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氏沉吟片刻,看着我,缓缓说道:“太子那里有皇阿玛赏赐的,西藏土司进贡的秘药‘保心丸’,说是可以护住心脉,帮人吊命,十分珍贵。”
苏麻喇姑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我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真假,拉着完颜氏道:“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锦月!”完颜氏拽住我,为难道:“你也知道,我们家爷和太子素来不和,要是我跟你一块儿去,怕是会平添许多波折,所以……”
完颜氏的话没有说完,可我确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想想也有道理,再说去向太子求药也不是大事,便嘱咐锡兰照顾苏麻喇姑,自己一个人向太子宫走去。
太子宫,巍峨宏伟,俨然一个浓缩的紫禁城,里面的装设虽不奢华但透漏出一种威严。
我入宫多年,跟随康熙不止一次来过太子宫,只是心中着实瞧不上太子的为人,因而除了必要的礼数,从没跟太子说过话。
小太监将我引到正厅,躬身禀告道:“月格格稍坐,奴才去禀告太子。”
“有劳公公了。”礼貌的说道。
小太监躬身退下,我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宫娥端了杯茶放在我身边。伺候康熙多年茶水,如今的我深谙茶道,只轻轻一嗅,就知道端上来的是新鲜的碧螺春,而且是用旧年的雨水泡的。
我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将茶沫吹开,浅饮一口,不禁赞道:“真是好茶!”禁不住又饮了几口。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心中纳闷,难道是我最近太过劳累了,未及多想,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屋里的陈设简单精致,书香气息浓郁,显然不是宫中,心中奇怪,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太子宫吗?为什么又会在这?猛然想起之前喝完碧螺春后那一阵天旋地转,心思一惊,难道……
“吱”房门被推开,刺目的阳光毫不留情的射进房间,用手遮住眼睛,举目看去,心中惊诧万分,失声道:“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胤礽,今日的他一改平日华贵的穿着,只穿着一件青绸长褂,显得简单随意。见我看他,微微一笑,撩起长袍坐在椅子上,扫我一眼,淡淡道:“醒了?”
我“蹭”的从地上站起,看着胤礽质问道:“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胤礽抬眼看看我,轻声道:“看来他们真是把你宠坏了,见到我不知行礼问安,竟还敢大声质问。”
“哼!”我撇过头去,懒得看他,口中不屑道:“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将我掳到这里,还想让我对你行礼问安?简直是笑话!”
胤礽也不生气,只是把玩着椅子把手,沉默不语。
我瞧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忍受不住,冲向前,看着他,大声喊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胤礽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别这么喊,把嗓子喊哑了,十三弟会心疼的。”
我的心猛地收缩,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身子止不住的往后退,声音都因紧张而发抖:“你……你的目标是胤祥?”
胤礽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平淡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寒意:“确切的说我的目标是他手中的兵权。”
“兵权?难道你想……”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夺位”两个字在我脑海中浮现,难以想象胤礽竟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胤礽到是毫不隐瞒,起身看着我,语气坚决道:“不错。我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早就做够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不能放弃。”
我看着几欲疯狂的胤礽,摇头道:“你不会成功的,如此弑父弑君的事,胤祥不会答应的。”
胤礽伸手箍住我的脸,声音阴狠道:“本来不会,可有你在我手里,就不一定了,哈哈哈!”
胤礽大笑着向外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等等!”胤礽止住脚步,等待我说下去。我接着道:“太子,就算你要囚禁我,也要把‘保心丸’送去冷月轩,苏麻喇姑为皇室付出一生,请不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人间。”
“保心丸?”胤礽重复一遍,忽然哈哈大笑,转身看着我:“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啊,如果真有这种东西,还要太医做什么?”
“没有?”我难以相信,看着胤礽不可思议道:“难道十四福晋在骗我?”
胤礽看着我,眼神轻蔑,幽幽说道:“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妒忌心还是很可怕的。”说完转身离去。
“砰!”门被重重关上,将我与整个世界隔离,心莫名的揪起,不是担心自己的命运,而是胤祥的将来。
夜色静谧,清凉的月光洒向大地,落下满地的斑驳,这样的夜色,本该是花前月下,温情缱绻的,可不知为何,在热河行宫,这美丽祥和的夜色却透出一股萧瑟肃杀之气。
行宫东边,一间小小的院落内,闪动着微弱的烛火,胤祥坐在桌边,脸色阴暗,双拳紧紧握住,手背青筋突起,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用手慢慢拿起桌上的紫色月牙吊坠,轻轻抚摸着,双目中涌出无限的情谊,张嘴向外喊道:“来人啊!”
小德子推门进来,躬身等待吩咐。
胤祥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墨轩叫来。”
“是。”小德子领命而去。
太子别院,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发呆,还好胤礽虽然不许我离开,但在这所别院里我还是有绝对的自由。
院中的躺椅上,我静静的躺着,假装闭着眼睛,实际上却眯起一条缝,暗中打量周围的环境,寻找脱身的机会。
经过一番打量,我发觉院中的守卫似乎少了些,戒备也没有原先那么紧张,难道大局已定?不,绝不会,胤礽绝不会成功,因为他的失败已经记入史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忧愁,我被困在这里已经第十天了,不知胤祥在太子的威胁下,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但愿不会太严重,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蹬蹬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奔这个院子来了。心,顿时揪了起来,不知这次是福?还是祸?
我睁眼起身,只是眨眼功夫,院中已经站了十几号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为首的是太子的门人,骁骑营副都统武陟。
武陟看着我,躬身行礼道:“格格,太子有令,请格格根奴才们走一趟。”
“去哪?”
武陟没有直接回答,转弯抹角道:“这个奴才也不知,格格去了就知道了。”
我看了武陟一眼,知道太子的门客嘴紧的很,也问不出什么,再者,现在的局面,由不得我选。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抬脚就往外走,路过武陟时,从他的双眼中感觉到一丝杀气,心中不觉加了小心。
出了太子别院,门口停着辆马车,上马车后,车头向东,往城外奔去,心中不禁纳闷,这个胤礽到底在搞什么鬼?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马车猛然一停,车外响起厮杀声。
我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外瞧,只见陈玉峰带着冯默轩和几名侍卫,正在与武陟等人厮杀,心中一喜,朝外大声喊道:“玉峰我在这里!”
声音惊动了打斗中的玉峰,墨轩在此时似乎也看到了我,大声喊道:“姐,你别怕!我们来救你!”说着就向我这边厮杀过来。
武陟与陈玉峰对阵,渐渐处于下风,眼见墨轩快要冲到我身边,眼神闪过一丝狠绝,竟不管不顾的从怀中掏出匕首朝着套着马车的马匹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刺在马的屁股上。马匹吃痛,拼命的向前狂奔。
墨轩大惊,喊道:“姐!”
陈玉峰见此情况,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一丝忧惧,对武陟砍过来的大刀不闪不必,运起轻功朝我的方向奔来,口中冲墨轩喊道:“交给你了!”
马车内的我被甩的左摇右晃,拼尽所有的力气爬到车门的方向,正准备往下跳时,马车竟狠狠撞倒一棵两米粗的大树上,马的缰绳被扯断,我也在猝不及防下被甩出马车,撞倒了一块山石上,昏了过去。
“好痛!”我睁开双眼,揉着额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好熟悉,仔细打量,房间布置精致,正是我在宫中时所居住的暖阁。
“月儿,快躺下,太医说你的头部遭到重创,切不可移动!”急切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抬头看时,陈玉峰正端着药碗,急匆匆向我走来。
我看着陈玉峰,疑惑道:“是你救了我?”
陈玉峰点点头。
“那皇上回来了?”我接着问道。
陈玉峰了解我心中所想,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将床上的两个枕头叠加放在我身后,然后扶着我靠好,放下说道:“皇上已于昨日回宫。太子再次被废,已经幽禁起来了。”
“那胤祥呢?”想起太子曾想利用我逼胤祥就范,满心担忧的问道。
陈玉峰犹豫片刻,缓缓说道:“十三爷因为写信给骁骑营和锐健营都统,暗令他们听从太子,昨天就被皇上关了起来,至于结果,还不知道。”话音一转,“不过,我已经着人盯在乾清宫了,一有结果,就会来禀报的。”
陈玉峰话音刚落,墨轩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失声喊道:“不好了,陈大哥!不好了!”待看到我时,忙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一瞧他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忙急切道:“是不是有结果了?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