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白雾袅袅,升上重霄,天儿微微暗,要下雨了。雨城就是这样,随时可能下雨。何凯洋心里清楚,这雨一阵一阵的,不一会儿太阳便会出来,于是他出门不带雨伞。
飞雨飘零,空气湿润,走在这毛毛小雨里,呼吸着晨间山中清凉的空气,人的精神也都爽了不少。但雨却没有如他想象那样很快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逼地他不得不找处躲雨,摘下路旁菜地里的一片芋头叶,先盖在头上,免得一会儿淋感冒。
谷草垛边儿上有几捆玉米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是个不错的躲雨地方。何凯洋想也不想,便钻到了垛堆里。
雨霜一清早就撑着雨伞下了楼,她住在姑父家,离学校只有百来米的距离,要不了五分钟她就到了校门口,天扬中学的大门口有棵红樟树,雨滴滴答答的下,她就这样撑着伞等在雨中,时不时看看手上的表,时不时探探远处。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撑了雨伞等在雨中,旁边商店老板看着心疼,把她叫到了商店里来坐着等。
雨霜也不客气,她本来也常常光顾学校旁的商店。
“小姑娘等同学呢?”店老板客气地问道。
雨霜点了点头,但视线仍没有离开那个方向。这时,鄢诚和几个同班同学刚刚从网吧通宵一夜走出来,寻觅早餐店,刚经过学校,便看见了雨霜。
“嘿!雨霜!一大清早,你怎么在这儿?”鄢诚一上来便跟她招呼到。
“我……”她刚要说出口,何凯洋便在不远处叫着她的名字了。雨霜激动地起身撑伞奔了过去,“喂,你迟到了半个小时,赔给我。”左手摊开,作出向何凯洋索要的动作。
何凯洋回了一句,“留着吧,欠个三五十年。”
鄢诚脸上有些失落,他身边的王伟、张龙何尝不是?一个是帅气逼人的伟哥哥,一个是班上没人敢惹的龙哥,女神竟然见了何凯洋连搭理一句都忘了。
“龙哥哥,走吧,咱别看了!”鄢诚似乎看出了龙哥心里的不爽,作为室友,可不能让何凯洋无缘无故挨一顿揍。张龙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雨霜。鄢诚又补了一句,“嗨,他俩就普通朋友!别气!”
张龙心里一烦,对着鄢诚狂吼一句,“我气?我气了吗!”
雨霜眼里却只剩何凯洋,走到他身边为他撑起了雨伞,她本来也显高,倒是像姐姐在为弟弟撑伞一般。
“你看你,是不是去草垛里钻了?不用谢你姐姐我!”她边说边帮他把头上的枯谷穗叶一一拈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心,然后再转过头来对鄢诚等人说道,“要不一起走走吧!人多点儿好玩儿!”
鄢诚、王伟、张龙等三人大喜,校花儿这次竟然主动邀请他们一起玩儿。
何凯洋听她自称姐姐,竟对她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喂,你们三个吃过早餐了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又摇乐摇头。
何凯洋叫道,“到底吃了没?”
尹掩嘴偷笑,“对面有家燃面馆,味道不错,走吧!”
三人心中一喜,校花儿果然还是善解人意的。
张龙先说道,“好,这顿我请,你们爱点什么都可以!”
尹雨霜指着何凯洋摇了摇头,道,“不,他请客!嗯哼?”示意问何凯洋:可以吗?
何凯洋点了点头,“行。”
“嘟嘟嘟!”车鸣笛的声音。
雨霜迅速把何凯洋从马路中间拉了回来,一辆轿车呼啸而过。她骂道,“过马路要看车!知不知道?”
鄢诚心里一酸,玩笑道,“我也要牵手!”
张龙、王伟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要,我也要!”
“幼不幼稚?不要命的就可以试试。”雨霜狠狠地骂到。
张龙气不过,吼道,“试试就试试!”
正好一辆货车往这个方向开了过来,他想都不想便转身往路中闯,雨霜没料到他竟然生这么大的气,用力捏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拽回来,没料到他力气太大,余力反而把她往马路中间带,何凯洋一惊,只听到大货车的鸣笛声和刹车声,刷……
……
“不要命啦!”火车司机狂骂道。还好何凯洋跟鄢诚反应快,一个拉雨霜,一个阻张龙,加之货车司机一个急转弯,撞到了路边,还好是空车、没装货。
“完了完了,惹祸了!快跑!”张龙叫道。
“站住!”雨霜喊住了张龙等三人,然后转身跟人家货车司机连连道歉,好说歹说,货车司机也是看他们是学生,加上车也没被碰坏,才就此算了,走之前还不忘夸雨霜乖巧又懂事。
这下也不用雨霜教训,张龙不自觉地低了头,可他还是不愿意听到她说自己幼稚,心里有气,不敢对她发作罢了,点上一干烟压压惊,似乎点上烟就真能显得更成熟一般。
何凯洋这一程几乎没有做声,看着三个大老爷们被雨霜教训得狗血淋头,不禁想到双儿,才醒悟,原来自己连被她骂的资格都没有,连好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因为真正玩的好的朋友是不会芥蒂这些的。
点了面过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想刚才那一幕后背都发凉。很多事儿都是,过后才想起来害怕。
雨天儿,面馆就他们几个人,只听得到吃面的声音。何凯洋忽然问了一句,“雨霜,要怎样才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呢?”
四人同时以诧异的眼光顾向他来,何凯洋尴尬地一笑,道,“我看你们都不说话,我就想活跃一下气氛,别多想,别多想。”
没想到雨霜竟当了真,“好啊,我就把你改造成女孩子喜欢的样子,那,接下来你一切可都要听我的!”
张龙、鄢诚和王伟三人心中一颤,都在琢磨,什么样子才能招女孩子喜欢。
五个人走出面馆,一缕阳光透云过,天儿转晴了。雨城的天气变化就是快,“接下来咱们去哪儿?”何凯洋问道。
“网吧的举手!”张龙提议到。
“三比二!”鄢诚和王伟同时高举双手赞成。
何凯洋不太会玩儿网络游戏,网吧更是没怎么去过,何况未成年人是不准进网吧的,也不知道为啥每次鄢诚他们跑出去都能上到网。
“瞧你们这点儿出息,哪家姑娘会看上你们啊?”雨霜鄙视地看着他们仨。
“那你说,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网吧还好玩儿的地方?还有比上网更有趣儿的事儿?”张龙大大咧咧地说道。
“当然有,跟我走!”尹雨霜嫣然一笑,似乎很自信。
小镇本就不大,靠在山边,一条县道穿镇而过。镇上加起来也不过十来条街道,纵横交错,何凯洋也都熟悉地很,哪儿还有好玩儿的地方。
走了不久,雨霜停在了一家理发店前,扭头说道,“呐,就是这儿了!”
“理发店?你不是逗我们吧!”鄢诚睁大了眼睛。
雨霜说道,“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
(三小时后……)
“哇,这发型太炫酷啦!秒杀当红小鲜肉啊!”王伟对着镜子里的何凯洋夸到,“真没想到,稍微拨弄一下,你竟然还是个大帅哥!”
何凯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伟哥哥,你这新发型跟你的脸型也无比相配呀,这一卷儿刘海,等会儿出去真能迷倒一大片儿少女啦!”
“哪儿有哪有,都是雨霜跟理发师交流地好,要不然再好的理发师也不能将我的颜值发挥到极至啊!嘻嘻!”他由心地笑道。
“誒,咱们去隔壁看看鄢诚和龙哥他们弄得如何啦?”
“好!”二人从中门走到了隔壁,还没进门,便见到雨霜亭亭而玉立,这背影真美极了,她认真地看着理发师给张龙理头发。
王伟一进来,便拍手叫好,“绝了,龙哥,你这短发中立,左右留短,比之前可精神多了,可正派多啦!”
“啥意思?我之前看起来像邪派吗?”张龙虽在反驳,可也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
“哎呀,龙哥,我不是那意思。”
雨霜插话道,“就是邪派,你看你之前那黄毛长发的杀马特,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黑老大呢!这样多好,黑短发,多正气!师傅,一会儿再用发胶给他固定一下!”
那理发师傅点点头,给姑娘一个大拇指,道,“还是姑娘家懂帅啊!”
忽然,鄢诚大吼一声,“我以前真白活啦!”
几人同时转头,眼里一惊,鄢诚这造型,太Q啦,真小清新,这才是他与他该有的发型啊!大伙儿齐声点赞道。
“雨霜!跟我们说说秘诀呗!”
“哪儿有什么秘诀,作为一个女生的眼光而已。何凯洋,你头上就一堆杂草,看起来丑死了,我要是不来给你指出来,我怕你去了高中遇见喜欢的女孩子,我都担心以你的品位你追不到她啊;还有你,鄢诚,整天照镜子,你有想过你的发型跟你性格一点儿都不搭吗?你一个小男生的性格,非要弄个偏分头,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多违和!现在这样整个长发往中间走,这顺滑地,多可爱,多帅;你,伟哥哥,体型如此完美,说来也是男神一枚吧,整天打游戏,把人都弄萎靡了,这黑眼袋,分分钟把你的颜值降低四五倍不止,这次给你涂点儿粉给你遮住,以后你记住了,要想女孩子喜欢,自己一定要有个担当,有个良好的习惯,等你黑眼圈儿退下去的时候,那不当班草都不行啊,咱们都长大啦,别成天再想着鬼混了,好不好?”
王伟听了心有惭愧,父母给的零花钱都给游戏毁了,“好,谢谢校花儿指正我的缺点!我一定改。”
张龙偷偷一笑,“你小子连爸妈的话都不听,校花一说你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不孝子啊!”
雨霜转头瞪他一眼,“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你带坏他,他能这样吗?我记得人家刚上初中那会儿可是班上前五名,现在呢?你就是大哥病太重!整天不务正事,上次还喝醉了发酒疯,在操场上跪下来跟我表白……”
“等等!我跟你表白过啦?”张龙脸上一红,转头望着王伟。
王伟嗨了一声,“还不是她不让说的,你说你当时那个丑出的,龙哥,我可是给你留面子了啊!”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来着啊!唉,丢脸了!”张龙一大汉儿竟把自己说得无地自容一样。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丢脸的。”雨霜说道。
张龙叹了一句,“我连高中都考不上,以后就是个打工仔,现在能跟你们说说笑笑,十年以后呢?恐怕连跟你们坐一桌都不配!”
王伟竟第一次见到龙哥诉说心里话,眼睛里泪珠打转,“都怪我自己不努力。”
雨霜也没想到,他内心竟如此脆弱,被自己这么一说,不经意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安慰道,“十年后咱们聚会,谁瞧不起你谁就是小狗狗!”
“对,咱们拉勾,友谊长存,一辈子是好朋友,永不变!”鄢诚提议到。
“好!”
“好!”
“好!”
这一刻,竟是如此豪气冲天。
“这还不够,走,咱们去服装店,给你们选几件合身的衣服!今天非要把你们都变成男神不可!”雨霜心情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