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愁慢慢走过这条嘈杂热闹的大街。
有一个人却一直注视着他。
秋若愁此时也正在看着这个人。
那人吊儿郎当的依墙站着,这时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四五到的样子,他微笑,他的笑看起来也很健康。眉目清晰,五官端正,他的表情中似乎永远有着青春、不鞭与放荡。但衣服却已经很陈旧了,有很多补丁,也不知被洗过多少次,已褪去了原来的颜色,留下的只有残白,不过很干净,显然经常洗。手中有一柄剑,也很陈旧了,但同样干净!两手交叉随意的放在胸前。
秋若愁看着他:“阁下在等我?”
那人回答很干脆:“是的。”他依然微笑着。
“有事?”
“没事。”
“哦,没事为何要等我?”
“好奇而已,来看看。”
“看看?”
“是的,看看当年被夏添枝排进剑客榜第三位的秋大侠的风采。”
“看到了么?”
“看到了。”
“如何?”
“不减当年!”
秋若愁看着他,看的很仔细。
忽然笑了,纵声长笑!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笑了,这句话似乎是他这么多年来听见的最好笑的话了。
那人没说话,他只是看着秋若愁笑,有时他很沉得住气,他知道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他在等待秋若愁笑完。
似乎秋若愁笑得太过激烈了,此时他却剧烈咳嗽起来!
那年轻人依然一动没动的看着,脸上依旧有微笑。
秋若愁剧烈的咳嗽时,从口中咳出了血。
血,在他手中。
——本来鲜红的血,此时已呈现出紫黑色了。
——中毒已经很深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第七天?
“不减当年?”
“是的。”他的表情看起来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真诚,丝毫没有半点恭维的意思。
“为什么?”
一个看起来与死人无异的人,他居然说‘不减当年’,那么谁都会问‘为什么’的。
“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还活着。”
这次秋若愁没有笑,他似乎觉得那年轻人说的很有道理。
“你很聪明,可惜有一点你错了。”秋若愁说。
“能得到剑第三的指点,在下很荣幸,洗耳恭听!”
“我叫秋若愁。”
“哦?有分别?”
“没有。”
“那我又错在哪里?”
“错就错在,你叫风萧!”
年轻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秋若愁,他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今天他忽然很佩服这个病夫。
——佩服极了!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自己最崇拜的人一样。
“剑神从来都不收徒弟,他却偏偏看中了你过人的天赋与武学上高超的资姿。剑神的徒弟本就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
“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么?”
风萧无语。
“你是想试试我的武功吧?是不是有资格和你师傅一较高下。”
风萧沉默。
“说实话,我根本不是你师傅的对手,甚至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武功却并不能决定胜与负的归属。再高的武功也有破绽,在与你用没用心去找。我不敢肯定我会不会赢,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战,那么一定会输。”
风萧开口了:“我很佩服你,你是第一个值得我佩服的人,我甚至都没佩服过我师傅。但今天我还是想领教领教秋大侠的高招。”
风萧站在了秋若愁面前。
“你的剑呢?”
“很多年没用了。”他喝了口酒。
风萧从来不会在办正事的时候喝酒:“公平么?”
“这世界没有公不公平,只有胜与负。”
‘嗖——!’
剑已经出鞘!
剑鞘已飞向了秋若愁的脸!
一招‘投石问路’!
风萧出手快的就如疾风呼啸。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秋若愁没有动!
直到飞过的剑鞘的劲风吹起他凌乱的头发!
他迎了上去!
风萧的剑也已刺到。
森森寒光!
看不到剑却看得到空中留下的余光!
虽然避无可避,但秋若愁出拳了!
秋若愁的拳并不快,也没带起劲风。
但偏偏却在风萧的剑到他咽喉之前,到达了风萧的肚子!
听不到劲风但风萧同样感觉到他的拳已到!
他知道他的剑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他的拳先到。
所以他选择了防守!
左手掌心对外,掌背贴肚。
毫无劲风的拳到他手心时,他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
风萧站立不住连连向后退了足有四、五步,才勉强站稳。
——风萧不知道他是怎么避过剑鞘。
——他更不知道他的拳为什么比他的剑快。
——但他知道自己输了,平生第一次输了都不知道对手是怎么出招的。
酒,喝着!
酒坛,没有离开过手。
咳嗽声,又响起了!
小心,缓慢而又讲究的动作,酒又快尽了!
风,吹起了风萧的发,也吹起了风萧的衣袂。
萧瑟的风,却吹不走风萧的风度。
风萧喜欢女人,非常喜欢!
与其说非常喜欢,不如说离不开。
只要有钱,不管在哪里,他总能找到女人聚集的地方。
不过他从来都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女人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所以他喜欢去妓院,那里的女人从来都不需要强迫,而他也能得到最好的服务。
风萧喜欢暗暗的灯光下那妩媚的表情,那暧昧的动作。
他今天答应了小丽一定会去她那里,他从来都不会对女人失信。
小丽,是个妓女。她在‘聚香阁’算不上鼎鼎有名,也算不上很漂亮,但她却有吸引男人过人的手段。
这是每个做妓女女人应有的法子,不然你就无法生存。
然而她似乎爱上了风萧,她总是在期盼他来,也开始不想收风萧的钱了。
风萧从来都不会不给,这是他的原则。
——有时原则伤人会很痛。
“福妈,我今天不想接客了。”小丽对老鸨说。
老鸨皱起了眉:“怎么了?”
“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那个(月经)来了。”她故做含蓄的说。
“又蒙我,前天刚来过今天又来?是在等那小子吧?哼!”
她好不容易说通老鸨后,就一直在房等。
风萧今天失约了,这是风萧从来都不会做的事。
他今天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风萧答应了秋若愁一件事,他必需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