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吃人，人能吃老虎吗？老虎的肉好不好吃？”圆圆扯陆轻岚的衣袖，“我害怕老虎。”
“舅妈没吃过老虎，不知道老虎肉好吃不好吃。”陆轻岚也想起沈行之的父亲和哥哥是因老虎而死，拥住圆圆的肩膀，说，“这里没有老虎，老虎在深山躲着，不轻易露面。刚才说到山珍，其实银耳也是山珍的一种，跟猴头菇差不多。不过，猴头菇是上等山珍，银耳是中等……”
“我知道，我吃过银耳……”
小姑娘的思维跟着陆轻岚的话题走，忘了老虎带来的不愉快。
陆轻岚不讨厌当老师，耐心地讲解了山珍都有哪些，燕窝具体是哪些燕子的窝，黄唇胶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时间过得飞快，趁着沈行之砍树，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把整座山逛遍了。
除却先前采的银耳猴头菇，陆轻岚在山里发现两窝野蜂。
一个蜂窝筑在距离地面几十米高的树枝上，蜂巢是椭圆形球状，像个褐色的果实那样挂着。野蜂长得吓人，体型也大，据说被蛰一下至少疼一个星期。
另一窝野蜂把巢筑在地底下，它们身子细长，脑袋黑，卖相不是特别狰狞，但是毒性比前一种野蜂更强，一窝蜂上阵，能把一个人活活蛰死。
昨天陆轻岚被熊孩子们编歌谣嘲笑，她叫来教训熊孩子的马蜂就是第一种体型大外表可怕的野蜂。
这种野蜂不太擅长采花粉酿蜜，但它们的蜂巢能卖不少钱，蜂蛹也是好吃的稀罕物。
圆圆说，养蜂人有本事把树上的大蜂巢摘下来。
至于寻常村民，包括熊孩子在内，见了这种大蜂巢，通常敬而远之。
住在地下的野蜂以各种小昆虫为食物，采花粉主要是自己吃，不带回巢里酿蜜。
陆轻岚悻悻地放弃从蜂巢中获取蜂蜜的想法，自语道：“我以为所有的蜂都会酿蜜。结果酿蜜的是蜜蜂，其它蜂不是吃肉就是吃独食。”
圆圆并不知道地下藏着野蜂，道：“舅妈，你想养蜂？”
陆轻岚没这个念头：“我想要蜂蜜。”
大家总是说，山里啥都有。
她上了几次山，没见过人参灵芝，也没找到蜂蜜，就两个猴头菇。
树麻雀找到的那朵灵芝在深山，陆轻岚一个人敢去。
但沈行之不许她去，怕她迷了路回不来，或者遇到野兽，她没法对付。
沈行之砍了两棵大树。
两棵大树都被锯成几段，他把这些原木滚到有太阳照耀的地方晾晒，劈下的树枝也拖出林子，在阳光下摊开。过几日，树枝被晒干，捆了带回家当柴烧。
干完活，陆轻岚和圆圆还没有露面。
他喊了几声，得到圆圆模糊不清的回应。
料想两人不会那么快出现，沈行之索性爬到树上，把树上的干枯树枝砍了做柴。
山里的鸟一般在春天筑巢求偶，夏天下蛋，不然他可以掏几个鸟蛋回去吃。
这边，陆轻岚在山里看到杜鹃花的树，花儿开得多，整棵树红艳似火，特别漂亮。
她拿刀砍下一根粗壮茂密的树枝，扛在肩膀上带走，打算做杜鹃花盆栽。
家里一盆花都没有，太单调太缺乏生活情趣了。
和沈行之碰面后，陆轻岚把杜鹃花树枝递给圆圆，交代她不要把树枝丢在地上弄折了，自己提起沈行之捆好的一担柴掂量几下，说：“也给我绑一担柴吧。我减肥，想流点汗。”
沈行之便花半个小时打了第二担柴，由着陆轻岚挑柴。
她若是不想挑了，搁在路边，他下回进山顺便挑回去。
村里人会偷鱼，柴一般是不偷的。
一担柴很重，至少一百斤，贼懒得出力气。
陆轻岚挑着柴轻轻松松地往山下走，沈行之也挑起自己那一担柴，道：“圆圆，你跟着轻岚。我们回家。”
这天晚上的素菜是陆轻岚和圆圆采的蘑菇。
沈行之下厨，阿宝和阿笨洗碗筷。
次日，陆轻岚和沈行之去深山采灵芝，圆圆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小的。
“跟着树麻雀走，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陆轻岚道，“你把藤筐背上，路上遇到银耳猴头菇什么的也有东西装。”
“听你的。”
沈行之把大藤筐找出来，将做好的蒸饺和米饼放进藤筐里，备着中午吃。
喝的水也不能少。
驱逐虫蛇的雄黄要带上，治疗蛇虫咬伤的药、活血化瘀药、止血药有可能用到，带比不带好。
还有盐，烤肉没有盐不好吃，既然带了盐，顺便带点胡椒粉不碍地方。
陆轻岚拿起一包味道古怪的驱虫药嗅了嗅，道：“这是你做的药包？还是在药铺买的？药铺买这些药贵吗？”
“药铺有驱蛇防虫的药包，效果一般。这些药大多是我爹做的，还没用完，效果比药铺卖的好些。”沈行之说道，“祖上是猎人，留了几个药方子给后代子孙。”
“也是，你们时常进山里打猎，遇到毒蛇毒虫的几率比普通村民高很多。”
普通人没有山神印，应付毒蛇毒虫都是用药。
陆轻岚问：“每次去深山打猎都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打猎的话，带弓箭和两三种药就行了。”
山里有药草，止血的化瘀的解蛇毒的驱虫的，沈行之知道是哪几样。
吃的喝的不用带，山里有水源，有野兔野鸡野鸟，射杀了架在火上烤熟就能吃。
陆轻岚换上结实牢固的鞋子，用绳子将袖口和裤脚扎住，戴上一顶连着围脖的草帽，提起柴刀出发。
山里的空气湿度大，早上有露水。
沈行之拿着棍子把路两边的露水扫落，不忘叮嘱陆轻岚照做：“露水寒凉，碰多了对人不好。”
陆轻岚嗯了一声，说：“陪我去深山采灵芝有妨碍了你的安排吗？我可以给你补偿。”
沈行之不喜欢补偿二字，淡淡说道：“一天时间不干活妨碍不了什么，你帮忙把柴挑回家，帮忙挖池塘，我帮你一回是应该。”
“那不一样，”陆轻岚道，“我挑柴、挖池塘，是体验劳动人民有多辛苦，不是特地帮你。”
“甭管是不是，你都帮忙了。”沈行之打掉趴在树叶上的一条硕大毛虫，将它捅进茂密的灌木丛中，免得陆轻岚看到被吓唬了，他说，“在2043年，男朋友帮女朋友的忙不算什么吧？”
“咦？你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带我进山采灵芝？”
“不然呢？”
“你说你是我男朋友，我觉得很奇妙。”
陆轻岚的语气泛着微微的惊讶：“其实我觉得，你答应跟我谈恋爱，更像答应做我的合作伙伴，而不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表现不能说不热情，沈行之呢？他很冷静很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