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尼在多莉丝细心体贴的照顾下,用了半个月才将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虽然伤好,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开心,因为他察觉多莉丝常常偷偷地流泪。自从嫁给他以后还从没这样过。他明白她是在自责,认为他上次宴会受伤是由她造成的。
汤尼无法忍受多莉丝的脸上被一片愁云笼罩着,更心疼她流泪伤心。而且,他从詹森那里得知海城即将发生巨变,他最怕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他担心到时多莉丝能承受得了吗?
汤尼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有了主意。他告诉多莉丝,母亲刚刚又离婚了。这是她第二次遭受婚姻失败的打击,感觉很沮丧很孤单很寂寞,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迫切需要他们前去安慰。他劝多莉丝说:“妈妈这么想我们过去陪她住,你就跟我去边城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安排……”
多莉丝没办法拒绝。
汤尼的母亲亲自打来电话请求她,希望她和汤尼过去多陪她住上一阵,说等她心情恢复平静了,再让他们返回海城。
花园和农园的事情,汤尼也已妥善解决了。他怕多莉丝放不下便将园子托付给詹森和爱玛,请他们帮忙管理。
即便如此,多莉丝仍然感觉不安,心里还有一层不便对汤尼直言的顾虑。虽然汤尼曾一再对她说,他的母亲很赞同他们的婚姻。可她还是有些焦虑和忐忑,怕母亲不会喜欢她。她还隐约记得小时候与汤尼母亲在海边碰面时的情形,甚至还能记得她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母亲会不会介意她呢?该如何与母亲相处呢?何况,想到自己还对饮食有严格的要求,一点点油荤都不能沾。这样的她能赢得汤尼母亲的认可吗?多莉丝心里感到既紧张又害怕。
可另一方面,这能作为她推脱的理由吗?不能。她想汤尼一定很思念母亲了,与她结婚后,除了时常打电话问候以外,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边城探望过她呢。
就这样,在多莉丝的担忧和矛盾中,出发的时间到了。
汤尼唱着歌,在书房忙着收拾他的书桌。不一会儿,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声朝卧室喊:“多莉丝,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知道了。”多莉丝答应着,继续在卧室里整理要带走的衣物。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汤尼早晨起来看完天气预报后就忘了关掉。
突然,电视里传来了亨利的声音。他在媒体上的曝光率很高,海城的百姓都很熟悉他的声音。何况距上次宴会才两个多星期,汤尼腿上的伤刚刚痊愈。所以,多莉丝隔着房间也能确定是他。
亨利的讲话清晰地响在她的耳畔:“亲爱的海城人民,我很高兴在这里宣布市政府的新令,这是经总统亲自签署的,是我们海城人民莫大的荣光。市政新令将带来海城经济的腾飞,将带给大家更大的福祉。因此,我们海城上下一定要齐心协力、携手共进,绝不辜负国家和总统寄予的期望……”
多莉丝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莫非就是亨利曾在宴会上提及过的新政?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人们的欢呼和呐喊声犹在耳旁,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慢慢地叠着衣服,像猫一样竖起耳朵。虽然她一向不关心政治,可唯独对亨利说的新政上心。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新政要将海城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次召开记者会就是预先请大家做一个思想准备。在这里,我先代表全体政府工作人员表一个态,一定会带领海城人民将一项项举措都落到实处,欢迎各界的大力监督和批评指正。下面,我就直奔主题,说一下具体的措施:第一项就是大力提高渔产品的出口,以获取更多的外汇储备。为此,由国内外顶级专家组成的海城新政顾问团,包括技术指导小组,都将专程赶到海城,教会我们使用目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捕鱼技术。届时,我们将不用为捕获不到大鲸鱼和海豚而发愁了。有了先进的技术,我们甚至敢去深海里捞大鲨鱼!”
一阵欢呼鼓掌声过后,亨利继续说道:
“第二项就是减少50%的耕地面积,全部都改为牧场,因为我们需要牧场来养殖更多的牛羊用于出口,要让吃海城鱼的人也吃海城的牛羊肉!而且,所获的收益将大大超过原来的种植业。届时,我们完全可以低价进口更多的粮食,大家可以尽情享用白净的大米饭,烘烤美味的香面包,那百年不变的木薯和芋头,不喜欢吃就拿去喂牛吧!第三项就是玉峰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俗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玉峰也到了该为海城做贡献的时候了,山上拥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我们可不能暴殄天物了……”
多莉丝紧咬嘴唇,面色发白,浑身颤抖着。她已经听不清后面的内容了。她的头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亨利所说的三项措施。她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经国会商议、总统签署的海城新政。
汤尼走进卧室取东西,看到多莉丝的神情,大为惊愕,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去客厅把电视关上。
他回到屋中,轻轻地坐在多莉丝的身旁,温柔地搂过她的肩膀,“亲爱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明白你的感受,可这是你和我都无法阻止的事情。它迟早都会发生,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不要再管他了,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远离我们无力改变的事……”
汤尼明知这些话对多莉丝来说,是多余的,他的手指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可他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呢?他只能深刻地体会她心里的痛苦,仅此而已。
他暗暗感叹,千算万算最后还是失算了,一个小小的失误,竟让多莉丝在临走前知晓了。好在,他们马上就要去边城了。这里的一切,多莉丝眼不见为好。
汤尼静静地搂着多莉丝坐了好一会儿。屋里很安静,落针可闻,只有远处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隐隐约约,时不时地传过来,为房间里增添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汪汪——”努比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叫声。
它不知何时跑到多莉丝的脚边趴着,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和汤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获得两位主人的关注和怜爱。
多莉丝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她俯下身,用轻柔的双手抱起努比靠在她的胸前。她低下头,脸紧贴着努比的额头温柔地磨蹭。
努比乖乖地一动不动,浑身软绵绵的,一副很享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