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血炼宝镜
血魔出世,大家也把旸谷夫人前面挑拨之言忘得一干二净。还有什么能比血魔更能证明崆峒山的清白的呢。
刀王与血魔碰撞,竟然纠缠在了一起。血魔不亏要做魔仙,几百年来修炼得血怨把刀魂全然包裹住了,并且越包越紧。蓝光渐渐变小变淡,红光汹涌如潮水,咆哮着仿佛在撕咬着刀魂。
狂歌山里云不禁慨叹,自己一生追求的刀魂原来如此不堪。
聂仗刀手持绝命刀王,被血魔摔得在空中疯狂旋转。旸谷夫人早早地把血通灵脱了手,冷冷地站在一旁看。
“撒手!”漠北黑风大喊。
“不能。”聂仗刀吼着,“刀魂在我身上。”
“你必须撒手,否则便是自取灭亡。”弹紫衣也劝道。
聂仗刀以刀为命,人刀合一,誓同生死,哪里肯撒手?
血魔在嘶叫,咬得刀刃咔咔响。聂仗刀疼痛难忍,哀嚎着在空中旋转。突然,狂躁的血魔像一只猩红色的怪兽,在空中奔腾跳跃起来。聂仗刀仿佛是潮头的小玩意,翻着跟斗跌下来。松云子疾走迷离步,接住了。
聂仗刀面色惨白,右手颤抖不已。再看血魔,又像迎风翻卷的破布一般,啸叫着,越缩越小,缩得紧紧地缠裹着绝命刀王,又猝然散开,痛苦地狂吼几声,复又猛然缩小。
“刀王败了!”狂歌千里云说。
眼看着血魔如火炉一般,而刀魂犹如炉膛里的寒冰,蓝荧荧地一动不动。聂仗刀再看自己的刀,竟然有了陌生之感。
“刀魂被降服了!”花乱语也忧愁地感叹。
旸谷夫人上前,想看看悬浮在空中的交战究竟如何了。透过红光,她已看见了玲珑透亮的血通灵。
“不!”聂仗刀怒吼一声,悠悠然腾身而起。
“刀仙,是不是刀仙?”狂歌千里云惊呼。
只见聂仗刀的右臂举起,幻化为一柄似有似无的长刀,泛着金黄色的幽光。旸谷夫人一惊,但她还是一把抓住了血通灵。同时,聂仗刀也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只在刹那间,聂仗刀右臂上的那把似有似无的长刀,如同蛇信子一样伸出,贯穿了旸谷夫人的身体。
众人只见旸谷夫人的背后金光一探,绝命刀王已由蓝色变为亮黄色。
暗花飞等人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旸谷夫人的神色。旸谷夫人还是那病歪歪的样子。
血魔像一只青蛙,歘地跃出旸谷夫人的手心,绕着旸谷夫人的头颅旋转两圈,踞坐在旸谷夫人的头顶上,发出极大的声音吮吸着旸谷夫人的脑髓和血液。
聂仗刀举刀劈去。这次是刀魂外加刀仙附体,刀刃撞击着血魔,发出山鸣谷应的声音。但血魔显然毫发未损,反而倏然变大,冲破血如意,现出原形来: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赤身裸体遍体血污的老头。
这老头子缩着腮帮子,把血如意插入旸谷夫人顶门,蠕动着喉头不断地狂饮。他专注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聂仗刀凄厉地叫喊着,绝命刀王在血魔的脑袋上脊背上连续地击打,除了爆发出一连串沉闷的皮囊声外,连个白道子都没有留下。
旸谷夫人干瘦的身子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血液。血魔狂饮的声音让人感觉身处地狱。
“师父!”暗花飞哭叫着,把身上的各种暗器尽数投出。无数的花瓣像是一阵狂风,绚烂地飞向血魔。血魔轻轻地挥了挥左手。顿时,那无数花瓣犹如被大风扬起,轻飏上天,然后又散漫地摇坠下来,落在聂仗刀和血魔的身上。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暗花飞第一个冲上去。血魔轻易地伸出左手来,冲着暗花飞舞得眼花缭乱的长剑把手伸进去,探囊取物一样把长长的指甲塞进暗花飞的前胸,掏出一颗热气腾腾的心脏来。而暗花飞那把名满天下的霹雳剑,竟散成一些碎片,叮叮当当地掉落一地。
血魔嬉笑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心脏一下,把它吞进肚里。然后,接着又吮吸旸谷夫人的血。
乌鸡山的人前赴后继地冲上去,血魔不慌不忙地杀死他们。他没有急躁,也没有怒容,反倒是很满意,很像是农夫丰收一般。
在场众人一看这种惨绝人寰的屠杀,不由得心胆俱裂。纵使稽古大陆的人,也看得浑身发冷。
乌鸡山的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地上。一百多具尸体堆积在旸谷夫人的脚下,没有一滴血流出来。血魔极有分寸地取走了他们的心脏,又极其节约地把他们的血液封存在体内。
松云子自知不是对手,他转过头来,去看锦衣笑叟。锦衣笑叟昏昏然坐在聚仙桥上,仿佛困倦已极。他睡得正浓。
旸谷夫人终于被吸成了一张人皮。血魔像一只苍蝇一样,从旸谷夫人的头顶上飞下。而旸谷夫人的人皮也像一件破皮衣一般悄然倒地。
纵横天下几百年的玉棘子,赔上了她几百年来积聚在体内的血精,赔上了乌鸡山一派人,也赔上了妄想和痴心不改的爱情,变成了一张蚂蚁蛆虫噬咬的人皮。她刚才还在盘算着宰割天下,一统星球呢!
聂仗刀呆呆地持刀立在一旁。他时不时地举刀砍几下,但显然是徒劳。
血魔像一只红色的乌鸦一样,在地面的尸体上翻腾跳跃。凡他经过的地方,留下的只是人皮。
凡人们的血液吸起来快多了。血魔咳咳地笑着,念叨着,翻着眼白看一眼众人,转眼间快要把尸体全部吸干了。
他的身体没有变化,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肌肉发达了。他的双眼清亮多了。
血魔看众人的目光,让大家觉得像是美食家在看着盘子里的菜。
五行遁一门全都悄然离开了。罪岸早就不见了。地无皇也飞身离去。百念痴一直在尝试着给血魔发功,想控制血魔的心智。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血魔的确没有正常人的心智。失败了的百念痴离开了,但除了松云子以外的所有地球帮的人,都更加明显地感觉百念痴一直在场,而且在一直说着什么。
漠北黑风走到松云子跟前,说:“莫非仙山真的对此无能为力。”
怨女三千丝来告辞,其他稽古大陆的人都来辞行。松云子无法挽留。最后,只留下了地球帮的人。
狂歌千里云也来辞行。然后他转身离开。血魔的右臂突然伸出两丈多长,一把擒住狂歌千里云,等右臂缩回时,再也见不到俊雅风流的狂歌千里云。血魔的右手弹了弹,一张人皮从指尖落下。
“他要屠杀地球人!”狂歌千里云的死,引起了绝望和骚乱。大家哭喊着,聚在一起,互相楼抱着,把松云子推在前面。
“三师兄!”松云子大叫。
血魔脚下,鲜活的尸体只有十具了。松云子不由得方寸大乱。
回头看看,锦衣笑叟还在睡觉呢。
“崆峒山不是庇佑苍生的吗?”
“真人快现身,快救救我们!”有人跪下来,朝着广成宫的方向祈求。
“他快吸完了。还剩下五个了!”
“我不想死。”
锦衣笑叟似乎是被大家的吵闹声惊醒了。他伸了伸懒腰,说了句:“因果报应啊!”接着,他站起身来,看见聂仗刀还站在原地,嘿嘿地笑了几声。
锦衣笑叟飘飘然凭虚来到聂仗刀跟前,叫着聂仗刀的小名喊道:“二牛,快点回来!”
只见聂仗刀如梦方醒,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恢复正常。
锦衣笑叟拍着聂仗刀的脑门,说:“二牛,刀仙已离开,刀魂已毁。你自小父母双亡,受尽了人间种种辛苦。你秉性刚正不阿,看不得人间的邪恶不公。几十年来,到如今门徒丧尽。二牛,你该回家了!”
聂仗刀扔下绝望刀王,神情淡然地转身就走。
锦衣笑叟瞧着石如僧说:“听说你们孔雀王朝有度人脱离苦海的法门。现今有一人,大师可愿意收他为徒。”
石如僧高诵佛号,说:“惭愧得很。出家人本不该参与这红尘是非。仙尊真是妙机其微。我本是奉释迦摩尼之命而来,多亏仙尊点化。小僧这就收了这几世因缘的聂仗刀,带他一同去参拜佛祖。”说完,朗诵着佛号,一手牵了聂仗刀,一路朝着西南扬长而去。
血魔倒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愣了一下。
“好吃吗?”锦衣笑叟看血魔扔下最后一张人皮,挡在他的面前问。
血魔血红的面色上,透露出了一点淡淡的讶异。他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锦衣笑叟笑嘻嘻地说:“你们乌鸡山的人这次是倾巢出动,却被你吃得干干净净。这是一件大功德。我何必要阻拦你?”
“让我吃了他们。”血魔伸手指着地球帮的几百人,说。
“你可以先吃了我嘛!”锦衣笑叟笑呵呵地说。
“我不想与崆峒山为敌。我们可以合作?”血魔说。
“没有可能。我今天要收了你。”锦衣笑叟说。
血魔暴怒起来,他把两条胳膊伸长有一丈多,长长的带血的指甲在空中乱舞。
锦衣笑叟从袖子里抖出一面镜子来,对准血魔,大叫:“血魔,血魔,你还有一样功德。照《女娲指谜录》的说法,你还有大用处呢。”
血魔伸手来夺镜子。那镜子刹那间增大十数倍,亮光灿灿,跳出了锦衣笑叟的手心。
血魔刚碰到镜子,突然感觉到全身冰冷异常。再一看,镜子里全是一些浑身精赤鲜血遍体的恶魔。那些恶魔都张牙舞爪地向他伸出手来,转瞬间便把血魔缒入镜中。
锦衣笑叟笑着说:“北辰镜终于修成正果了。女娲遗珠之谜终于可以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