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哈哈一笑,继续道:“白玉若不敌纳兰性德,他在白旗里,定会声威扫地,难再有翻身之日。除掉白玉,白旗还不全听你号令。如果白玉赢了,就是替老夫踢开了纳兰性德这个绊脚石。皇上失纳兰性德如断一臂,只剩下曹寅难成大事。朝野之上,皇上能仰仗的便只有我鳌拜,到那时,黄白旗易地,岂非轻而易举。”
鳌拜老谋深算,机心颇深。这场比武最大的赢家,非鳌拜莫属。鳌拜借此机会,既排除异己,又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他和檠穆尔,互相联合各取所需。
檠穆尔依靠鳌拜之计,对付白玉。条件就是,在他收纳白旗后,将协助鳌拜,促成黄旗环卫北京城之势。军权握于鳌拜之手,康熙也只能忍气吞声,当他的傀儡了。
五元听到此处,手心握紧满是冷汗。鳌拜的谋略天衣无缝,檠穆尔更是见风使舵的狡诈小人。幸好公子多心派他监视檠穆尔,才听到骇人机密。可是,就算洞察奸计又如何?没有应对之法,也只能徒呼奈何!
五元没有动,又待了好一会儿。等鳌拜和檠穆尔离开营帐之后,他才起身。五元蹲着的时间过长,双腿僵硬酸麻,动作迟缓,怕一不小心弄出声响,被鳌拜察觉。所以,确定没危险之后,五元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公子,檠穆尔果然怀有异心,他和鳌拜勾结,设计谋害你和纳兰公子。”五元据实以告,白玉脸色也愈发凝重。
白玉早就提防着檠穆尔,可还是被这逃不可逃,避无可避的诡计骇到。一时之间,哪容他想出化解的方法?
“少爷,不比武行不行?”五元见白玉烦恼,心中也闷着一口气,“檠穆尔那个老混蛋,分明不怀好意,他想称霸白旗,武就由他来比好了,公子何须为难?”
白玉苦笑,摇摇头。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了。檠穆尔算准了一点,那就是,白玉对双亲的感情。禄亲王的儿子,岂能临阵脱逃!他就算死,也不会这么做!
只怕是,成全了奸人,连累了纳兰性德。白玉断不肯示弱,也不会故意输。他和纳兰性德只能打个平手,还得是让旁观者心服口服,堵住悠悠之口的平手!
想虽这样想,可这平手又该如何做到呢?白玉皱眉不止,心中愤然,对檠穆尔起了杀心。白玉不想树敌,他与鳌拜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的被鳌拜算计,这口恶气白玉也吞不下!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白玉叹道。
阑珊步出帐门,逃开了纳兰性德。看着纳兰性德有条不紊做着赛前准备,阑珊莫名的烦心。就好像纳兰性德不是在做防备工作,而是往身上绑**,一步步把自己弄成人肉炸弹。只等进入狩猎区,便抱着白玉一同赴死,同归于尽。
女人是敏感的,阑珊为不安的愁绪找借口。“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这虚无的气势唬住了而已。其实没什么,愁则心生不安,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阑珊小声嘟哝着,深呼吸几口气,“没事,没事,放心,放心……”阑珊闭着眼睛的神态,就像是在跳大神。
一番心理建设完了的阑珊,在营帐之间穿梭,观察周围的环境。转移注意力,这对阑珊忘记烦恼也灰常有帮助。一个面相白净,留着两撇胡子的瘦小男人,比手划脚尖着嗓子指挥。这让阑珊想起,西游记海底龙宫里的龟丞相,滑稽的可笑。
士兵们搬运木头,忙着搭建围栏。一米多高的密密排列的木栅,圈出一大片区域,只能从罅隙里窥见一缕光影。像极了古罗马的斗兽场,白玉和纳兰性德这俩贵族,沦落成被供人观赏的‘角斗士’。
木栏入口前,是一大片空地,文武官员和八旗分列在两旁。正对着入口的,是皇上和皇太后的座位。围栏只留了这一处出口,纳兰性德和白玉,无论谁猎到梅花鹿,都从这里出来,几百双眼睛清清楚楚见证比赛结果,胜负一目了然。
“下官参见廷谏大人,”刚才阑珊看到的‘龟丞相’,凑上来行礼。
“不必多礼。”阑珊不知他当的什么官,自动隐去了称呼。
“围栏很快就搭建好了,猛兽也都驱往别处,大人放心,不会延误时间的。”龟丞相继续说道。
阑珊在围栏旁,左瞧瞧右看看,一脸的认真专注。敢情龟丞相是误会了,以为阑珊这个廷谏大人,是来视察工作的。所以,一脸的恭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这么大的范围,林木茂盛,猛兽如何驱赶的尽?”阑珊好奇地问道。
“皇家苑囿都有司管猛兽的官员,数量也详细的记载着。所有能伤人的猛兽,都会清点一遍。”龟丞相恭敬的解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廷谏大人不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阑珊不语,心里犯起了嘀咕。若是猛兽下了小崽儿,恰好又没被发现,那数量如何计算?何况,猛兽是自然界里的追逐躲藏的高手,生下上百只小崽儿,难免有漏网之鱼。
“若是还有野兽残留在围栏之内,那白玉贝勒和纳兰表哥岂不是很危险?你又如何料定,猛兽记载的数量就是实际数量呢?”阑珊提出疑问,白玉和纳兰性德只带一支箭,若是围栏里猛兽未除尽,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这……”龟丞相面露难色,嗫嚅道:“下官只是负责搭建围栏之事,这栏内的猛兽在前天就由司兽官,带着亲兵搜列,时时巡查。所以,下官认为,栏内应该是没危险的。具体的事宜,还是让司兽官为廷谏大人详细说明吧。”
“司兽官,他在哪里?”阑珊皱眉,这龟丞相居然耍起太极,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栏内已清场完毕。刚问了两句,就推卸责任,将问题抛给司兽官。
阑珊连司兽官是谁都不晓得,又如何去问明白。
“下官不知,”龟丞相声音细如蚊蚋,心虚道:“奴才想,司兽官应该是在关猛兽的别苑,看管着吧。”
“去把他找来,让他到黄旗营帐内见我。”阑珊一脸严肃,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