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观景电梯从顶楼一直降于大堂，在饭店门口。林母突然开口说：“今天我去婉婷。”有意停了一下，然后再说，“我是去医院看她的。”
林海没有马上说话，他似乎注意到母亲的语气，那语气似乎把这句看似普通的话说得含有深意。
沉默一会，他问：“怎么啦，婉婷她出什么事？”林母转过身看他好几秒，叹了一口气：“她住进疯人院。”
“疯人院？她住疯人院？”他傻傻地张大嘴，突然看向母亲，喊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住进疯人院！妈，你开什么玩笑！”
“玩笑？能拿这种事当玩笑开吗？受到了你的打击，婉婷她疯了住进疯人院，你明白吗？”她收住了口，皱起眉头瞪向他。他笑得勉强：“怎么会这样？她现在怎么样？”
林母歪着头，用一种刺探的目光窥视着林海的反应，说：“你看呢？”
林海沉闷不答，低下头走出大堂。
林母尾随出来，林海的反应反而让她更加把同情和怜悯加在婉婷的身上，她觉得她确实需要替婉婷呐喊一声。她说：“阿海，婉婷是为了你，才疯了。当初是妈让她住进家里，她现在这样我们不能不管！”
林海不说话，只是把视线摇向高高的云宵寺，和远处被霓虹灯洗礼的金碧辉煌的角楼。
“我不是不关心她，婉婷就像我的妹妹，我一直把她当亲人看待，不会不管她。妈，我先送你回家。”
他说。
他们在走廊边说边慢慢向前走，林母抬头看了一眼林海：“你要是真关心婷婷，就更应该帮助她，避免她越来越严重，甚至可以把她解脱出来。你去看她，她会很高兴。陪她聊聊天，对她恢复有好处的。”
他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帮她恢复。他甚至觉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人道主义，而是他的责任。
送林母回家后，林海开车走在街上。不知是从一开始蓄意还是中途转念，他没有回到酒店，而是把车直接开到了慈恩医院。
车刚要进大门，传达室的同志喊他：“嘿，小伙子是来看病人的吧？医院规定，夜间不能探望病人。”林海愣了，车停在医院大门。
“小伙子，这么晚还来打扰病人！这里可是精神病院，住得是精神病患者，要看人白天来。”传达室的同志说完，不时向他瞟上一眼，大概纳闷这个年轻人怎么大晚上的跑到这儿看病人来。
林海冲他点了下头，把车发动离开医院。
夜色深重，那条笔直的林荫道两旁，栽着高大的白扬。黑黝黝的华盖把头顶遮得不见一线星云，使他心中更充满了抑制的气氛。这一刻他全身所有细胞和神经都陷人一种失控的痉挛中。妈的我真该负责了吗？这个想不开的女人，该拿她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