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美醒来过来后,睁眼便见到了猫在窗口的一个人,那人上穿T恤,下穿沙滩大短裤,正是谭杰希,便知道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己晕过去了多久,却是一点不知,也不知韩月准备得怎么样了,里面又是什么情形,于是也蹭到窗户边,眼光掠过谭杰希,她正好看到了陈翔舔血那一幕,不禁大骇,知道韩月已经下手了。看到李炜伏在案上,又知李炜已经被韩月下的药放倒。估计陈翔是被一刀给划醒的。
谭杰希见方美示意他别出声,便也静下来,两人再次将眼光投到了厅内。
只听陈翔道:“你都看见了。”说着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将酒倾倒在他那粘满血的手上,很快血迹全无,露出了他那干干净净的手,它是那么光洁,没有一点伤痕。这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诡异。他好象是在故意表演给韩月看。
韩月早已魂魄离体,她噤若寒蝉,哼不出半个字来。
“可惜了,这些血,我的命又流逝了一点。你给我的血,让我这样还给你。”陈翔的声音幽幽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此场此景,让方美觉得自己象是在梦中,一切显得是那么不真实。
陈翔缩靠在木椅上,他微闭了双眼,他看起来是那么苍白。幽幽地他又吐出了第三句话:“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拿着十字架过来收拾我呢?韩月。”
此刻的韩月只有眼珠子能动,哪里还能行动得了!她缩得比陈翔还历害,她紧靠柜台,整个姿势就象母亲洋水中的婴儿。
陈翔见韩月已经象个半死的人,料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便站了起来。这时,方美肌肉紧绷,处于孥张剑拔的状态,她要随时准备迎战!不过,陈翔好像并没攻击的架势,只见他扶着梨花木桌,轻挪了两步,他似乎步履维艰,看来是那么的孱弱。他的脸毫无血色,在他那纯黑的衣服衬托下,更显得他脸色苍白。一双媚眼在那细细长长的睫毛下,象一湾虚掩的深潭,迷雾蒙蒙,暗淡无华,神采散尽。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缓缓地道,“你是第一个看清我面目的人。”他若有所思,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不如知道得彻底一点,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韩月的眼珠动了动,原本僵硬的身子晃了晃。
窗外的方美也为之一怔,光滑的肌肤,白白的脸,吸血鬼讲自己的故事……这场景,怎么这么象《夜访吸血鬼》的情节呢。
他惨然一笑,象是在唱独角戏,絮叨道,“是啊,憋得太久了,也想让自己发泄一次。克制得太久了,也该放纵一次。”
也不知道韩月是否在听,也不管她是否在听,陈翔继续道:“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可是很小的时候我自己并不知道。我跟很多孩子一样,活泼贪玩,开心快乐,喜欢呼朋引伴。直到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事情,使我变成了一个受万人唾弃的孩子,人人都躲着我,每个人看到我都象看到毒蛇一样,他们象避瘟神一样避着我。让我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尝到了什么叫孤单,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玩,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话!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聪明的你一定已经猜到了,我喜欢咬人!
“第一个被我咬的人,是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当时我二岁多。他父母跟我父母亲是不错的朋友,彼此间常常走动。那天他们带着他们三岁多的儿子到我家来玩,大人们在聊天,而我跟三岁的小哥哥一起玩游戏,不知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咬他,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唯一的记忆就是牙齿痒痒的,跟他又靠得这么近,我一冲动,一口咬在了他那白白嫩嫩的小臂上……
“那一次,小哥哥被我咬得很重,血都流出来,他嚎啕大哭,这惊动了在屋的所有人。当时,他父母亲脸色很难看,我看见他们对我投来狠狠的目光。我父母一再道歉,虽然他们没有当场翻脸,但是,谁都知道,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从此以后,两家的来往越来越少。在得知我又陆续咬过一些人后,两家终于再不相往来,相当于决裂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咬人的欲望,鲜血流出来那香香的甜丝丝的美妙感觉,那充满诱惑的人们的身体,无一不让我蠢蠢欲动。渐渐地,所有的人都离我远去了,我身边百十米以内不会有人,我也咬不到任何人了。日出日落,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妈妈看到我的模样,经常抱着我哭泣,爸爸总是站在一边摇头叹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可我是错的,因为我招来了无数异样的目光。人们总是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看我的目光怪异、厌恶、鄙夷……那些带有小孩的大人更是,远远看见我便抱着孩子跑开,好象我是一个魔鬼。
“稍稍长大一点后,我才知道,我是多么与众不同,我常常质问妈妈,这是为什么,我妈总是默默流着眼泪不回答。慢慢长大的我尝到了人间冷暖的滋味,什么叫孤单,什么叫遗弃,什么叫委屈……记得那天,我蹲在一小镇的一处围墙下哭了。
“这时,我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对我说:‘你为什么哭了?这个给你。’我抬头起来,看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她看起来是那么善良又有点怯怯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个迎风会转的小风车。我破涕笑了,接过她给的小风车,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我问她:‘你愿意跟我一起玩吗?’,‘我愿意,但是爸爸妈妈他们叫我别跟你玩。’她说。我听见她这么说,就又哭了起来,弄得小女孩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这时,只听到一个大大的幺喝声冲着这边过来:‘小怡!你在那干什么?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啊!你找死呀!’,这声音听起来就象在惨叫,把我和小女孩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满身是肉,肥肥的妇女急步冲过来,她嫌弃又恶毒地望了我一眼,拽着小女孩便走。这时我才知道,这小女孩叫小怡。那妇女肉敦敦的,走得不快,她一边走还一边骂咧,然后,我看见她扬手扇了小怡一巴掌,小怡哇哇地哭起来。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冲上前去,抱着那妇女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口,伴着一声象杀猪一样的惨叫,惊动了四周的人们,闻迅而来的人们,看到那妇女倒在地上呻吟,再看看那流在地上的血,无一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