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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海王(1)

夜渐渐深了,皓月当空,星月灿烂。

海王苏尚与莱茵夫人相继离开后,醉酒的南海三王子伽晔也被人送回居住的宫殿休息,含光殿的笑闹渐渐停歇下去,黑暗中无数魅影悄无声息如风般穿过,静谧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神簌殿内,莱茵夫人已经累极,吹灭灯疲倦地躺了下去,房中陷入无声的黑暗,她忽然看见一个婴孩的蹒跚着脚步向她走了过来,那婴孩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霎时间变成青碧色,仿佛暗夜修罗,狰狞可怖。莱茵夫人额上沁出细密密一层冷汗,猛然惊醒,睁开双眼,空茫的望着上方,剧烈地喘息,她想起身点灯,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的如同石头,不受控制。

房内的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人,亦翎推门而入,若无其事的关上门,点起灯,淡白色的灯光,映得她面容有些诡异的苍白,她走向莱茵夫人,嘴角含着一抹奇异的笑容:“夫人,您怎么了?”

“怎么是你?”莱茵夫人暗自尝试着活动身体,惊疑:“赋璃呢?”

“师父已经不能来服侍您了,”亦翎谦卑地退到一旁,静静望着奋力挣扎的莱夫人,“不过,九殿下可能很快就会来看您。”

有什么一点点吞噬着身体,莱茵夫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口被什么堵塞着,难以发出声音,只是奋力地睁着双眼,望向亦翎,幽碧的双眼中透露出失望和悲哀,难以置信地嘶声问:“是蔚儿么?他……和你连手……对抗我……”

亦翎说:“不,属下只是遵照九殿下的命令,在您的杯中放入‘化骨绵’。”

莱茵夫人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容,海王海后平日所食用的一切茶水点心药食,都要经过身边的亲信尝毒,但今日在凌蔚敬茶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亦翎居然在尝毒时下毒,这法子说起来虽然极险,却大出人意料。身中‘化骨绵’的人,两个时辰后才会药效发作,全身瘫软,无法聚力。

原来,竟是他指使的!可莱茵夫人没想到,和他连谋的竟是自己这两年悉心栽培的手下。她在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既不悲伤,也不愤怒,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脸上说不出是悲是悯,她忽然听见了轻声的呼唤:“母亲。”

莱茵夫人费力地扭头望去,少年雪白的长衣上染上了鲜血,他本来是有洁癖的,容不得任何渣滓,这样的脏污对他来说是很难以忍受的吧!他走向莱茵夫人,在她床前跪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母亲……”

“蔚儿。”莱茵夫人想要抬起手,摸着他的脸,可她已经无法动弹。

“母亲,”凌蔚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哀伤而痛苦:“您一定很失望吧!最后对您出手竟然是我。我不想的,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无法活下去,父王已经暗许拓执今夜夺取您手中的权利,自从旭阳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要这么做了。我还不想死,可是我知道,如果母亲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赋璃呢?”莱茵夫人终于开了口,“你杀了她吗?”

“是,就在刚才,我亲手杀死了璃姨,她的鲜血喷溅在我身上,现在还残留着余温。我还清晰的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把我高高的抱起,给我讲故事。璃姨也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凌蔚将额头抵在莱茵夫人手背上,静静地说,“璃姨知道的太多了,不杀她,我就无法统御她多年培植出的手下。”

莱茵夫人喉间若有若无发出一声叹息,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凌蔚站了起来,他走向寝室放置莲花的长几,点燃上面的纱灯,掀开了墙壁上的图画,一根细如发丝的缝隙在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他的手指在缝隙下陷处按了一下,墙壁忽然向一侧打开,里面是一只暗黑色的匣子,似乎是经常摸的原因,匣子已经有些陈旧。凌蔚拿出那只匣子,走向莱茵夫人,他把匣子放在莱茵夫人身前,开启了暗黑色的匣子。

匣子打开的瞬间,亦翎暗自吃了一惊,那里面竟是一名刚出生不久便的死去的婴儿,不知用什么原因保存,婴儿的五官依旧精致可见,宛如生前,只是颜色清碧的可怕。瘦小的婴儿蜷曲着身体,仿佛一声声质疑无法生存下来的不公。

凌蔚从匣子中抱起那个孩子,放入莱茵夫人的怀抱,仿佛压抑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母亲,我非常、非常的爱您,就如同您爱着这个孩子一样。”

莱茵夫人的身体忽然颤动了起来,凌蔚隔着婴孩抱住了她,轻声说,“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您放心,我会让您和这个孩子永远在一起,也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我知道您一定希望用最美的时刻去面对他们,所以,我并没有用‘化骨绵’,而是‘翡翠血’,千百年后,您还会如生前保留着这样美丽的容颜,永远不会腐化。”

空旷的寝殿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莱茵夫人的胸膛依旧起伏着,微弱地发出了声音:“放过郁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凌蔚依旧紧紧拥着她,长久的沉默后,他开口允诺:“我会如您所愿,只要哥哥不离开兰屿岛,我会让他平平安安地生存下去。”

莱茵夫人释然地叹息了一声,呼吸渐渐停止,身体彻底僵硬冰冷。

东海史上第十七位海后,就在这样一个腥风血雨的变革时日,安然地逝去了她的生命,于这清静的黑夜,凝注了一段时光,化为一缕清风,一抹流星……消失于天地。

冷月凄清,洒下一层淡白的光晕。

窗外透出一双淡漠的眼睛敛藏了所有情愫。

萝萝对于曾经那个救过她,却也让她和青生生分离的女子逝去,还是不由发出不知是怅然还是惋惜地叹息。

凌蔚转向亦翎,从匣子中取出一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长剑,长约三尺:“这是天星剑,东海历代海后权利象征,拥有了它就可以号令母亲手下所有势力。”

亦翎玲眼神狂热,接过他手中长剑,拔了出来,这至高无上的力量,自此便可由她统御。

忽然,她觉得腹中一凉,她低头望去,只见一柄利器穿腹而过,鲜血滴沥而下。凌蔚面上带着狰狞地笑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去死吧!母亲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亦翎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一时间竟忘记了反抗,任由凌蔚从手中拿走了天星剑

门外传来粗重的喘息,萝萝不可置信地望着持刀的少年,眼中充满愤怒与悲伤,她绝望地拔剑向他刺去,凌蔚神色冷漠,天星剑在手中一旋,磕开了她的剑,冷冷:“你甘心居于人下,做一个命不由己地蝼蚁么?”

萝萝被震得踉跄后退,她没想到这看似孱弱的少年,居然隐藏着这样巨大的力量。直到后背倚在墙上,冰冷的墙壁使她沸腾的鲜血一瞬间冷却。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她……”她悲痛地嘶声大喊,“你答应过不会杀她的……”

“我有么?”凌蔚冷笑,“我只是答应给她想要的权利,她不是拿到了么?”

他从亦翎身体抽出刀,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汹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亦翎的身体一颤,倒在了血泊中。

他所允诺的,竟是以死亡来祭奠权利么?萝萝已经无力反抗这个世界的残暴,她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奔向亦翎萎落的身体,紧紧抱住了她,随着罪恶一起沉沦。

凌蔚将天星剑扔在她脚下,冷冷:“如果不想死,就拿起它。”

他将刀拢入袖中,转身走出了神簌殿。

整齐的战靴踏在地上,发出激烈的声响,拓执一身盈亮铠甲在火光中散发着冷硬的光芒,带着侍卫冲入神簌殿,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数百名侍卫手握火把,将四周照得清晰可见,只有远处围墙外森森夜色,无法窥知。

“五哥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凌蔚长身而立,话语冷静的仿佛清晨一滴露珠。

拓执扬声道:“海后莱茵与九王子凌蔚预谋叛变,我奉海王之命平叛——杀无赦。”

凌蔚忽然笑了起来:“五哥真是说笑,小弟自幼身子羸弱,难以用力,比不得五哥征战沙场,神武盖世,这预谋叛变叛变是从何说起,还是五哥图谋不轨,谋权篡位,欲要先发制人。”

拓执手中一柄弯刀清亮异常,冷笑:“两年前,你在碧祁岛杀了大哥,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父王早已经察觉,南海与东海战乱到底是谁挑起来的?”

“父王丧子悲痛,难免行差池错。”凌蔚轻笑,“五哥何尝不希望大哥死呢?只有他死了,父王才会青睐于你,你才有机会继承海王之位!这些年来,不管是你,还是大哥,有多少次想要杀我,只可惜我命大,一次次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了,你们一定很失望吧!”

“可惜,这一次你逃不开了。”拓执挥手,数百名侍卫向凌蔚掠去,然而,那些侍卫尚未触及凌蔚,无数箭矢划破黑夜,精准无比的射在侍卫身上,侍卫惊叫声中,栽倒在地,鲜血从伤口流出。

拓执暗自一惊,他们如何准确知晓自己动手的时辰,设好埋伏?

凌蔚似乎预料到了他的疑问,冷笑:“海后的宫殿岂是一般甲卫可以进来的,你忘了东海有一半的权利掌握在海后手中。”

“不可能!”拓执冷冷地截断他,“这二十年来,莱茵夫人与父王早已经貌合神离,她手中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父王收拢在手,即便仍有少部分力量,也不过已成困兽。”

凌蔚笑说:“五哥这两年征战沙场,应该知道军不在少而在于精,就算是垂死的野兽被逼急了,也会拼命反扑。更何况这些人都是黑嶷亲手训练出来的。你不要忘了,黑嶷曾经是暗势团首领,当初若非他主动让位,暗势团如今又怎么会落在霄朗手里,这些年来,黑嶷虽然名为母亲坐下刑罚酷吏,却暗中帮母亲训练精兵,这些人全是从东海各岛挑选出的一流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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