的回忆里。
“乖，没事了，子轩不哭，你还有奶奶啊!”
楚云儿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把男孩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抚着。
男孩躲在楚云儿怀中，终究没能忍住，大声的哭出来。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深的悲伤。
楚云儿的心骤然紧缩，犹如一把利剑，插在胸口，呼吸难耐，疼痛万般。她无措的拍着男孩的后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胸口似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异常沉闷。
“爹，娘……”
压抑了许久的悲痛，终于爆发，男孩的哭声凄厉的在空旷的原野回响。
老妇不忍看见这一幕，偏过头去，用破旧的衣襟擦着满脸的泪痕。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丧失双亲的巨痛?”
楚云儿的脑海空白一片，无法思索。望着远处阴沉的天幕，心里的阴霾越发重起来。
“子轩不哭了，天黑了，咱们得找个住的地方，也好给你奶奶看病。”
声音中透着哽咽，楚云儿面带微笑的望向男孩。
男孩的哭泣渐渐止住，慢慢的抽噎着，用手臂一股脑儿抹去脸上的鼻涕与泪痕，扬起小脸，努力绽出轻快的笑容。
“嗯，要赶紧住下来，想办法给奶奶看病。”
男孩的神情坚定，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转身来到奶奶身边，把奶奶搀扶起来。
“奶奶，我们走吧，等找到住的地方，石头就去给奶奶找大夫，您就可以快点儿好起来了。”
男孩的脸上充满了希望，笑容明媚，声音清亮。
老妇微微点头，攥紧孙子的小手，跟着楚云儿朝前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不见。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楚云儿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自己一个人在这野外露宿还勉强可以，但眼下还有老人和小孩，现在天气还没变暖，晚上寒气越重，他们的身子是绝对吃不消的。怎么办呢？楚云儿不免加快了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