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景亮?那个选秀选手?”
女老板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卓小冰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大的笑容。
“是预祝他比赛成功吗?那选百合配满天星好不好?或者粉色康乃馨也不错……”女老板说着,便转身从花瓶里取出支白色的百合,放在桌子上。
“是……为了安慰他,他要退赛了。”
卓小冰抿抿嘴唇,抬起手朝着老板摇了摇,然后略带悲伤地低头,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
“哦?比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退赛呢?”
女老板一愣,拿着满天星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里。好一会儿她才觉得这样有点不妥,悻悻将手收回去。
“我以为,您会知道原因的。”
卓小冰的一只手仍然放在口袋里,抬起头,目光闪烁着看向对方。
“你……其实是特地来找我的吧?”女老板又笑了,笑容仍然美丽柔和,仿若她手中那捧纯净淡然的满天星。她走到玻璃门边,将门框上挂着的小牌子翻过去,朝向门外面的字于是变成了“休息中”。
“是。”卓小冰干脆地点了点头,继续她的谎话,“因为我知道现在只有您可以帮到我弟弟,童太太……”
她喊她童太太。
因为这美丽的花店女老板,就是童斌的妻子——当年那个红极一时,但是却为了家庭而退出娱乐圈的女明星梁媛。
“找我帮忙么?不知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梁媛淡淡地问,脸上还是带着柔和的笑容。虽然已经退出娱乐圈多年,但是她的容貌似乎还是一如往昔,如同当年一般的美丽。
卓小冰眨了眨眼睛,拧紧了眉头,低垂眼眸,任阳光在自己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小亮他退赛,其实是为了躲开童先生。”
梁媛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美丽的笑容,一双眼睛里波光闪闪。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吧?童斌他怎么会为难一个孩子呢?”
“关于童先生的事情,童太太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卓小冰眯了眯眼睛,撇着嘴角冷冷地从口中吐出四个字,“比如,洛欢……”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梁媛整个人就像被重重地推了一下,猛地往后踉跄了一步。须臾,她仰起脸来,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被慌张的表情所取代。
“十三年前,和童先生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卓小冰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梁媛的表情告诉她,她收到的消息是正确的。十三年前,童斌确实曾经和一个叫洛欢的男人在一起。
梁媛低下头,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
卓小冰定定地注视着她。梁媛的眼神从惊慌变为落寞,最后恢复成一湾毫无波澜的湖水。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弟弟呢?”当她突然开口,目光扫过来,脸上已经回复了谈话刚开始时柔和的笑容。
这其实是一场无声的对抗。显然,卓小冰赢了。
“我希望童先生不要再找小亮。”
卓小冰缓缓说着,眯起眼睛来打量着梁媛的反应。
美丽的女子还是安静地站在那儿,脸上没有一丝惊异的表情:“嗯,你放心,我会告诉他的。”
卓小冰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着录音笔,不易觉察地颤抖着,挣扎着没有动。
“不过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梁媛缓缓地说着,手上却不停。百合加上满天星,用淡红色的包装纸包好,再扎上玫瑰红色的丝带,手下诞生出完美的艺术品。
“您请说”,卓小冰从容地脱口而出。
“我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都请不要再提起洛欢,尤其是在童斌面前。因为那件事……伤得他太深了。”
梁媛将扎好的一束百合递到卓小冰面前,淡淡地笑着,笑容还是柔和而温暖,一如黑夜里那抹皎洁的上弦月。
卓小冰伸出一只手接过花,将花捧在怀里,呼吸里顿时充满了百合特有的馨香。
她忍不住仰起脸,好奇地问:“您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梁媛扬起嘴角笑了笑,没回答,却转身去把门口的牌子翻了过来,然后又埋头忙碌了起来。直到卓小冰捧着花迈出那扇玻璃大门,她才听见身后响起梁媛温柔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忧伤。
“因为,我曾经对洛欢有过承诺,帮他照顾他,一辈子。”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一片。花店的女主人用一种恬淡的语调叙述着,把思绪带进被掩埋的往事里。
那束百合在两天之后就凋谢了。
童斌再也没有纠缠过佟景亮,轰轰烈烈的退赛风波,最终却化解得风轻云淡。出乎意料的是,卓小冰并没有将这条绯闻卖给任何人。那段与梁媛对话的录音,她通过童斌的私人邮箱e-mail给了他,然后鼠标轻轻点下,Delete。
不过她与童斌之间的交易,并没有结束。
电脑屏幕上摊开着佟景亮的照片,少年的笑容映在视线里,明媚而又灿烂。卓小冰长久地凝视这幅美好的画面,目光中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一个秘密埋藏在内心,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他。
她喃喃自语。
这次,我一定要兑现我十年前的诺言。如果你一定要走上娱乐圈这条路,小亮,我会尽我的全力守护着你,直到最后。
“叮咚……”
MSN上熟悉的头像跳动着,看到对方熟悉的语气,卓小冰开心地笑了。
“小冰,你要的歌谱和样带,我都已经发了快递,相信明天一早就该到了。”
对方姓名的一栏显示着“向晴”的字样,那是她的工作MSN,这么晚了还在线,卓小冰吐了吐舌头,这个该死的武志新,又拿小晴当不花钱的苦力用。
抬手,指尖飞快的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
“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还好啦,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对方很快回应,卓小冰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唇边闪过一抹浅笑。如果这个办法,可以让她离武志新远点的话……
她倒是希望试一试。
收到快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八进四的比赛之前,中腾安排了一次八强选手的公益活动,卓小冰早早就接到了方文的通知,于是兴冲冲的赶到了活动地点。
广场中央搭起了圆形的舞台,背后,八强选手的大幅海报撑开铺满了整个背板,少年们无论正脸还是侧脸,无一不是帅气俊朗,表情或高贵或冷漠或俊秀,各有各的风情。
杜晓站在中央,黑框眼镜掩不住他眼中骄傲的光芒,高昂着下巴,笑容依旧张扬而邪气,那是整幅海报当中最显眼的位置,可见他在所有选手当中的地位不一般。左右分别是何风磊和佟景亮,侧身露出半张脸孔。一个笑容温柔如水,一个表情淡漠如冰,虽然站在杜晓的身边,但是丝毫不见逊色。
尽管比赛仍没有分出最终的胜负,但是从整幅海报上的排位来看,不免让人多想。杜晓从赛区排位赛开始,人气就居高不下,一路跻身八强都十分顺利,场场比赛都有大批的粉丝前来捧场。就连粉丝团的颜色,也是代表着独一无二地位的金色。
“杜晓!杜晓!杜晓!”
小小的广场几乎挤下了上千人,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金色的那一个小团体格外出众,绚丽的颜色如同太阳光一样耀眼璀璨,就连呼喊的气势,也盖过了其他粉丝团。
杜晓抱着吉他在台上嘶吼着《我不转弯》,五月天的歌唱起来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冲动,他在舞台上向来都是那么全情投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想唱歌而已。
“我不转弯……我不转弯……我不转弯!”
跟着台上的音乐节奏,台下的粉丝也忘情的跟着吼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喊哑了嗓子,就算谁也听不到,有这一瞬间的疯狂就够了。
唱完一首,杜晓拖着吉他下台,迎面走来一身白衣的佟景亮,穿得犹如童话里的小王子般高贵恬静,他朝着杜晓礼貌的微笑,杜晓扬了扬眉毛,没做任何回应,只是抬起下巴径直擦肩而过。
身后,刚刚安静下来的人潮忽然涌动起来,发出更加热情的尖叫和欢呼。
自从十进八的比赛之后,佟景亮在网络上的人气就一路攀升,无数粉丝因为他的身世而毫不犹豫的倒向这个十八岁少年,他的风头也因此直逼上海分赛区冠军杜晓。
“啊啊啊啊!!!!!!”
杜晓被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台下的小粉们都沸腾了。不只是佟景亮的后援团,就连其他的粉丝团也在情不自禁的鼓掌和尖叫,仿佛早已经归入了对方的阵营。
杜晓狠狠地咬了咬牙,拖着吉他快步走进后台。
“LoveyouloveyoumayIloveyou……”
舞台上,佟景亮边唱边轻快地随着节奏挥手,台下所有的观众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动作摇摆着,感动而又陶醉。他的歌声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仿佛炎炎夏日里喝上一口冰水,清凉的感觉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底,全身一点点的凉起来。
就连匆匆经过的卓小冰,也忍不住随着这样的节奏低声哼唱起来。
边发短信边匆匆瞥了一眼在台上唱《mayIloveyou》的佟景亮,便一头扎进后台,径直拐进贵宾休息室。
她特地发email约了童斌见面,关上门,贵宾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她和童斌两个人,卓小冰看了看坐在一边喝咖啡的童斌,毫不客气的走到他对面坐下。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童斌放下杯子,侧头,笑呵呵的看着卓小冰,试图从她身上找出某个熟悉的影子。然而她一点也不像那个人,记忆中的女孩子是柔弱而倔强的,但是面前的卓小冰却由始至终都带着优雅从容的笑容,冷静的仿佛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
“我来找您,是希望您可以帮我一个忙。”
卓小冰笑着递上手中的歌谱和demo,“这个,是向晴小姐托我转交给您的……”
“向晴?你竟然认识向晴?”
童斌听了就是一愣。
向晴,是当今流行乐坛上的一个传奇。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写的歌,却让三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先后登上亚洲音乐天王天后的位置。
童斌急匆匆的翻开歌谱,见到上面的签名和印章,才知道这竟然是向晴亲自为两位参赛选手写的歌。
卓小冰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童斌问题的意思,只是看着他微笑,从对方惊愕的表情来看,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传奇音乐天后这张王牌,果然效果非同凡响。
“我想,向晴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们的选手写歌吧,条件呢?”
童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看着卓小冰,慢慢板起脸。
“条件?我想这些对于童先生来说应该很容易办到的……”
卓小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指尖轻轻在桌上扣了扣,发出清脆的鸣响。
童斌只是整个计划当中的一环而已,相信出于对节目有利的考虑,他不会反对卓小冰提出的条件。倒是另外一个人,可能要难办很多。一想起他冷的如冰山一般的脸,卓小冰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眯起眼睛。和唐正恒的这场仗,免不了要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送卓小冰离开之后,童斌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深深地呼了口气。
抬头正看到方文经过,于是想了想随口吩咐道,“对了,帮我找一下佟景亮跟何风磊,就说我找他们有事,叫他们到这边来一下!”
方文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就一跑一颠的去了。
童斌转身立刻给唐正恒打了个电话,将卓小冰向他提出的要求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好,我知道了。”
电话另一头,唐正恒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的样子,带着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