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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八 千魂聚体

“千魂聚体?”云煌不解,却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垂首咬牙道:“愿闻其详!”

“唉……”宗主就这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就是说,你的身体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幽魂,每当这些魂魄在你身上吸食了足够的精气,就会挣脱你的身体,化作阴灵,重新的附身,吞噬你的本真神识,夺取你的身体,从而绕过黄泉而转生,这样转生可以保存前世的记忆,所以……”云煌听得楞在当场,头脑如同被大锤狠狠捶打了一下,整个人也突然掉进了幽深无底的冰窖之中,他从未想过阴灵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如此,不禁讶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臂。

半晌才道:“难道,我真的不能学么?”

宗主见他语调怆然,心中也微微一动,飘然向客房门口走去,道:“你现在这里休息罢,明日再问你一些问题。”说罢,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客房的门口,却是转身看了看云煌。

云煌浑身颤抖,跪拜在地上,双手抓在地面上,渐渐绻紧,头发顺着两鬓垂下,额头之上已是冒出汗珠,双目紧闭,口中赫赫作响,间或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恨。

恨自己。

并不是自己的不努力,而是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为什么?难道是命中注定?

云煌双手震颤,死死的抓在地上,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宗主看在眼里,也微微动容,终于摇了摇头,转向房门。“我连狼烟的神技都没有资格学习,那你们还带我回来干什么,我留下有什么用?”云煌低喝道。

宗主叹息一声,“带你回来自然不只是问你几个问题那么简单,每个人都会有发挥他才能的一天,你也一样,我们要你,也是要从你身上找到些什么,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说着,一只手已经渐渐的伸向房门的把手。

凭什么?

命运难道就这么不公平?

单单对我不公平!

云煌心中大恸,似乎有些疯狂,他听到了房门“吱呀”开启的声音。

“可是,你不是说过。”云煌低声说。扣在门把手上的手停止再开门,松了下来,宗主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停在那里,似乎也想听听他下面要说的话。

云煌闭着双眼,汗珠涔涔,不住下落,满脸通红,仿佛受了极大的重击,浑身疼痛,却是倔强不倒,强忍着几欲爆发出来的疯狂,低着头平静的续道:“世间诸般神奇,都可由勤奋苦练得出么?”

门边的黑衣人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嘴唇翕动:“不错。”

“那么,又和体质一类的上天注定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云煌平静的道,“上天可以注定我没有好的开始,却如何能注定我的刻苦努力!”不管是谁,在真正绝望的时候,都不会疯狂的罢!

宗主的身子又是一颤,犹豫了一下,叹息的点了点头,“丰雷。”

客房的门立刻开了,丰雷那肥胖的身躯出现在门口,看了看客房之内,也算是知道个大概,对着宗主疑惑的道:“你同意了?”言语之间,甚是怀疑。宗主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点头道:“是。”

丰雷看了看宗主的脸,也点了点头,对着云煌道:“嘿,小子,过来罢。”

云煌方听得二人说话,心中激动无以复加,闻得此言,更是激动欲长啸,立刻站起身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颤抖在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惊喜,竟是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他在心中暗暗道:“苍天,就算你百般的不公平待我,我也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个不公平!”

想罢,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就在跌倒的那一瞬,却感到有人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回头一看,竟是丰雷,于是道了谢。丰雷耸耸肩,呵呵一笑,道:“随我来罢。”说罢走了出去。

云煌用手扶着脑袋,随他出去,走到门口,听到宗主道:“你没事么?要不休息一夜,明日再去?”云煌虽不知要去哪里,却已经跃跃欲试,当下摇头道:“我没事。”眼见丰雷拐到楼下,又回头看了宗主一眼,宗主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连忙跑步跟上丰雷。

跑到二楼横栏之处,斜眼瞥了一下那人鱼雕像手中托着的九粒圆珠,仍是不知那有何用,凝神看去,如同要迷失其中,隐隐觉得那九粒珠子有着神奇的地方,又见丰雷已经转弯,不及多想,跟着丰雷跑了下去。二人顺着楼梯来到一楼,转到厨房之内,丰雷随意拿了许多馒头一类简单包了,交与云煌,云煌接了,三人又顺着厨房来到客栈的后院。

方出了厨房,一阵夜风吹来,让刚刚大汗淋漓的云煌感到很是凉爽,云煌这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暗黑色和暗蓝色交汇而形成的奇异颜色胡乱的在天空涂抹,将天空覆盖,偶有几眼可以看见一星半点的星星,连月亮也没有瞧见,如此黑夜,一丝蓝白色的光辉也被苍天吝啬的不肯洒下。

身后厨房的灯光仍然亮着,替代着月亮,在后院宽阔广大的庭院内洒下昏黄如蜡烛一般的光芒,也让云煌可以好好的看清楚后院的摆设了。

整个后院宽大无比,略略看去,竟足有两个客栈那么大,进处旁边有几个水缸和井口,想来是厨房所用,而顺着左右是两面大墙,直到对面交汇,除此之外,这院落之内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散乱的杂草四处乱长,夜色之下左右弯折,如同刺客飞身而过的影。

云煌刚刚看了一遍这院落,觉得很是讶异,于是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丰雷。丰雷看着杂黑色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似是感觉到了云煌疑惑的目光,回过神来,却什么也没说,径直向院落中央走去。

云煌没有跟上,他也知这空旷必有玄机,于是安静的站立在黄色的光芒之内,看着不远处周围黑暗一片的丰雷。

下一刻,身后厨房的灯光消失了,云煌登时处在一片极暗的地方了,云煌“啊”的一声跳离开去,却发现自己大惊小怪,脸一红,默默的走回,仍旧看向丰雷,良久,那两只期待的眼睛之中闪烁出了一丝金黄色的,几乎可与日月争辉的光芒。

庭院中央,祭起了一柄金黄色的短剑,那短剑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登时笼罩了整个院落,明明的光芒照在云煌脸上,恍的云煌眼睛微微眯起,他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奇观。剑气纵横,遍地的小草都纷纷折腰,凉风忽起,吹得云煌也感到了些凉爽。

金光色仙剑在丰雷身前缓缓的旋转,丰雷却是站在他后面一动不动,双手不断变换着手印,来往翻飞,倒像是在举行着某种仪式,天幕之下,竟无一点声音,一切都在安静之中进行。许久,院落之内,半空之中,从不知名处,渐渐的泛起了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就在云煌凝神看着那蓝芒之时,另一处,又是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黄色的光芒,也是同那蓝光一样,越来越亮,终于恍的云煌有些睁不开眼睛,待云煌双眼恢复正常,再抬眼看去之时,院落中已有了许多或明或暗的光芒,从半空之中垂下,如同柳枝,如同藤蔓,也如同丰雷面前仙剑所泛起的光华。

“这些剑,就像是未经雕琢的璞玉,你任选上一把,然后就可以去炼场修炼了。”身后黑暗中,突然传来这一个声音,吓了云煌一跳,回头看去,宗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了。

云煌有些惭愧,看着满院子闪烁不定的,耀眼的光芒,惭愧道:“我也知道我的体质不适合,这一次,也只是试试看看,这些……剑雏,看上去都太……好,我,我不知……我怕我对不起这些好剑。”

宗主眯着眼,道:“好剑么?这么多,不用的话,怕是都会锈掉了。”

云煌有些难为情,呵呵干笑了两声,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了光辉闪耀的剑群之中。

他看到了一把有些晦暗的剑光,心道:“用好剑的话,怕是会浪费了。”于是打定主意,伸出手去,紧紧的握紧了那剑光,却像握在了空气之中,手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那剑光被他的手一阻隔,登时消散,云煌面前立刻昏暗一片,忍不住轻“啊”了一声。

丰雷身前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用了闪翔术到宗主身旁,看着院落之中最不起眼的那把晦暗的剑光消散,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闪烁起了异样的光芒。

静夜无声,夜空如墨,夜风轻柔,吹过天地唯一的光芒之处,吹在院落中数不清的光芒之上,那些光芒也仿佛烛火一般,在夜空之下,轻轻的摇动。

云煌见自己一碰那剑光,剑光就散去,不由得惊讶,转头询问宗主,却发现宗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然到了自己的身后,宗主一把抓住云煌的衣领,又是闪翔而回,云煌看着宗主,不知该说什么,却忽然看见照在宗主脸上不同颜色的光突然不见,天地间又是一片黑暗,连忙转头看向院落。

院落之中许多的剑光都已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院落,许久,院落中央亮起了一道红蓝相间的光,在院落正中凭空出现,大约三尺长,自上而下,真如剑型。光芒幽幽如同方才满场的剑光,在夜风中微微飘摇。宗主知云煌不懂,解释道:“拿下那把剑,你就可以去炼场了。”

云煌自知这诸般神秘奇异都是狼烟的不传之密,此刻让自己尝试,也都是无谓的浪费,感动于宗主恩惠,心中欣喜,道:“谢谢。”宗主却摇摇头,目光直视场中两条光芒,脸上神色很是复杂,摇头答道:“不必,倒是……算了,这个是‘报厄’,你在炼场之中会遇到很多危险,如果有生命危险,或是撑不下去了,你就可以把它用力摔在地上,我们自会去救你出来。”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黑包,递给云煌。

云煌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不必了,无论多苦,我都要坚持下去,若是死在里面,也是我学艺不精!”

丰雷神色也是几经变化,道:“不然,当年我进炼场的时候,也是靠这个出来的,历练在哪里都可以进行,要是死在里面可就冤了。”宗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难道你死在里面了,就能报仇了么?在这里逞什么英雄!”云煌被他说的脸上一红,也知自己体质不好,默默的接了,那小黑包触手极硬,不知装的是什么,云煌把它放在胸前放好,然后才道:“那……我去了。”

说罢,转身向红蓝相间的光芒处走去。

在那剑芒闪烁之处的地面,光芒照耀下,还可看见一个剑柄,云煌双手奋力一拽,将那剑抽出地面。半空之上红蓝相间的光芒倏然钻入剑中,拔出那把剑的地面之上也射出冲天的光亮,一时间光芒耀眼,云煌连忙闭上眼睛。

那剑很是沉重,云煌只道是自己体质弱的缘故,待光芒尽皆进入了剑身,借着地面涌上来的红芒,云煌低头一看,却发现那剑除了剑柄是正常的外,整个剑身居然是一块长约一尺的铁块,虽然不算很大,却是沉重万分,云煌又是不知该做些什么,回头希望找到答案。

宗主仍旧看着他,知他疑惑,道:“任何一把剑,都要和剑客形成默契才能真正的发挥出威力,如果直接给了你一把成型的剑,你也会需要时间来练习默契,倒不如给你一把未经雕琢的剑铁,让你自己来磨剑,这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剑,你可以下去炼场了。”

云煌略略想了想,觉得很是有道理,于是又道了谢,见地面空洞越来越大,还有了一些阶梯形状,走了进去。

随着云煌走入,那放射红芒的洞穴也通灵一般的收起,又成了一片平整的地面,从地面上看去,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宗主和丰雷二人却还是站在院落之中,许久,丰雷才有些惋惜的道:“你真的就这么信任他,把‘烈火寒兵’就这么交给他了?”

宗主道:“怎么是我交给他的?‘烈火寒兵’可是他自己挑选的。”

丰雷脸上带着惋惜懊悔的神色道:“可是……那么好的剑……若是一般人选了我也无话可说,可他……根本就是浪费!”

宗主漫不经心的耸耸肩,道:“那又有什么呢?惊才艳艳如棋公子的人可是没有几个,这么多剑不用,难道真的等着锈掉?”

丰雷道:“可是……唉,罢了,不说了,为什么带他回来?狼烟被冤枉的事可是不在少数了。”宗主道:“这少年是‘千魂聚体’,有着‘招魂’的能力,而一动恨意,竟可以御使魂灵,而灵力如琼声阁,可就是用于找寻御使魂灵的方法,操控生灵。”

丰雷惊讶的道:“你是说……他御使魂灵的恨意,就是灵武的接点?”

宗主点了点头,道:“方才在客房之中,我也感到他的淡淡的恨意,我才想到的,如果他心灰意冷,我们的线索就断掉了。倒不如给他一个目标,我们才能有机会解开灵武结合的秘密!”

丰雷眼中精光闪烁,言语之间也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哈哈,对,对!灵武……灵武!”见宗主已经转身回去了,连忙扭动他肥胖的身躯跟上,待冷静下来,又苦着脸道:“可是‘烈火寒兵’是多好的剑啊……”

宗主一窒,无可奈何的道:“你怎么自从继承了世俗客栈之后,性子就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丰雷道:“你要是天天跟几两银子打交道,为了一两银子你都会去争取到底的。”

客栈内的烛光熄灭了,暗夜无声,小镇之上已是漆黑一片。天空之上,只有几片蓝色在与黑色争天,也许,上天有时也会洒下一些光亮给世人,只是这一点恩惠的光却又如何可以抵挡无处不在的,人心?

云煌走下阶梯,里面却是越来越暗,到最后,只剩下两壁之上奇异的蓝火的光亮了,背后红芒已不知什么时候退去,整个甬道之内,只有云煌每走一步都会有惊雷般声响回荡的脚步声伴着幽蓝的蓝火。

云煌费力的提着那把短剑,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走着,整个甬道里竟无一点人声,当真有些可怖了,云煌努力不让自己想别的,努力借着蓝火观察前方的路。两侧石壁土石凹凸不平,时常有些石块之类的东西掉下来,吓得云煌忙跳到一旁。蓝火仿佛有生命一般,云煌向前走着,两壁数十点蓝火也随他向前漂游,只是一直贴附在两侧岩壁之上,云煌起初还觉得奇怪,走了许久也有些习惯了。

如此走了许久,云煌心中笃定一定是出了那个后院,忽然看见前面立着一块大石壁,直直立在自己面前,再看向两侧,却是没有其他的路了,云煌吐了吐舌头,只是走到此处,竟已经大汗淋漓了,于是坐在一旁歇息,看那石壁并不是太厚,本拟休息好了,用这铁块敲碎那石壁便是。

两侧幽蓝的火光飘然而前,聚集到那石壁之上,光滑的石壁立刻明亮了起来,云煌也察觉到,抬眼看去,只见那石壁之上居然写着几个字,不禁来了兴趣,凑上去读了起来。

那石壁上只写着:“狼烟炼场,烈火寒兵。”云煌看着,又见石壁上写着的“右边”二字,于是就尝试着在右边石壁上摸索了半晌。

居然发现了一个把手,这可省却了费力砸墙,云煌大喜,连忙扳开把手,石壁轰然炸响,倒坍在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云煌咳嗽几声,却也抵不住欢喜,连忙走了进去。

走进那石壁,里面却是另一条甬道,云煌借着蓝火,里面的甬道仍然漫无尽头,不由皱了皱眉,摇摇头,道:“唉,真正的历练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双手握着剑柄,一步一步的向甬道内走去。

地上满是尘土沙石,若不是有蓝光时时引路照亮,云煌真不知道要摔倒多少次了。

洞内不知岁月,云煌提着剑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心道:“恐怕都已经出了城镇了。”云煌自小体质便极弱,如此仅是提着重剑在洞内前行,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却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连忙向前跳了一步,回头瞧来。

只见身后树立了一块硕大的巨石壁,从天而降,惹得尘土飞扬,昏暗的甬道内连幽蓝色的光也一是蒙蔽不见了,石壁如方才那块一样,光滑仿佛有人专门剖光过,云煌只是看了一眼,见是在身后,也就没什么兴趣,转身想继续向前走。

又听“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块光滑的巨石从天而降,待石块激起的尘土散去,云煌一瞧,那两个巨石板连同两旁的甬道石壁,相接连的密无缝隙,竟将他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

云煌想了想,抡起那一尺来长的“铁块”向后落下的那个石壁狠狠砸去,“当!”的一声,铁块剧烈震动,云煌虎口发麻,将短剑脱手扔出,却见那光滑的石壁一动未动,就连细小的碎石都不曾飞落,心中不禁一凉,跌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两侧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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