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堡。
这是京城最大一个非朝廷管辖的组织。
虽说非朝廷管辖,但与朝廷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然他上官飞云绝对活不到今天。
上官飞云。
听到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江湖人士会感到陌生。
他的名字就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威严与尊敬。
他杀过很多人,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
他的仇家满天下。
不过谁都不会来报仇的,也不敢来报仇。
来报过仇的,一般不会活着离开。
他手下有无数高手,他们随时都会为他卖命。
而且视死如归。
他的手下也都是江湖中有名的顶尖高手。
他手上的斩马金刀和他的‘七十二路旋风刀法’也好久没用上了。
他被称为‘大侠’,他杀的人从来没人敢说是好人。
他为朝廷追回了无数饷银,所以朝廷不会为难他,他更不想当官。
听说他跺一跺脚,整个江湖都会颤三颤。
听说他的分舵满天下,只等他一声号令。
听说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天下没有办不到的。
他是江湖人心中的英雄,偶像!
不过他今天似乎很踌躇。
他就坐在那张银狐皮靠背雕花紫檀木制作的宽大太师椅上。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很久没有休息,还是刚刚才起床?
——眼睛看起来在流血。
威严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堵墙——那堵墙被白粉刷的雪白。
——他看到的似乎不是雪的颜色,而是血的颜色。
他的瞳孔不停在收缩!
——他的心中似乎有一件谁都无法解决的事。
——在自己没有解决的时候他通常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为他去冒险。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多留一滴血。
——他同样不会让流血的兄弟的血白流。
——所以他受到尊敬。
静静的,一言不发!
他在思考问题。
在他思考问题时通常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打扰他。
“嘭——!”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前院传来。
“韩义!”上官飞云叫道。
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闪现在眼前。
“外面发生什么事?”上官飞云淡淡的问。
一口棺材!
上等檀木制作紫黑油漆漆的崭新的棺材!
被那少年用右手用力一掷。
那口两百来斤的棺材便脱手飞了出去!
“嘭——!”一声后落在了院子的中央。
一柄剑!
一柄被破烂的已不成原型的剑鞘藏匿的剑!
就在少年手中。
两个原先来扑打向少年的汉子此时已凌空飞了起来。
不是他们轻功够好,而是被少年用手抛飞的。
他们落地后浑身疼痛。
“好小子,竟然敢来飞云堡闹事?”一个手拿铁折扇,风度翩翩的中年汉子道。
“我—不—是—来—闹—事,我—来—杀—人。”少年讲话很生硬,一字一字仿佛刚刚学会讲话的孩子讲出的话。
“杀人?哈哈...哈哈...你居然来飞云堡杀人?哈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满面虬髯大笑着说。
听起来的确是件值得人笑的事。
在飞云堡很多年没遇上这样的事了。
许多人都笑了,而且大笑。
拿铁折扇的中年汉子没笑。
在少年面前已站满了人,其中也不乏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少年看不出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因为他从来没在江湖中走动过。
风萧却看得出来。
他是翻墙进来的,没人会看见他是怎么翻墙进来正如没人会听见他翻墙时的声音一样。
他就躲在那个最阴暗,最隐秘的角落。
只有他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
风萧可以看出的人物起码有五个。
——‘铁扇公子’云碧月!
——‘伤心钩’毕鹏!
——‘三更要你命’天杀!
——‘破刀破枪’韩破破!
——‘大斧虬髯’平一震!
这五个人,任何一个人,风萧都没绝对把握打赢,何况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呢?
——即使他是孙悟空转世也未必会逃得出五人联手。
风萧觉得很有趣,他继续看着,看着少年如何应付。
少年生硬的口吻道:“我—要—杀—上—官—飞—云!”他不怕被笑,他也不会笑,但他说的话很诚恳就像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说出的话。
毕鹏不会说话,他一向很少说话。
天杀不会说话,他一向不屑说话。
韩破破也不会说话,他一向觉得说话太麻烦。
最喜欢说话的就是云碧月了,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往往喜欢说话:“你为什么要杀上官堡主?”
“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为了两个馒头你要杀上官堡主?”云碧月感到不可思议。
“嗯!”
“馒头呢?”云碧月真想看看那两个到底是什么馒头。
“吃—了。”很干脆的两个字。
“吃了?”云碧月听少年说出这两个字,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愤怒。
“嗯!”
——这是云碧月第一次听见上官飞云的命只值两个馒头。
——他并不感到愤怒,只是他忽然觉得害怕。
——他久经沙场,不知流过多少血,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死亡的威胁,他从没怕过,也没低过头。
——今天他怎么了?
“你连两个馒头都买不起,你哪来的钱买那么贵的棺材?”云碧月问。
“他—买—的。”
“他是谁?”云碧月知道,少年口中的‘他’是关键的人物。
“不—知—道!”
听到这三个字,云碧月的心就凉了一块。
“我—是—来—杀—人—的,我—不—是—来—听—你—们—问—我—问—题—的,谁—是—上—官—飞—云?”少年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可惜你已没命见到他了。”冰冷的声音从毕鹏的口中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出。
他的钩已出!
伤心钩!
只为伤心而出!
伤心的通常都是对手!
——少年会伤心么?
就在毕鹏的钩就要到达少年的脸时,只听‘金’的一声。
毕鹏只觉虎口剧痛。
少年没有动。
有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钩上,不差分毫。
少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他似乎早已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也没有拔剑,他只是对着毕鹏说了句:“你—不—是—上—官—飞—云。”
毕鹏没有回答,他只是迅速朝石子打来的方向看去。
他什么都没看到,就在那一霎他的心底浮现出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