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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太湖水匪

太湖横跨江浙两省,烟波浩淼,气势磅礴。浩瀚如海的太湖,散布这48个岛屿,这些岛屿连同沿途的山峰和半岛,号称72峰,它们是由浙江天目山绵延而来,或止于湖畔,或纷纷入湖,形成了山水环抱形式,组成一幅山外有山,湖外有湖的天然图画。

太湖中的小岛众多,但有人常住的不到十个,其它的都是空无一人的荒岛,这些荒岛有大有小,不过都是树木林立,荒草丛生,长年人迹罕至。但此时有两艘不大的鱼船挂着白帆,正飞快的朝着一座荒岛驶来。

这岛被当地人称做元山岛,离太湖北岸的方家镇约有三十余里,离螯头渚稍近一点,是一座荒岛,面积不过百来亩,岛上山石树木林立,并没有适合耕种的田地,所以以前并没有人居住。

不过元山岛现在有了主人,几年前在京杭大运河上讨生活的刘洪刘老大得罪了曹帮的某位大佬,火并了几次后,实在混不下去了,便带着十几个手下来到了太湖,并在元山岛上落了脚。

太湖周边有钱人不少,尤其是螯头渚那里更是有许多的有钱人的别墅,刘老大便在这里重操旧业,做起了绑票、劫道的生意。刘老大很谨慎,位高权重的人他不去动,他的对象一般是本地有钱的生意人或外地来的旅客,而且他基本上能做到钱到放人,甚少撕票。几单生意做下,让他积累了不少财富,又招了几个手下,更添了不少军火,现在他的手下早已告别了砍刀、匕首,用上了清一色的驳壳枪。

刘老大为人小心,绑票时自己从不与肉票着面,收钱时也总是躲在幕后,所以他的名声虽响,知道绑匪老大是他的人却聊聊无几。刘老大今天带着几个手下去方家镇是有原因的。

岛上并没有女人,二十号大男人在岛上虽然有酒有肉,生活无忧,但也有其他方面的需要,他们经常上岸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但前天他的一个手下在方家镇嫖妓时失了风,居然被人给认了出来,结果被镇公所的几个乡丁在床上给抓了。

镇公所的保安队不过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平时不过维持一下治安,顶多抓几个偷鸡贼什么的,这次居然逮到这么大一条鱼,让保安队长方宝奎如获至宝,把这倒霉的家伙暂时绑在公所里,然后连夜派了两个手下赶去无锡的警察局,把情况向警察局长方大为做了报告。

方大为最近也一直在为太湖里这群水匪头疼,虽然许多富商被绑票后都是付赎金了事,并不会请警察帮忙,但人平安回来后,却免不了把怒火发在警察的头上,认为要不是他们无能,绑匪怎么会如此猖獗,前一段时间,绑匪绑了方天后,方老太爷也把这侄孙叫过去训了一顿。

方大为是卯足了力气想抓到这股子绑匪,可惜他们行踪隐蔽,又行事小心,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现在突然得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让他大为高兴,马上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跟随方宝奎派来的人回去,准备把落网的绑匪押到县城,订的日期就在明天。

刘老大他们在发现这个手下居然一天没有回来后,立刻亲自带着几个人今天一大早赶到了方家镇,为了不太引人注意,他们扮成了渔民,打探到了消息后,正准备要回去时遇到了方明他们。

刘老大立时认出了趾高气昂的方天就是上次在他们手里吓的屁滚尿流的家伙,忍不住想开开玩笑,于是便出现了在码头上的情形。

刘老大他们的船绕着元山岛转了大半圈,在一个很隐蔽的小码头停了下来,他们刚下船,就有人迎了上来。

那迎过来的是布置在这里监视的手下,看到刘老大他们的船,便跑过来道:“大哥,事情怎么样了,小三子还好吧?”

刘老大摆摆手道:“小三子的事情有点棘手,回去再说。”

留下两个人把船藏了起来,其他人则跟着他往岛内的一座小山走去,一路上又经过两个暗哨,他们才到了藏身的山洞。

这山洞口小腹大,里面很宽敞,有一条暗河通往外面的太湖,不过百多米长,完全可以屏住呼吸从洞里游到湖里,这样即使洞口被人堵住,里面的人依然可以逃脱。

现在除了外面把风放哨的人外,其他的人都聚集在了洞内,刘老大看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各位兄弟,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小三子在方家镇被保安队给抓了。”

刘老大话音刚落,洞里的人立刻嚷起来,有骂保安队的,也有骂小三子无能的,也有吵着立刻带人杀去方家镇的,整个洞里闹哄哄的,刘老大连忙大声吼道:“都******给我闭嘴!”

刘老大的吼声利马见效,洞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刘老大扫了众人一眼,不满的道:“吵嚷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

一个看似小头目的样子的绑匪甲道:“老大,你拿个主意吧,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刘老大开口道:“本来如果只是方家镇的保安队那伙子人,我们根本不必担心他们,直接把人抢出来就成,可是现在又从县城来了好几个警察,不巧的是方家镇的方老太爷又带着一伙家丁回了乡,现在他们光拿枪的就有三、四十人了,现在的方家镇可不比以前了,我们不能硬拼。”

这伙水匪虽然都是凶悍之徒,但却不是莽撞之辈,听了刘老大的介绍后都沉思了起来,一个看似瘦弱的水匪乙献计道:“老大,依我看,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条是救出小三子,另一条就舍弃现在这个地方,立刻转移。小三子被抓,让这里有了暴露的危险,我们得小心一点。”

刘老大点头道:“不错,虽然从眼前看,小三子并没有把咱们的情况透漏出来,不过小三子知道的底细太多,我们最好要把他救出来,即使不行,也不能让他乱说。”

众人对他的话都深以为然,刘老大继续说道:“依照在方家镇打听到的情况,小三子明天会被押送到县城,如果小三子被送到了县城,我们就更加无能为力,只有跑路一条了。现在方家镇警戒太严,看样子我们必须在路上动手了。”

刘老大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从方家镇到无锡县城只有一条路,我们只要在路上设下埋伏,等他们送上门来就可以了,到时乱枪打去,能救出小三子最好,如果不幸的话,那也只能怪小三子自己不争气了,虽然兄弟一场,也只能送他上路了!”

刘老大接下来便开始分派人手,准备连夜出岛,去路上埋伏。

此时位于上海法租界苏公馆的苏惠卿也正收拾着行李准备出门,她气嘟嘟的想着方明,心里骂着他,回国已经这么久了,居然不来看她,连一个电话、一封信也没有,这还不算什么,前两天竟然还在一张报纸上发现了这家伙是有未婚妻的。

苏惠卿心里怒气冲天,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无锡,急切的想见到方明,问个究竟,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方明此时还不知道他的麻烦已经快要上门了,正陪着方老太爷与本镇的方氏长辈一起吃晚饭,同时商议着祭祖及修缮祠堂的事情。方老太爷并非方氏一族辈分最高的,目前族长是连方老太爷都要喊声叔公的方万昌老先生。

方万昌年已七旬,以前也是个读书人,家里虽然比不上方明他们家,也算是殷实之家,眼下的镇长方长林就是他的孙子。方明的父亲并不常在镇上住,也不太过问方氏一族的事,但地位却不一般,一来方老太爷家业大,良田多,几代积累占了方家镇大半的良田;二来方老太爷还是省政府的参议员,也是算得上高官了;三来方老太爷平日也乐善好施,遇有同族的人求助,能帮的尽量帮忙。所以方老太爷的话在方家镇比方万昌这个族长,以及方长林这个镇长要管用得多。

现在方老太爷把大家请来,说要修祠堂,祭祀祖宗,大家哪有不同意的,本来方老太爷说自己一力承担此次的费用,但族长方万昌老爷子开了口:“振仪啊,修祠堂是我们大家的事,哪能让你一个人掏钱呢。我看这样吧,你就负责一半的费用吧,其他的由我们来出。修祠堂是件好事情,我看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们就在年前把这事给办喽。”

方老太爷见族长说话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欣然同意了,然后商定祭祀祖先的事情后天进行,至于祠堂的修缮工作则选一个黄道吉日再开工。

大家族的事情总是比较麻烦,方明和方天不得不陪着父亲一个个的敬着家族的长辈,礼数是不能少的。酒席完了后,一干众人又在院子里临时搭起的戏台前看起了戏,方明他们年轻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都各自去寻乐子了。

方明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玩,而是早早回去休息了,反而是林浩东由于下午睡过了,现在精神的很,跟着方天他们去疯了。

第二天早上,方明一大早就起了床,到院子里练了几遍“五禽戏”,觉得微微出汗后便停了下来。他今天起得很早,除了忙着准备早餐的佣人外,其他的人都还没有起床。

这里没有热水器让他洗澡,方明只好回房用湿毛巾把身体擦了一遍,然后才穿戴整齐的出了门。今天他并没有穿自己带来的西装、皮鞋,而是穿了一件以前自己的灰布长衫和一双步鞋。

初次穿这种衣服的方明觉得很不习惯,走起路来也觉得不舒服。但今天他想再去湖边逛逛,不想弄得太与周边的人格格不入,所以换了这身衣服。

方明在门口贪婪的呼吸着这早晨的新鲜空气,这时,林浩东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副短打扮。

林浩东第一次看方明穿成这样,有些好奇,跑过来道:“明哥,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方明笑着反问道:“怎么,我穿成这样不好吗?”

林浩东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方明对他说道:“待会你也要穿成这样,你去准备一下,我待会和你出去。”

林浩东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回房间换衣服了。

方明并没有等父母起来才出门,而是准备好了就带着林浩东出去了,临走时谢绝了家丁的陪同,说自己只是去镇上逛逛。

现在太阳才刚出来,镇子中心的大街两旁的店铺大都还没有开门,只有几个卖早点的摊子聚了一些早起的人。卖的早点不过是豆腐脑油条之类的东西,方明他们没有吃早餐就出门了,便也找了空位坐了下来。

方明坐下后,道:“老板,来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

那老板赶忙盛了两碗,端了过来,这碗很大,分量也很足,拌着调料,闻起来特香。方明他们不由得食指大动,就着油条吃了起来。

方明正吃得香的时候,林浩东悄悄碰了他一下,小声的说道:“明哥,你后边的两个家伙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方明没有转身去看,而是边吃边小声的问:“怎么回事?”

林浩东小声的回答说:“那两个家伙吃饭的时候很不专心,一直盯着那边镇公所的门口。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吃完了,但现在还在那里吃,似乎另有目的。”

方明装做招呼老板再拿两根油条,转身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果然有些不对劲,他们一副行脚商人的打扮,似乎一晚没睡,神色有些疲惫,乍一看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是赶了一夜路的商人,但他们脚下的步鞋与裤腿却干净的很,没有什么灰尘,要知道这时候的路全是土路,走那么长的路,脚上的鞋子却那么的干净,这是很不正常的事。

方明联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席上听到的镇公所的保安队抓到的水匪,心里有了数,眼前的这两个人和昨天的卖鱼的那伙人八成就是太湖里的那群水匪,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兄弟的。

方明与保安队长方宝奎昨天喝了几杯酒,方天似乎跟他很熟,这家伙八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水匪给盯上了,方明心想自己也许应该帮他一下,说不定还能趁机消灭这股水匪。方明想在太湖边大张旗鼓的发展水产养殖,这水匪始终都是心头大患。

方明拿定主意,示意林浩东不要再多说,吃完了饭便付钱离去,并没有让水匪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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