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雅坐在大堂上,等着她的阿玛回家吃饭。连着装病几日避见家人,逼着自己断了对吴寒秋的念想,琴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退出选秀。不入宫原先是为了吴寒秋,现在却是为了她自己,就算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也不可以随便把自己嫁给不爱的人,何况还是个不爱她的皇上!后宫之路前途迷茫依稀可见,琴雅不打算随大流的趟浑水把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交代了。
鳌拜退朝回府听下人说他的宝贝闺女终于迈出闺房等着与他共进晚餐,高兴地鱼尾纹里也装满笑意,别看鳌拜一介武夫战场上挥刀杀敌不眨眼,举手投足都是震慑耸人的凶戾威严,可对着自己的女儿,他和全天下的父亲没两样,满目慈爱一颗心的柔软全给她都嫌不够!经年累月握刀练武的手磨出的厚茧子针都扎不进去,粗糙如树皮一样的老手不敢使半点儿劲爱抚骨肉娇嫩的小脸,轻柔如水的温柔生怕伤了女儿!前几天闺女生病有点任性的闹脾气不见人,现在自己出屋了可见是病好了心情也好了,鳌拜悬着的心呐终于可以放下了。
“雅儿这么乖等着阿玛吃饭呐,身上没有不舒服了吧?”鳌拜宠溺的看着琴雅,才几日不见闺女又瘦了,他得叫厨房多炖些补品给女儿补身子才是。
琴雅甜甜叫了一声“阿玛”,拉着鳌拜坐到饭桌上亲自布菜,鳌拜看着乖巧的琴雅笑得嘴都何不拢,说道:“乖了,乖了,雅儿也要多吃一点把身子养壮些,阿玛才能放心呐。”女儿总是为别人家养的,大了总归要嫁人,鳌拜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给女儿操的心,希望闺女入宫以后也能享福别受委屈。
琴雅当然知道阿玛的‘放心’指的是她的婚姻大事,这也是今天她谈话的重点,头已经开了索性现在就说清楚,琴雅放下筷子言归正传道:“雅儿有事要跟阿玛讲。”
鳌拜看女儿神情严肃起来,好奇的说道:“哦?你要跟阿玛说什么事啊?”
琴雅想了一下顺了顺思路,认真说道:“我要跟阿玛说的话,是我经过很认真很成熟的思考之后才决定的,并不是一时任性闹着玩的。我要说的就是我决定退出秀女之选,我知道阿玛为了让雅儿入选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我连皇上的样子都没见过,雅儿不想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一个陌生人,我的婚事不要求有多风光的场面,我的相公不一定是王侯将相,况且,女儿现在不想这么早出阁,女儿想多陪伴阿玛两年,好不好?”
鳌拜听完琴雅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女儿会说这种话,原本以为女儿嫁给皇上是最好的安排,谁知女儿根本没有盼望着嫁给玄烨。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出尔反尔,他的女儿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那把皇上当成什么了?其实鳌拜还存着一个私心,他想测测玄烨的态度。索尼和遏必隆都和皇上攀上亲家,鳌拜同为辅政大臣,如果皇上不纳琴雅为妃,肯定是提防着他,君臣之间互相疑忌,这种事能大能小全看人想怎么处理了。
琴雅看阿玛面色凝重左右为难的样子,也猜到退选的事不太好办,默不作声的等着鳌拜发话。
鳌拜语重心长的说道:“选秀的事阿玛现在也无能为力乐,雅儿怎么不早跟阿玛讲呢?”开弓哪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只能盼女儿想开些了。
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的阿玛不会害她,说到底选秀这件事阿玛也是好心,只不过错估她的心意罢了。琴雅缓缓点头,懂事的说道:“是我让阿玛劳心了,选秀的事女儿明白这不怪阿玛,我们不提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退选是不可能了,只能另作他图,总之,她不能嫁给皇上,这是唯一不能妥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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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这几天一退朝就去教场观看布库少年摔跤,有时候亲自上场搞得满头满身的土和汗,玄烨乐在其中并不拿架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们,一会儿功夫便相熟了,少年意气打心眼里拥护结伴的兄弟,咱都是哥们儿有事吱一声~布库少年是玄烨第一批不以皇上的身份征服的真心拥护者,作为君王懂得收买人心,构筑以自己为首的人脉体系,才有治国平天下的天赋和魄力,以这一点来说,玄烨彰显出的政治才华确实很突出,也少有人能比得上。
曹寅拍拍身上的土,一看玄烨也不比自己干净多少,哈哈一乐说道:“我的摔跤技术不比皇上差吧,虽然我时常偷点懒可功夫底子在这儿撂着,想不得意都不行啊~~”
玄烨嗤笑一声,戳了戳曹寅的右手臂,撇嘴道:“肌肉都松弛了,我看呐,再过不了两天,你的骨头架子就该散了。”
曹寅狐疑的看着玄烨,弯起手臂查看自己的肌肉,不确信的说道:“有吗?没有吧?我还是很强壮的啊,诶呀,没有关系,我努力练习两天,身材绝对好的没话说。”曹寅接住玄烨丢过来的布绢擦脸,跟着他一起离开教场。
玄烨领着曹寅进了书房,随身保镖索额图派了两个侍卫看守门口,自己也跟着进了书房。
“索额图,朕交代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玄烨问道。
索额图说道:“鳌拜的亲信党羽,奴才已经派人盯紧,鳌拜府邸也有线人跟着,风吹草动奴才都不会让它漏掉,请皇上放心。这几天鳌拜并没有和依靠他的朋党们来往,只是--军权还在鳌拜手上,奴才怕万一把鳌拜逼急了,他会兴兵造反……”
玄烨微一点头,说道:“明天朕与皇阿祖将在御花园选秀女,你只要保证那时鳌拜不能作乱便可,剩下的事朕自有打算。”玄烨转头看曹寅,说道:“你不要沉迷女色误了大事,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你不济在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我饶不了你。”
曹寅两眼一瞪,贫嘴道:“奴才没有沉迷女色,皇上一定是对奴才有些误会,不过,奴才已然做好准备,真要到了那不得不面对的一刻,奴才就算与鳌拜鱼死网破,也会保护着皇上不受伤害,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万死#@……”
“行了行了,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玄烨挥手打断,神色不耐道:“拍马屁就先省省吧,老说死不死的多晦气。再说了,我们这么强一定就会输吗?”曹寅和玄烨相视一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就是打架嘛!who怕who啊~~
八旗层级筛选出的秀女们分成好几拨,按条件优劣排好队等着皇上过目,掌事的刘公公掐着嗓子指挥着。秀女们需要按次穿过水池边的假山回洞,才能见到皇上和太皇太后。
一众宫女手捧着托盘走马灯似地鱼贯而出,玄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挑选媳妇上,看了这么多世族名门的大家闺秀,一个劲的重复着撂牌子的动作。孝庄太皇太后看了孙子一眼,心里叹气这孩子到底是血气方刚想事情容易走极端,玄烨一个都挑不上眼,选不上琴雅鳌拜也不能有微词,要怨就怨自己闺女没有那个动人的魅力。只是,此次选秀女一个入选的都没有,岂不是落人看笑话,八旗旗族的小姐们质素怎么可能差到这种地步?鳌拜怎么会不知道玄烨此举是在针对他。
孝庄太皇太后拦了一下玄烨,说道:“皇上,谨慎些,秀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充盈后宫为我大清孕育后世,你要仔细些挑选,”
玄烨应道:“孙儿知道,皇阿祖请安心。”他不是不挑,他是要少挑一些,门槛自然高了,谣传鳌拜之女质素不怎么样,过不了能怨谁?
八旗少数贵族子弟坐在旁边,借皇上的光也能一睹美女们的真颜,顺便给自己挑选合适的福晋。阑珊坐在纳兰性德手边,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以前只有耳闻的皇帝挑媳妇,现在居然让她亲身观看整场,又兴奋且激动,这活生生的就是古代选美比赛,各方佳丽争奇斗艳,唉,战况激烈窥见一斑了~~阑珊拽了拽纳兰性德袖子,舌头动嘴不动的小声说道:“表哥,你可要--挺住哦~~”纳兰性德无语……
阑珊感觉背后射来一道寒光,惹得她浑身不自在,转头看去那目光又消失不见,阑珊暗骂自己敏感,继续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的同胞无声的厮杀,她明显感觉到从秀女们的眼睛里射出的激光电流……寒人呐……
远处突然一阵骚动,嘈杂的吵闹声响起,“不好了…不好了…秀女…落水了…”,玄烨率先起身奔往出事地点,随后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被救起的几个秀女脸色刷白拼命的咳嗽,显然是吓坏了,衣衫浸湿发丝凌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水池上横亘着断裂的木桥,水里的侍卫还在搜索。
刘公公跪在地上,说道:“秀女们走到木桥中间就漏下去了,这木桥下的缰绳断掉了,撑桥的石墩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